“如果大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按李指挥使的建议实施吧!
我知道大家有些为难,可能抹不开面子,但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望大家尽力而为。
本抚带个头,负责解决五万石的缺口。
其余人按照品级高低,每降半级削减两成份额。”
张思翰的决断,故意漏掉了李牧和景逸风。
大虞的巡抚多是从二品或正二品,被贬下来的张思翰,现在是从二品待遇。
广西都指挥使和广西总兵,却是正二品的职衔。
这么干完全是被逼无奈,向武将摊派钱粮,那就是逼人家纵兵劫掠。
不仅无法解决问题,还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大虞的军纪本就一言难尽,若是再刺激一下,那就更没法看了。
搞不好下面的丘八,逼急了连他们这些官老爷,也一并给抢了。
这是有历史教训的。
几乎每隔上三五年,都会有官员不信邪去尝试,然后就是兵变套餐。
轻则丢官去职,重则当场去见太奶奶。
“巡抚大人,你说是从户部下来的,区区几万石粮不算什么。
可我们这些从清水衙门下来的不一样。
别说是几万石,就算是几百石,老夫也解决不了!”
周振邦当即怒喷道。
他算是看出来的,今天这会议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完成了任务,那是巡抚领导有方。
一旦完不成任务,就会背负无能的名声。
往后再想要掺和政务,说话都没有底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要努力抗争。
“我看周大人不是解决不了,而是不想解决。
白莲教叛乱能够进展那么顺利,那是朝中混入了白莲教奸细。
陛下明察秋毫,把奸臣打入大牢,可外面还有漏网之鱼。
周大人从你上任开始,正事一件都没干,尽干一些阻碍平叛的事。
难道不需要向大家解释一下么?”
张思翰当即挤兑道。
他从户部被贬入广西,尹左二人是出了大力的。
如果不是他反应足够快,及时找了新的靠山,左光恩倒台时他就被带了下去。
即便是躲过了第一轮清算,以尹左二人为首的激进清流党人,还是逮着他不依不饶。
现在两人下了狱,激进清流派遭遇挫折,他自然要谋求反击。
周振邦在京师的时候,就和尹左二人关系不错,属于激进清流派阵营的一员。
进入广西之后,周振邦就没少给他添乱。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张思翰早早就开始布局,故意引诱周振邦得罪人。
结果很明显,这位大喷子出身的按察使,根本不是对手。
想当然的口嗨了几次之后,就把军方给得罪死了,就连布政使贾博看他同样不爽。
“休要胡言乱语!
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岂能容你这阉党余孽攻讦!”
既然撕破了脸皮,周振邦也毫不客气的揭起了老底。
甭管怎么洗,前面追随阉党的黑历史,都是张思翰的最大污点。
“周大人过了,这里都是我大虞的柱石,不会有阉党余孽。”
李牧不爽的训斥道。
对两人之间的冲突,他是不想介入的。
怎奈周振邦太不懂事,三番五次给他找麻烦。
虽然监察外官是按察使的职责,那也不能老盯着他呀!
就算有所逾越,监军和巡抚都没说什么,哪有按察使插手的份儿。
既然这货不懂事,那就教他懂事。
看似只是驳斥观点,实则是在告诉众人倒阉行动结束了,他反对继续搞株连。
在其他地区,他的意见屁都不是,但这里是广西。
“李指挥使说的不错,我辈大虞忠臣,不会和阉党为伍。
怕就怕有人包藏祸心,故意挑起内乱,破坏平叛大业。”
景逸风跟着接话道。
“你们……”
一时间,周振邦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第205章 皇帝的怒火
政治是残酷的。
一场军事会议后,斗争失败的周振邦,彻底被排除了权力中心。
如果不赶紧想办法运作,恐怕他连现在的按察使位置,也很难保住。
对周振邦的遭遇,李牧没有任何同情。
无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能而不自知。
为了后续战争的顺利,提前清除这些扯后腿的家伙,是非常有必要的。
坦率的说,白莲圣国的举动,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某种意义上来说,白莲圣国做出战略变更的时间,还是太晚了一些。
造反这种大买卖,就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单纯从战略上来说,在夺取两广地区后,白莲圣国就该集中兵力猛攻湖广或者是江西。
同时派人联络其他地区的白莲教徒,在全国范围内响应这次起义。
不能动摇大虞的统治根基,就算占据再多的土地,也没有任何意义。
显然,白莲圣国高层被短期的胜利迷失了双眼。
太过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战略眼光不够长远。
……
“李指挥使,下个月出兵,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张思翰关心的问道。
上面的命令,不断压下来,让他这位巡抚压力山大。
偏偏在出兵的问题上,他的话语权又非常低。
广西地区的六七万大军,张思翰能够指挥动的部队,不会超过一千人。
“巡抚大人,这消息是放给叛军的,具体出兵时间是会变化的。”
李牧笑着回答道。
叛军要跑路可以,但叛军收集到的粮食,必须想办法截下来。
就算是抢不回来,一把火烧了,也不能让叛军带走。
没有了这些物资,叛军就只能速战速决。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
越是着急慌乱,就越容易犯错误。
转瞬的功夫,李牧都在广西过了两个春节。
白莲教叛乱持续这么长时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相比前面几次大战,这一次他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将达到四万之巨。
这样的兵力配备,足以进行一场大规模的会战。
“李指挥使,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释放了那么多假消息。
叛军还能再上当么?”
张思翰关心的问道。
只要能够打胜仗,具体是怎么赢的,他可以不关心。
可最近几个月时间,李牧不是在练兵,就是在剿匪。
他也见过了不少官军,从来就没遇到过这么喜欢剿匪的。
为了剿灭匪患,李牧甚至能下血本迁徙附近的百姓,让山贼变成瞎子聋子。
无数的山贼土匪,在官军的打击之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只有少数顽固分子,还在继续坚持。
不过按照李牧的剿匪力度,丧失了物资补充后,这些家伙也坚持不了几年。
作为广西巡抚,对这样的变化,张思翰自然是喜闻乐见。
匪患没了,也是政绩。
唯一的问题在于时机不对,现在他更需要的是平叛军功。
“巡抚大人,叛军是否上当,这重要么?”
一旁的景逸风开口反问道。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叛军战略收缩已成定局。
现在的白莲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团体。
坐拥百万大军,每天需要消耗的物资,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以战养战的模式,无法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