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路修通之前，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优先等级，永远比哈巴罗夫卡更高。”乔治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乔治权力虽然大，可以动用的资源终究有限，西伯利亚大铁路开工之前，哈巴罗夫卡先等着吧。
哈巴罗夫卡能等，日本人等不了。
和米哈伊尔交涉的，是长崎志贺家的志贺一郎。
日本政府在得知此事后，首先找的是正在长崎越冬的西伯利亚舰队。
西伯利亚舰队表示这事他们管不着，负责这事的是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
于是志贺一郎就来到海参崴，住在日本政府设在海参崴的办事处里。
和西伯利亚舰队在长崎的租界相比，日本政府在海参崴的办事处有点寒酸，只是一栋普通的两层民居。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也被米哈伊尔严格限制，只有一名主任和两名办事员，其余员工都要从海参崴本地招募，而且还要在米哈伊尔提供的名单内选择。
日本政府曾试图提高办事处的级别。
被米哈伊尔严词拒绝。
“就这么一栋不足150平米的小房子，我们每年要付给符拉迪沃斯托克1500卢布的租金，要知道在西伯利亚，购买一俄亩土地才仅需要3卢布而已。”主任山下良悲愤交加，俄罗斯人太苛刻了，根本没有以平等的态度和日本政府打交道。
这还是对日本政府，符拉迪沃斯托克官方就这么苛刻。
那日裔移民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所遭受的虐待可想而知。
“真是野蛮人——”志贺一郎很生气。
“嘘，小声点，这里的俄罗斯人懂日语。”山下良小心谨慎，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除了三个日本人，还有3个俄罗斯人。
“我们在自己的办事处里，难道连大声说话都不行吗？”志贺一郎没想到，俄罗斯人居然这么野蛮。
“不行，如果我们声音太大，警察就会找上门，上个月我们因为扰民，被罚了100卢布。”山下良已经尽可能小心翼翼了，还是不可避免犯错。
志贺一郎看窗外，距离最近的民居在五十米之外，这在日本是无法想象的。
日本现在的人口已经接近4000万，本土拥挤不堪，所以日本才无时无刻都在梦想扩张。
日本本土的产出有限，连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除了扩张，日本别无他途。
和地域狭小人口密集的日本相比，俄罗斯就太辽阔了，大到令人嫉妒，资源丰富到让人发疯，人烟稀少到让人寂寞的想自杀。
在志贺一郎看来，这么富饶的土地，应该属于日本才对。
“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是什么情况？”志贺一郎对乔治不够了解。
“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是俄罗斯先皇之子，现任沙皇的弟弟，和王储关系非常好——”山下良对乔治的了解也有限。
“那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封地为什么在这里？”志贺一郎抓住关键。
于是山下良就给志贺一郎科普了一下俄罗斯王室的所谓密辛。
密辛个蛋啊。
俄罗斯王室那点事，在圣彼得堡人尽皆知。
“这么说这位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在圣彼得堡的处境并不好。”志贺一郎对乔治的处境产生误判。
“这位乔治公爵现在才13岁，他已经是俄罗斯近卫军的一名上校了，而且真正负责着一个团，这位公爵还极其贪财，他利用和王储的关系，垄断了圣彼得堡的香槟生意，还经营女士用品，你肯定不知道，他的化妆品卖的比黄金都贵。”山下良语带不屑，这么糟糕的事，也只有在俄罗斯才会发生。
果然和志贺君说的一样，不愧为野蛮人。
“年龄小，还很贪财——太棒了，我们找到了这位公爵的弱点，那么就要加以利用。”志贺一郎并不知道乔治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收入多少倒不是关键。
关键是乔治根本不给志贺一郎机会。
志贺一郎连续一个星期找米哈伊尔，希望得到和乔治见面的机会。
“公爵和他的妹妹去滑冰了——”
“公爵和尤里耶夫斯卡娅公主去滑雪——”
“公爵正在招待阿木尔总督——”
米哈伊尔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即便志贺一郎为米哈伊尔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米哈伊尔也不肯通融。
“看看那家伙送给我的礼物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扇子——这玩意儿我们真的用得着？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吧——居然还有刀，这特么都什么年代了，日本人难道都活在上个世纪吗？”米哈伊尔很不满，感觉志贺一郎是故意怠慢。
“就日本那点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难道给伱送两个日本娘们？”乔治对日本的鄙夷更明显。
“小心点啊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米哈伊尔大惊恐，米哈伊尔婶婶还没有原谅他呢。
第141章 无人可抢
男人那点事，懂得都懂，逢场作戏而已。
米哈伊尔和米哈伊尔婶婶的感情还是挺好的，乔治不想破坏米哈伊尔的家庭，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至于日本人的请求——
谁在乎呢！
别听日本人口口声声什么俄罗斯都是野蛮人，刚刚打赢第十次俄土战争的俄罗斯，还真不是日本能碰瓷的。
日本之所以敢挑起日俄战争，是因为日本得到了英国的支持，所以才铤而走险。
现在连英国都看不上日本，所以志贺一郎唯一能做的是等待。
乔治根本没把志贺一郎放在心上。
炼钢设备装车后，乔治才接到尼古拉的电报。
和煤矿、庄园相比，钢铁厂才是乔治真正重视的，没有钢，乔治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设备，还得有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才行。
海参崴没有技术人员，乔治给尼古拉回电报，希望尼古拉能从奥布霍夫钢铁厂帮乔治雇佣技术人员，乔治可以开出比奥布霍夫钢铁厂高两倍的薪水。
这个情况让米哈伊尔知道后，米哈伊尔就痛心疾首。
技术人员又不是非得从圣彼得堡才能找，美英法德的钢铁产量都比俄罗斯更高，难道美英法德的技术人员，海参崴就来不得？
乔治来者不拒，只要有人愿意来，乔治都愿意开高薪。
让乔治没想到的是，最先来找乔治的，不是美英法德的技术人员，而是来自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卡努尼科夫。
卡努尼科夫因为亚二遇刺受牵连，他的12名学生里，有11个民意党人，卡努尼科夫因此被发配西伯利亚。
“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如果你需要炼钢技术，那么我和我的学生可以帮上忙。”卡努尼科夫毛遂自荐，他是圣彼得堡大学冶金专业的教授，专业对口。
“你为什么被发配西伯利亚？”乔治刨根问底，他重视专业技术，更重视品德。
“这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卡努尼科夫不想回忆，他的12个学生，两人在前往西伯利亚途中死亡，一人在抵达海参崴之后自杀，一人在去年因为意外死亡，剩下的都在野外勘探队工作。
“他们都是优秀的技术人才，契科夫的炼钢技术已经获得专利，却在斯塔诺夫山被石头砸死，沙里波夫解决了冬季钢材脆弱的顽疾，却死在爱琴海，尸骨无存——他们犯了错，但是目的是为了让俄罗斯帝国变得更好——”卡努尼科夫老泪纵横。
斯塔诺夫山就是外兴安岭。
旅客在海上死亡，尸体都会抛入大海，没有办法安葬。
至于刺客的目的——
乔治无心追究，但也绝不姑息，都是成年人，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刺杀沙皇，就能让帝国变得更好？”乔治无法理解民意党人的思维。
“并不是所有民意党人都希望刺杀沙皇，只有一部分最极端的家伙，才打着民意党的旗号对沙皇实施刺杀，事实已经证明，刺杀沙皇对帝国并没有任何改变，我的学生都是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他们接受高等教育，没有那么愚蠢。”卡努尼科夫声泪俱下，他和他的学生也是被连累。
这就对了。
稍有理智就知道，刺杀沙皇，并无益于俄罗斯帝国的进步，只有冲动易怒的人，才容易被人煽动，铤而走险。
亚二遇刺之前，正准备立宪改制，将俄罗斯改造成君主立宪制国家。
如果亚二能成功，谁会最担心？
肯定不是以卡努尼科夫为代表的民意党人。
因为国家杜马成立后，民意党就可以作为堂堂正正的正治力量，步入朝堂。
所以亚三下令彻查亚二遇刺，查到一半就不了了之。
在往深里查，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要提前爆发了。
“被人利用，同样是蠢不可及！”乔治确认，这帮人的脑子确实不怎么好使。
这也正常。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将更多精力用在学术上，在其他方面就会有所缺失，被人利用很正常。
俄罗斯有潜力，但是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实力，这其中固然有俄罗斯自身的原因，外因同样不可忽视。
国与国的竞争，并不是只通过战争进行。
“是的，我们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愚蠢。”卡努尼科夫骨子里，还是知识分子的执着。
要说卡努尼科夫是幼稚，也能说得过去，但是他们的本意，真的是为了俄罗斯君临天下。
至于领导俄罗斯的，到底是沙皇，还是达瓦里希，重要吗？
卡努尼科夫还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他的思维也受到时代的局限。
“我知道你们的诉求，请伱相信，我的目的也和你们一样，都是为了让帝国变更好——”乔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卡努尼科夫表情激动，这也是他来找乔治的原因。
“你们的过往，我可以既往不咎，因为我们都会犯错，但是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给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乔治还是愿意给机会的，但是只有一次。
“谢谢，我很感激，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请接受我的效忠——”卡努尼科夫毕恭毕敬。
对于效忠自己的人，乔治还是很大方的。
海参崴的冬季不适合室外活动，这种天气进行野外勘探就是找死。
乔治为钢铁厂准备的厂区位于斯塔诺夫山的一个山坳，这里人迹罕至，地势险要，只需要在山坳入口处布置一个检查哨，就可以最大程度屏蔽消息。
乔治不会把钢铁厂放在海参崴，不仅仅是为了安全考虑，同样也是为了后期将来的发展考虑。
阿穆尔总督区地广人稀，交通方不方便的，其实无所谓。
最安全的环境不是重兵把守，也不是防微杜渐，而是与世隔绝，根本不和外界打交道。
共和国上辈子是怎么研究邱小姐的？
十几万人拉到荒郊戈壁，整整十几年都不和外界联系，连家人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直到几十年后部分资料才解密。
在圣彼得堡，乔治做不到。
在海参崴，最容易不过。
人活一辈子，无非生老病死。
乔治全包了。
吃没问题，乔治有庄园。
住更没问题，房子嘛，要多少有多少。
生病了有医院，读书有学校，退休后有疗养院，老婆都可以直接安排，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