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我是保加利亚王国国王，不管做出任何决定，都是从保加利亚王国的角度出发。”
瓦尔德玛对尼古拉并不亲昵，乔治甚至能够感觉到，瓦尔德玛对尼古拉隐约有些敌意。
也对，小舅子看姐夫，多少是有点不顺眼的。
尤其阿列克丝在圣彼得堡，至少在瓦尔德玛看来，称不上幸福。
这不能怪尼古拉。
阿列克丝有血友病基因，她不管嫁给谁，都不会幸福的，除非和希尔盖和宝拉一样选择不要孩子。
希尔盖和宝拉收养了保罗大公和亚历山德拉公主的两个孩子，现在宝拉带着孩子，常住克里米亚。
“约瑟夫，那些居住在南多布罗加的罗马尼亚人，也是保加利亚人，你也应该保护他们的利益。”
尼古拉希望瓦尔德玛能明白保加利亚王国的处境。
保加利亚王国处于对抗奥斯曼帝国的最前线，身后才是罗马尼亚王国和塞尔维亚王国。
塞尔维亚王国的目标，是奥匈帝国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
罗马尼亚王国的目标则是南多布罗加。
所以一旦冲突爆发，保加利亚王国很可能无法从巴尔干半岛，得到想要的支援。
“唉——”
瓦尔德玛一声长叹，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些生活在南多布罗加的罗马尼亚人，根本不认为自己是保加利亚人，如果战争爆发，生活在南多布罗加的罗马尼亚人，不会为帝国贡献任何力量，反而会将我们的情报，传递给我们的敌人。”
“约瑟夫，如果你想获得多布罗加人的拥戴，先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乔治很好奇，你这不什么都懂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老祖宗早就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了——
也不对，这是乔治的老祖宗，不是你尼古拉的。
尼古拉的老祖宗留给尼古拉的政治智慧是：把不听话的人全部干掉，剩下的自然就会听话。
“他们首先要证明，配得上我给的好处。”
瓦尔德玛颇有点油盐不进。
乔治这边的情报是，瓦尔德玛可能已经得到威廉二世的承诺，所以有恃无恐。
保加利亚王国和德国互动频繁，今年春天，德国海军元帅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刚访问过索菲亚。
瓦尔德玛在抵达圣彼得堡之前，先去了一趟柏林。
回去的时候可能还会路过柏林。
这是早请示晚汇报吗？
送走瓦尔德玛，乔治和小尼古拉都没有急着走，御前会议接着开。
“我会让萨妮劝说他的，约瑟夫太不懂事了。”
尼古拉很生气，拿瓦尔德玛没什么好办法。
“一个不大不小的警诫，可能效果更好。”
小尼古拉不客气，不管威廉二世给瓦尔德玛画了什么饼，瓦尔德玛都很难吃到。
保加利亚王国和德国之间隔着塞尔维亚王国和奥匈帝国呢，真有什么事情，威廉二世的承诺都是远水不解近渴。
反倒是俄罗斯帝国的援助，可以通过黑海直接抵达保加利亚。
“不不不，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不能伤害萨妮，如果我们对约瑟夫做什么，萨妮会伤心的。”
尼古拉对阿列克丝的感情，确实是感天动地。
乔治不说话，这事不用尼古拉同意，乔治和小尼古拉就可以办到。
乔治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如果什么事都通过尼古拉，那很多事根本就无法推进，尼古拉就像那啥，你推一下，他才会动一下。
保加利亚现在的首相是曾作为俄军参加第十次俄土战争的亚历山大·博季诺夫。
亚历山大·博季诺夫在莫斯科出生，15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莫斯科，成年后才前往保加利亚，3年前开始担任首相。
瓦尔德玛登基之前，保加利亚军队是俄罗斯帝国协助组件的，军队内的军官都来自俄罗斯帝国，忠诚上没有问题。
瓦尔德玛登基后，在威廉二世的帮助下，保加利亚王国成立了两个完全使用德国制式装备的步兵师，这些装备都是德国无偿援助的。
乔治现在也不太确定，保加利亚王国被德国渗透成什么样。
在对待保加利亚王国的问题上，乔治和小尼古拉的态度基本一致。
瓦尔德玛如果听话，那什么都好说。
不听话的话，那就换个人当国王，政变在巴尔干半岛太正常了。
乔治也不想伤害阿列克丝。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乔治不可能妥协，他必须以俄罗斯帝国的利益为重。
让乔治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动手，威廉二世先有动作。
8月3号，一伙青年军官在保加利亚王国首都索菲亚发动政变，亚历山大·博季诺夫在自己的官邸内被杀。
消息传到圣彼得堡，连乔治都忍不住感叹，巴尔干这帮人真的是无法无天。
堂堂一国首相，而且还是俄罗斯帝国支持的首相，说杀就杀，真就当俄罗斯帝国好欺负了。
小尼古拉很生气，主动提出亲赴索菲亚，代瓦尔德玛平息叛乱。
瓦尔德玛4号一早就去夏宫找尼古拉辞行，要立即返回索菲亚。
尼古拉还在犹豫不决中，乔治果断拒绝。
想走？
做梦！
第520章 狐狸尾巴
乔治并不知道索菲亚的政变和瓦尔德玛是否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现在瓦尔德玛都走不了。
乔治的理由也很充分，现在索菲亚并不安全，必须等情况稳定后，瓦尔德玛才能返回。
博季诺夫虽然被杀，索菲亚的局势并没有彻底崩坏，叛军推出的新首相人选叫季米特洛夫，既不亲俄，也不亲德。
这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似乎并不算太糟糕，尼古拉和小尼古拉对这个季米特洛夫的立场都不太敏感。
乔治敏感，保加利亚王国首相，必须持亲俄立场。
俄罗斯帝国对保加利亚王国的影响力太大了，瓦尔德玛登基之前，保加利亚王国的所有军官，要么是从俄罗斯军校毕业，要么干脆就直接是俄罗斯人。
瓦尔德玛登基后，德国也开始帮助保加利亚王国培养军官，对保加利亚王国的影响力在逐渐增强。
威廉二世如果想挖俄罗斯帝国的墙角，不会一上来就直接切断俄罗斯帝国和保加利亚的联系，而是温水煮青蛙，让俄罗斯帝国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对保加利亚王国的控制力。
具体到政变这件事上，如果叛军选择一个亲德的首相，俄罗斯帝国肯定不同意。
选择一个中立立场的首相，俄罗斯帝国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这家伙的脑子不正常，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愚蠢行为，会将保加利亚王国拖入深渊吗？”
小尼古拉想不明白，为什么瓦尔德玛和卡罗尔不一样。
罗马尼亚王国的卡罗尔一世也是德国人，但是他在成为罗马尼亚大公之后，毫不犹豫和柏林进行切割，选择和俄罗斯帝国结盟。
这也是尼古拉赞成瓦尔德玛成为保加利亚大公的原因。
尼古拉忽略了卡罗尔和瓦尔德玛的背景。
卡罗尔虽然是德国人，可曾在俄罗斯军中服役，第十次俄土战争中卡罗尔又和俄军并肩作战，两者早已密不可分。
瓦尔德玛在阿列克丝嫁给尼古拉之前，从未来过圣彼得堡。
宝拉嫁给谢尔盖的时候，瓦尔德玛还没有出生呢。
当然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罗马尼亚王国和俄罗斯帝国接壤。
“现在还不能确定政变和他有关，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平叛。”
乔治有点伤脑筋，他也不确定索菲亚的具体情况。
“如果和他有关呢？”
小尼古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惹来尼古拉的白眼。
“那就废了他，换你去当保加利亚大公，满意了吗？”
乔治直接上大招。
尼古拉白眼翻上天。
“我才不干呢！”
小尼古拉哈哈大笑，放着俄罗斯帝国的大公不当，跑去保加利亚当大公，简直有毛病。
沙皇还差不多。
“尼基，我没有开玩笑。”
乔治语气森寒，他是真这么计划的。
废掉瓦尔德玛，并不一定要杀死他，亚历山大一世被推翻之后回德国，1893年在奥地利去世。
瓦尔德玛也可以回威斯巴登，只要他不给乔治找麻烦，乔治才懒得对付他。
尼古拉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无奈地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希望你不要让萨妮太伤心。”
乔治很高兴，尼古拉总算没有将儿女情长，置于国家利益之上。
小尼古拉是陆军大臣，还要配合乔治军改，他和乔治都没时间去索菲亚。
乔治回到海军部大楼，把布鲁西诺夫叫来，希望布鲁西诺夫能平息索菲亚的叛乱。
“我们在索菲亚还有多少军队？”
布鲁西诺夫也不太了解索菲亚的情况。
“没了，我们在保加利亚王国的最后一個军团，已经于1901年撤离。”
布鲁西诺夫去索菲亚之后，暂时接替布鲁西诺夫职务的，是米哈伊尔·阿列克谢耶夫少将。
米哈伊尔在日俄战争中，担任第三集团军军需局局长，乔治担任远东总督后，米哈伊尔继续在关东俄军服役。
第一阶段的裁军中，关东俄军也被大量裁撤，乔治把米哈伊尔调到身边，和布鲁西诺夫一起，担任自己的助手。
“为什么要撤离？”
布鲁西诺夫意外。
“这是瓦尔德玛大公的要求。”
米哈伊尔不太喜欢这位来自德国的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