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山河 第106节

  听说知府衙门准备搞一次大拍卖,你可以关注一下。

  如果有船厂拍卖的话,就派人打听一下消息。

  价格合适的话,顺手拿下一座,也未尝不可。”

  李牧淡定的说道。

  扬州营招募这么长时间,除了前面进行了初步的训练外,士兵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耕田。

  战争带来的破坏太大,扬州境内根本见不到耕牛。

  这年头耕牛是重要生产资料,一般情况下不会外卖。

  出现在市场上交易的,或是一些刚断奶没多久的小牛犊子,或是丧失耕地能力的老牛。

  拿到土地之后,李牧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周边州府购买耕牛,结果就买回了一些小牛犊子。

  没有一两年时间的精心喂养,根本派不上用场。

  在缺乏耕牛的情况下,为了尽可能多的复耕土地,只能投入更多的人力。

  不光士卒们参与了劳作,就连借调过来的战俘,也有很大一部分在种地。

  如果全部打发去开矿,煤矿产能也不会只有那么点儿。

  当然,产能低主要原因还是矿脉开发有限,无法同时容纳太多的人一起劳作。

  “大人,现在涉足船厂,怕是早了一些。

  您常年在内陆不清楚,东南沿海地区的船厂竞争非常激烈。

  因为船的质量,直接关系到身家生命。

  商人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轻易不会更换合作者。

  扬州士绅的收入主要以盐业、丝绸、田地为核心,在造船业上涉足的不多。

  七大家族麾下倒是有自己的船厂,不过多是建造一些内河运输船。

  偶尔建造几艘海船,也是自用为主。

  受叛乱的影响,就算船厂的设施没有受到破坏,工匠们也早就没了。

  即便是克服了这些困难,原材料也是一个难题。

  造船对木材要求高,光工艺上的处理,就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

  优质的造船木材,早早就被人提前预定了。

  后来者想要插足进去,必须支出高昂的溢价。

  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建造成本也远超同行,完全不具备经济价值,还不如直接从外面买。

  想要在造船业上见成效,没有十年以上的持续投入,很难拥有竞争力。

  除非大人下定决心,要长期扎根扬州府,不然学生不建议您冒然介入。”

  兰林杰努力劝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恶补了许多扬州府的知识。

  扬州造船业属于第二梯队,技术储备是有的,但架不住客户群体多在内陆。

  大虞朝造船业最发达的地区,也是海外贸易最繁荣的地区,几千吨的海船都可以建造。

  这年头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都是在海上刀口舔血。

  人家的大本营不在扬州,李牧这个扬州参将的面子,还真不怎么管用。

  本来摊子就铺的大,继续扩大下去,未来一旦调离就麻烦大了。

  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想要远程管理产业,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朝中权贵在外地置办产业,也是以田地为主。

  不是因为种田赚钱多,纯粹是田产经营模式简单,相对容易管理一些。

  就算下面的管事忍不住伸手,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每年的基本收益有保障。

  换成别的产业,那就截然不同了。

  管理起来非常复杂,一次决策失误,就有可能导致亏本。

  “兰先生说的不错,本官确实急了一些。

  造船业的水太深,暂时不适合深度介入,此事就此作罢!”

  李牧叹息一声说道。

  要不要长期扎根扬州府,和他投资造船厂的关系不大。

  主要还是财力不足,限制了他的计划。

  不然只要舍得赔钱,甭管有没有订单,纯靠砸钱都能够砸出一家顶尖造船厂出来。

  在外界眼中,最暴利的产业就是食盐,盐商是大家公认的大虞第一富。

  可李牧清楚,海外贸易的盘子,比食盐大的多。

  大虞的商品,在海外拥有近乎垄断的地位。

  一船货出海之后,价格翻几倍都是常态。

  明明对海外贸易馋的流口水,受限于自身实力不足,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在陆地上,他这个参将在地方上是一号人物。

  倘若到了海上,那就是一头肥羊。

  傻乎乎的一头扎进去,光海外数量庞大的海盗,都能够把他吃干抹净。

  何况航海是技术活儿,没有足够的水手,没有经验丰富的船长,连入门资格都没有。

  “大人言重了!

  造船业虽然不能介入,但渔业还是可以发展的。

  受朝廷禁海影响,沿海地区的渔民日子都不好过。

  如果大人能够给他们提供庇护,应该能吸引一部分人过来。

  小渔船建造技术简单,有几名熟练的工人即可,连船坞都不需要。

  学生测算过,待到下个月煤矿产能提高,矿山那边就能够实现盈利。

  倘若银矿和铜矿运转起来,那收益就更可观了。”

  兰林杰激动的说道。

  老大肯听劝,实在是最好不过。

  幕僚最担心的是主家一意孤行,看到利益就不顾后果的往里面冲。

  在大虞朝,官员捞钱也是有界限的。

  大家通常都会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进行,跑去越界搞事情,通常会遭到集体抵制。

  想要扩展产业进入其他领域,那就必须遵守别人定下的规则。

  ……

  京师。

  入阁之争结束后,新一轮的政治风暴,在这座古老的城市爆发。

  站错了队的官员,为自己的冒失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短短一个月时间,遭到贬斥流放者,就高达八十余人。

  损失最惨重的,既不是阉党,也不是所谓的清流,而是之前的中立派。

  光中立不会受到打压,关键是他们这些人中立的不够彻底,又掺和了入阁之争。

  更惨的是他们支持的人选,在这场竞争中落败。

  大虞朝每一名阁臣,都可以自成体系,在朝堂上拉出一个派系出来。

  身上的阉党、清流标签,实际上是外界赋予的。

  无非是政治理念接近,短期内进行了合作,并非就是谁的附庸。

  今天在这个问题上支持清流,明天在那个问题上支持阉党,后天又在某个问题上保持中立。

  他们做出决策,以具体事情为导向,而不是单纯的以党派为导向。

  不光是内阁大臣如此,六部尚书这样的重臣,在政治上都有自己的主张。

  完全投奔某一方当小弟,就算本人能够接受,皇帝也不会答应。

  在这种背景下,庞亨升这个首辅,就有些苦逼了。

  原本想着上位之后大干一场,践行自己的政治理念,做出一番成绩给外界看看。

  现实是残酷的,内阁中几位阁臣,他一个都指挥不动。

  朝堂上的一众大员,也只是表面上给他这个首辅的面子。

  位高权重,对朝堂的控制力,却非常有限。

  天元帝把权力制衡玩明白了,首辅想要专权,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想要推动一项政策,必须想办法说服大多数的朝臣支持,才能够落实下去。

  靠首辅的地位,强行压下去,也不是不行。

  就是落实成啥样,谁也无法保证。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前任的苦,难怪宋海东会成为老好人,纯粹是被局势给逼的。

  天天和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年轻的时候还好,一旦上了年纪精力就跟不上了。

  偏偏麾下的小弟还不安分,一个个都急着要上位。

  “阁老,陛下已经快一个月未上朝了。

  很多事情都交给左光恩代为处理,阉党的气焰高涨,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听到左都御史卢之范的抱怨,庞亨升眼睛瞟了四周一眼。

  什么阉党、清流,到了他的位置上,都不重要。

  上位之前需要给自己贴政治标签,上位之后反而要淡化这种标签。

  首辅是大虞朝的首辅,不是某一个党派的首辅。

  道理谁都明白,可身处局中,不是想跳出去就能够跳出去的。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陛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御史台上折子让陛下勤政,可曾考虑过陛下的龙体?”

  庞亨升没好气的训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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