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知府衙门准备搞一次大拍卖,你可以关注一下。
如果有船厂拍卖的话,就派人打听一下消息。
价格合适的话,顺手拿下一座,也未尝不可。”
李牧淡定的说道。
扬州营招募这么长时间,除了前面进行了初步的训练外,士兵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耕田。
战争带来的破坏太大,扬州境内根本见不到耕牛。
这年头耕牛是重要生产资料,一般情况下不会外卖。
出现在市场上交易的,或是一些刚断奶没多久的小牛犊子,或是丧失耕地能力的老牛。
拿到土地之后,李牧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周边州府购买耕牛,结果就买回了一些小牛犊子。
没有一两年时间的精心喂养,根本派不上用场。
在缺乏耕牛的情况下,为了尽可能多的复耕土地,只能投入更多的人力。
不光士卒们参与了劳作,就连借调过来的战俘,也有很大一部分在种地。
如果全部打发去开矿,煤矿产能也不会只有那么点儿。
当然,产能低主要原因还是矿脉开发有限,无法同时容纳太多的人一起劳作。
“大人,现在涉足船厂,怕是早了一些。
您常年在内陆不清楚,东南沿海地区的船厂竞争非常激烈。
因为船的质量,直接关系到身家生命。
商人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轻易不会更换合作者。
扬州士绅的收入主要以盐业、丝绸、田地为核心,在造船业上涉足的不多。
七大家族麾下倒是有自己的船厂,不过多是建造一些内河运输船。
偶尔建造几艘海船,也是自用为主。
受叛乱的影响,就算船厂的设施没有受到破坏,工匠们也早就没了。
即便是克服了这些困难,原材料也是一个难题。
造船对木材要求高,光工艺上的处理,就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
优质的造船木材,早早就被人提前预定了。
后来者想要插足进去,必须支出高昂的溢价。
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建造成本也远超同行,完全不具备经济价值,还不如直接从外面买。
想要在造船业上见成效,没有十年以上的持续投入,很难拥有竞争力。
除非大人下定决心,要长期扎根扬州府,不然学生不建议您冒然介入。”
兰林杰努力劝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恶补了许多扬州府的知识。
扬州造船业属于第二梯队,技术储备是有的,但架不住客户群体多在内陆。
大虞朝造船业最发达的地区,也是海外贸易最繁荣的地区,几千吨的海船都可以建造。
这年头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都是在海上刀口舔血。
人家的大本营不在扬州,李牧这个扬州参将的面子,还真不怎么管用。
本来摊子就铺的大,继续扩大下去,未来一旦调离就麻烦大了。
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想要远程管理产业,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朝中权贵在外地置办产业,也是以田地为主。
不是因为种田赚钱多,纯粹是田产经营模式简单,相对容易管理一些。
就算下面的管事忍不住伸手,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每年的基本收益有保障。
换成别的产业,那就截然不同了。
管理起来非常复杂,一次决策失误,就有可能导致亏本。
“兰先生说的不错,本官确实急了一些。
造船业的水太深,暂时不适合深度介入,此事就此作罢!”
李牧叹息一声说道。
要不要长期扎根扬州府,和他投资造船厂的关系不大。
主要还是财力不足,限制了他的计划。
不然只要舍得赔钱,甭管有没有订单,纯靠砸钱都能够砸出一家顶尖造船厂出来。
在外界眼中,最暴利的产业就是食盐,盐商是大家公认的大虞第一富。
可李牧清楚,海外贸易的盘子,比食盐大的多。
大虞的商品,在海外拥有近乎垄断的地位。
一船货出海之后,价格翻几倍都是常态。
明明对海外贸易馋的流口水,受限于自身实力不足,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在陆地上,他这个参将在地方上是一号人物。
倘若到了海上,那就是一头肥羊。
傻乎乎的一头扎进去,光海外数量庞大的海盗,都能够把他吃干抹净。
何况航海是技术活儿,没有足够的水手,没有经验丰富的船长,连入门资格都没有。
“大人言重了!
造船业虽然不能介入,但渔业还是可以发展的。
受朝廷禁海影响,沿海地区的渔民日子都不好过。
如果大人能够给他们提供庇护,应该能吸引一部分人过来。
小渔船建造技术简单,有几名熟练的工人即可,连船坞都不需要。
学生测算过,待到下个月煤矿产能提高,矿山那边就能够实现盈利。
倘若银矿和铜矿运转起来,那收益就更可观了。”
兰林杰激动的说道。
老大肯听劝,实在是最好不过。
幕僚最担心的是主家一意孤行,看到利益就不顾后果的往里面冲。
在大虞朝,官员捞钱也是有界限的。
大家通常都会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进行,跑去越界搞事情,通常会遭到集体抵制。
想要扩展产业进入其他领域,那就必须遵守别人定下的规则。
……
京师。
入阁之争结束后,新一轮的政治风暴,在这座古老的城市爆发。
站错了队的官员,为自己的冒失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短短一个月时间,遭到贬斥流放者,就高达八十余人。
损失最惨重的,既不是阉党,也不是所谓的清流,而是之前的中立派。
光中立不会受到打压,关键是他们这些人中立的不够彻底,又掺和了入阁之争。
更惨的是他们支持的人选,在这场竞争中落败。
大虞朝每一名阁臣,都可以自成体系,在朝堂上拉出一个派系出来。
身上的阉党、清流标签,实际上是外界赋予的。
无非是政治理念接近,短期内进行了合作,并非就是谁的附庸。
今天在这个问题上支持清流,明天在那个问题上支持阉党,后天又在某个问题上保持中立。
他们做出决策,以具体事情为导向,而不是单纯的以党派为导向。
不光是内阁大臣如此,六部尚书这样的重臣,在政治上都有自己的主张。
完全投奔某一方当小弟,就算本人能够接受,皇帝也不会答应。
在这种背景下,庞亨升这个首辅,就有些苦逼了。
原本想着上位之后大干一场,践行自己的政治理念,做出一番成绩给外界看看。
现实是残酷的,内阁中几位阁臣,他一个都指挥不动。
朝堂上的一众大员,也只是表面上给他这个首辅的面子。
位高权重,对朝堂的控制力,却非常有限。
天元帝把权力制衡玩明白了,首辅想要专权,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想要推动一项政策,必须想办法说服大多数的朝臣支持,才能够落实下去。
靠首辅的地位,强行压下去,也不是不行。
就是落实成啥样,谁也无法保证。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前任的苦,难怪宋海东会成为老好人,纯粹是被局势给逼的。
天天和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年轻的时候还好,一旦上了年纪精力就跟不上了。
偏偏麾下的小弟还不安分,一个个都急着要上位。
“阁老,陛下已经快一个月未上朝了。
很多事情都交给左光恩代为处理,阉党的气焰高涨,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听到左都御史卢之范的抱怨,庞亨升眼睛瞟了四周一眼。
什么阉党、清流,到了他的位置上,都不重要。
上位之前需要给自己贴政治标签,上位之后反而要淡化这种标签。
首辅是大虞朝的首辅,不是某一个党派的首辅。
道理谁都明白,可身处局中,不是想跳出去就能够跳出去的。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陛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御史台上折子让陛下勤政,可曾考虑过陛下的龙体?”
庞亨升没好气的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