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登道夫万万没想到,他精心策划的攻势,居然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严重受阻。
乔治敏感的注意到,在这两个月中,英、法、德因为感冒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战争。
过去两个月,德军分别在舍曼代达姆、爱纳河、马茨河、马恩河、以及香巴尼发动进攻。
德军准备极其充分,6月下旬,马恩河一线的德军,一度距离巴黎只有50公里。
上一次德军打到这里还是1914年。
德军的攻势之凌厉,让法国人被迫启动迁都计划,如果无法遏制德军的进攻,法国要把首都从巴黎迁移至波尔多。
黑格又拿出他尘封已久的撤退计划,如果巴黎沦陷,英军就要从法国撤离,死守英吉利海峡。
危急时刻,潘兴派出四个超大编制步兵师,共计10万人,顶住了德国人的进攻。
短短两个月之内,西线协约国部队有超过40万人战死。
因为流感去世的人,是大约45万。
很难想象,一场流行性感冒,居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君士坦丁堡卫生部长科特索夫认为,现在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刻,今年秋天,感冒造成的影响会更加严重。
毕竟秋季才是流行性感冒爆发期。
“我们从5月份开始,对1500例患者进行观察,发现他们即便痊愈,身体素质也会大幅下降,这次病情的危险性,或许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都更严重。”
科特索夫要求君士坦丁堡立即进入紧急状态,限制人们进入公众场合,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还要考虑关闭剧院、图书馆、商场等公众设施。
“这不可能,只是区区一个感冒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科学研究表明,感冒有利于提高身体免疫力。”
财长伊格纳蒂耶夫认为科特索夫矫枉过正,这个病和人们的身体素质有很大关系。
德国之所以受影响最严重,是因为德国人长期生活在营养不良中,感冒的影响被放大了。
伊格纳蒂耶夫还认为,各国媒体对感冒的报道多少都有点夸大其词,目的是为了吸引人们的眼球。
“普通感冒并不会致人死亡,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尤其在学校、医院、工厂、军营等人口密集地区,必须实行更严格的卫生措施。”
科特索夫据理力争,希望通过这件事,提高所有人对卫生的重视。
随着医疗水平的提高,人们逐渐认识到,很多疾病都和不良生活习惯有密切关系。
比如抽烟。
又比如饮酒。
乔治也感觉棘手。
烟草和酒精,是君士坦丁堡政府最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从官方层面无法禁止,最多不提倡。
君士坦丁堡无法禁止烟草和酒精。
不过提高人们对卫生的重视,还是可以做到的。
科特索夫是对的,进入七月后,因感冒前往医院就医的人越来越多,死亡病例也从6月的每天十几例,增加到7月的每天近百例。
这只是君士坦丁堡一地。
除君士坦丁堡之外,罗马尼亚王国和希腊、以及保加利亚王国也频频告急,请求君士坦丁堡进行医疗支援。
乔治这会儿顾不上盟友,阿穆尔多地也有病人出现,海参崴已经进入紧急状态。
阿穆尔是乔治的大本营,巴尔干军团之所以游刃有余,底气就在于阿穆尔的工业能力。
君士坦丁堡乱不乱,乔治不担心,只要有阿穆尔工业能力在,君士坦丁堡就算沦陷,乔治也有把握推回来。
阿穆尔如果陷入混乱,君士坦丁堡也好不了。
7月20号,君士坦丁堡正式进入紧急状态,人们只要进入公众场合,都必须戴上口罩。
“听说这是西班牙人制造的瘟疫——”
安妮现在已经不见外人,只通过报纸和广播了解外界信息。
“西班牙人没这个实力,这是美国人带来的。”
乔治正本朔源,美国大兵第一次登陆欧洲,就给欧洲送来这么大的见面礼,欧洲人应该感谢美国人的八辈祖宗。
“美国人的科技能力这么发达?”
安妮惊讶,现在的美国,在绝大多数欧洲人心中根本不是什么文明灯塔,而是道德洼地,是欧洲人口中的“暴发户”。
“谁知道呢——”
没证据的事,乔治也不好说。
安妮给波利斯发电报,提醒波利斯加强防范措施。
乔治和安妮正值壮年,问题不大。
阿德里安堡那边老的老小的小,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波利斯告诉安妮,叶卡捷琳娜为了重孙子的安全,在阿德里安堡附近直接买了一座山,自给自足,完全不和外人接触。
亚历山大给乔治发电报,病情不可避免的蔓延到圣彼得堡监狱,很多犯人还没有来得及审判就死在监狱里,而且还是一屋子一屋子的死。
彼得保罗要塞现在最忙碌的是锅炉房,每天要烧掉的尸体都有上百具。
君士坦丁堡30万人口,每天死亡的人数也只有近百人。
彼得保罗要塞关押的囚犯不到一万。
小尼古拉将囚犯的死亡,称为“上帝的审判”。
乔治不迷信上帝,借助这个机会,乔治发动君士坦丁堡人,对整座城市进行彻底大扫除,不放过任何卫生死角。
乔治办公室的卫生,由克里斯蒂亲自负责,每天早晚各消毒一次。
隔壁维特更过分,恨不得用消毒水把自己泡起来。
君士坦丁堡好歹还有消毒水可用,西线阴雨连绵的前线,双方军队在污水漫过膝盖的战壕里厮杀,即将流尽最后一滴血。
小亚细亚半岛传来消息,老将军杨科夫在巡视前线时偶感风寒,意外病倒,目前第14集团军的工作,由参谋长安东尼奥负责。
乔治给各军团指挥官发电报,提醒他们注意个人防护。
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又出来作妖,邀请各国元首前往伦敦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尽快结束战争。
乔治给小尼古拉发电报,让小尼古拉去伦敦。
小尼古拉欣然应邀,乘坐波罗的海舰队的巡洋舰前往伦敦。
战争和疫情双重作用下,给伦敦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金融中心蒙上两层阴影。
街头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和接待宴会上的觥筹交错形成鲜明对比。
小尼古拉不得不感叹,英国人是真能忍,完全没有反抗精神。
重新回到内阁,被劳合·乔治任命为军需大臣的邱吉尔不这么认为。
英国的散步,比俄罗斯一点也不少,今年4月,伦敦爆发10万人大散步,当局为了驱散聚集的人群,动用了骑兵和装甲车。
圣彼得堡警察当街殴打盗窃犯,会被英国媒体疯狂报道,成为沙皇俄国封建专制的铁证。
英国当局动用骑兵和装甲车镇压散步,在圣彼得堡却没有任何报道。
圣彼得堡的记者应该反思。
“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乔治登基?还是重新推举一位沙皇?”
邱吉尔关心俄罗斯接下来的走向。
“乔治不登基,也不会再有沙皇,俄罗斯即将成为一个人人平等的民主国家,每一个俄罗斯人都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
小尼古拉大言不惭。
邱吉尔难掩笑意,民主国家人人平等?
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672章 谁来代表俄罗斯
各国对于皿煮的定义都不一样,法国也就算了,英国这样的半封建国家也能以皿煮自诩,脸皮厚度让小尼古拉自愧不如。
沙皇退位后,两届临时政府一届不如一届,让俄罗斯人彻底失望。
不仅圣彼得堡和君士坦丁堡的贵族要求乔治登基,在俄罗斯广大农村,要求乔治登基的呼声更高。
第二临时政府的余粮征集制,对俄罗斯农民造成巨大损失,今年冬天会有很多人饿死。
工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相对于农民来说,他们对抗风险的能力更低,对于秩序的依赖更严重。
和工人农民相比,在过去一年内,资产阶级的损失最惨重,整个俄欧地区的经济已经彻底崩溃,重建一座城市很容易,重建人们的信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伦敦会议只有一个主题:如何分配战后胜利果实。
这一点多少有点名不副实,奥匈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已经在崩溃边缘,德国也已经油尽灯枯,实在榨不出太多油水。
对于现在的俄罗斯是否有资格继承俄罗斯帝国的“资格”,协约国内部还有争议。
协约国内部的所有文件上,签的都是尼古拉的名字,只有丧权辱国的《布列斯特条约》,是以临时政府的名义。
当邱吉尔问起小尼古拉是以什么名义参加会议时。
小尼古拉脱口而出:“当然是俄罗斯帝国!”
然后邱吉尔和小尼古拉就两脸茫然。
沙皇已经无了,俄罗斯还是帝国吗?
不是帝国的话,是什么?
乔治在国家杜马第一次全体会议上,给出自己的答案。
俄罗斯不再是帝国,而是共和制国家。
君士坦丁堡国家杜马和圣彼得堡杜马最大的不同是,增加了军方代表。
圣彼得堡国家杜马被贵族集团和官僚阶层玩坏了,完全没有发挥杜马应有的作用,沦为不同利益集团的掠食场。
军队作为国家暴力机关,在国家杜马居然没有代表,这完全不符合皿煮的真谛。
维特提醒乔治,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是不能有个人意志的。
乔治认为这完全是瞎扯,军人也是人,完全有资格发出自己的声音。
由于俄罗斯还处于战争状态,国家杜马组建的极为仓促,议员总人数只有137人,军方代表数量超一半,杜马议长由前阿穆尔杜马议长伊戈尔担任。
伊戈尔两个月前刚过完自己的70大寿,然后就被乔治召至君士坦丁堡。
伊戈尔当过工程师,在阿穆尔拥有100俄亩土地,说伊戈尔是工人或者农民,都能说得过去。
最妙的是,伊戈尔出自圣彼得堡一个破落小贵族家庭,又曾在阿穆尔担任公职,所以伊戈尔身上可谓BUFF叠满,天命所归。
年满70岁的伊戈尔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每天还保持着跑3公里的习惯,一顿能吃一斤肉。
虽然维特近年和乔治接触比较多,但是和维特相比,伊戈尔明显更了解乔治。
“农民是沙皇的基本盘,但是圣彼得堡国家杜马中却没有农民代表,所以沙皇退位;军队是大公的基本盘,所以君士坦丁堡杜马,怎么可能没有军方代表呢?”
伊戈尔的话让维特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