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想要甩锅,着实是事情太大,他这个丞相承担不起。
“湖广食物中毒的事,就算是前线将帅们的责任,那么江西粮草延误该怎么解释?
负责押运粮草的官兵,可曾缉拿起来?”
史荣轩再次追问道。
军粮运送要求非常严格,一旦延误日期轻则挨鞭子,重则人头落地。
江西粮草延误案,无疑是情节最严重的一类。
负责粮草押送的官兵,全部都要受到严惩。
“圣皇,江西粮草延误案已经查清。
运粮队在运输途中,突然遭遇山体滑坡,车队被泥土掩埋。
负责押运的官兵和劳役十不存一,实在是没法进行追责。”
吴泽楷无奈的解释道。
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答案,无法令史荣轩满意。
怎奈调查出来的真相,就是山体滑坡。
这样的天灾,怪罪到幸存者头上,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哼!
你的理由,还真够多的。
反正不是天灾,就是其他人的问题,同你这个丞相没有任何关系!”
史荣轩嘲讽道。
君权和相权发生冲突,这是早晚的事情。
选择此时挑刺,完全是吴泽楷的势力扩张太快,朝中半数的官员都出自他门下。
最近这些日子,更是有人上书,要他加封吴泽楷为桂王。
论起功绩来说,能够以两广之地供应百万大军作战。
把内政打理的井井有条,吴泽楷对白莲圣国的贡献,绝不比前线的三王差。
以白莲圣国的封王标准,绝对当得起桂王。
史荣轩也想赏罚分明,问题是君主的本能,必须优先维系朝堂上的平衡。
本来吴泽楷的威望就高,倘若加封为王,那就更没法压制了。
“圣皇恕罪!”
吴泽楷阴沉着脸说道。
明明就不是他的责任,想要强行扣帽子,他自然不能接受。
内心深处,他已经盘算着,该怎么进行反治史荣轩。
本质上他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单纯的君臣。
在造反之前,两人在白莲教中的地位,就不相上下。
史荣轩能够登上皇位,那是他最先拉队伍造反。
包括吴泽楷在内的,一众白莲圣国权贵,都是创业的原始股东。
各自带着一帮人,陆续加入到了造反行动中。
在这种背景下,史荣轩这位圣皇,自然做不到一言九鼎。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丞相,现在圣国和安南人的粮道虽然没有断绝,但运输却遇到了难题。
除了泥泞的道路影响外,伪朝那群狗贼,也发现了我们的粮道。
丧失了这些粮食补充,圣国储存的粮草,最多坚持三个月。
如果无法在这期间打开局面,后面的局势,将会完全失控!”
史荣轩话风一转道。
敲打一下就行了,现在的白莲圣国,还离不开吴泽楷。
再怎么忌惮,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换个人上去,光捋顺白莲圣国的内部局势,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想从国内筹集大量的战略物资,更是难上加难。
“圣皇,天时和地理都在防守的一方。
现在这种鬼天气,谁主动出兵发起进攻,谁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持镇定,做好备战工作,静待敌人动手。
伪朝的作战计划,可是要求各省大军,分别在9月前收复两府之地。
现在已经进入七月,敌军都一无所获,他们承受的压力绝不比我们小。”
吴泽楷平静的说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场豪赌。
赌敌人会先犯错,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
……
时光飞逝,一晃就进入到了八月份,距离徐阁老规定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
前线一无所获,各省都已经慌的不行,广西这边巡抚和监军也是急的直跺脚。
作为大军主将的李牧,却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指挥使大人,刚刚收到消息,五天前云贵两省的大军向叛军发起了进攻。
结果中了敌人的诱敌深入,折损了三千兵马。”
收到这个消息,李牧丝毫没感到意外。
同样是雨季,不同地区面临的情况也不一样。
在参战的诸省中,平均年降雨量最多的自然是江西,其次是两广地区,往后才是湖广和云贵。
云贵地区降雨略小一些,艳阳天也会更多一些。
两省官军抓住天空放晴的机会,发起进攻收复失地,一切都非常的合理。
叛军将计就计,提前设下埋伏等着他们过去,同样非常合理。
“巡抚大人,这是刚传来的战报。
事实证明,贪功冒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三千兵马听起来不算多,可在这种节骨眼上遭遇失败,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李牧转头冲着张思翰和贾博说道。
最近一个多月,每次见到太阳,两人就催促着他出兵。
第192章 新的作战计划
“李指挥使言之有理,用兵当谨慎为上。”
贾博一脸尴尬的附和道。
云贵联军兵多将广,折损三千兵力不会影响大局。
广西这边情况不一样,手中的机动兵力一共就两万余人,还兵分两路一起展开。
别说是损失三千,就算是折损三百,也足以令人肉疼。
精锐和炮灰两者不是一个档次。
炮灰要多少有多少,精兵却需要钱粮去喂。
“战报有些不对劲。
云贵联军加起来,足有十几万大军。
仅仅只是折损三千兵马,分摊到两省身上根本不算什么。
按照报喜不报忧的原则,云南巡抚和贵州巡抚应该捂盖子才对。
大不了再征召一些新兵,及时把缺额给补上,犯不着把战败的消息上报。
除非折损的是精锐,让他们短时间内丧失了进攻能力,不得不上报!”
最了解文官的还是文官,都是当巡抚的,张思翰一眼就从战报上看出了猫腻。
云贵联军看似有十几万,可真正能打却没有多少。
受制于财力,云贵都只有一营募兵。
名义上应该有五千六百多人,实际兵力大概在三千左右。
前面被叛军压着打,就能够说明问题。
能够发起反攻,那是朝廷从蜀地调了一镇精锐过去。
以大虞的优良传统,这一镇蜀军肯定不会满编,兵力应该不会超过八千。
考虑到此前大战的折损,一镇两营相加的总兵力,应该在一万二千人上下。
折损三千兵马,相当于战损四分之一。
这样的损失,已经是伤筋动骨。
最好的结果是某个营运气不好,直接被叛军给全歼了。
最惨的是这些精锐全部参战,一起承担了这份损失,全部元气大伤。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云贵一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从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叛军已经在冒雨运粮。
如果不是敌人故布迷阵,那么就是叛军的粮草储备,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
为了保障大军的后勤,他们只能不惜代价,从安南国购粮。
在这种背景下,贫瘠的云贵地区,对叛军来说就是鸡肋。
甚至两广都要往后面靠,他们真正的目标只会湖广或者说江西。”
李牧淡定的分析道。
人海战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以残破的两广地区养百万大军,让萧何、孔明再生,也不可能做到。
何况叛军尚未诞生杰出的内政人才,战后甚至没有刻意组织恢复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