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看斯托雷平。
斯托雷平表情严肃，他是内政大臣，帝国所有警察都归斯托雷平管辖。
“毫无疑问，这是叛变，所有参与者都必须接受审判。”
斯托雷平对叛乱分子从不留情。
1825年到1905年之间，整整80年，俄罗斯帝国被判处死刑的政治犯只有625人，其中被执行的只有191人。
斯托雷平担任内政大臣的前三个月之内，俄罗斯帝国仅被流放的政治犯就多达4.5万人，另有超过3000人被判处死刑。
“幕后主使人是谁？”
乔治并不是借题发挥，他既然负责军改，那么乔治也有责任。
“这个得调查之后才知道——”
斯托雷平谨慎，并不想扩大化。
作为内政大臣，很多事斯托雷平都很清楚，但是他并没有办法。
这件事背后即便有主谋，多半也查不到，对手很狡猾，不会让斯托雷平找到证据。
“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些该死的社会民主工党！”
小尼古拉还是单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乔治的目的。
社会民主工党已经被解散，连国家杜马议员都被发配西伯利亚，根本没能力攻击皇村。
就算有，乔治说不是，那就不是。
斯托雷平看着乔治，目光复杂无比。
“乔治，你有什么消息？”
尼古拉心力交瘁。
“暂时还没有。”
乔治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什么，乔治也不会告诉尼古拉。
明知道退伍老兵要袭击皇村，不仅不想办法安抚退伍老兵，也不提醒尼古拉，你想干吗？
斯托雷平如果调查出什么消息，肯定会向尼古拉汇报，到时候再借题发挥也不晚。
斯托雷平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把夜袭皇村事件的前因后果调查的清清楚楚。
乔治最关心的，是那些向退伍老兵提供食物的善心人士。
看了斯托雷平的调查报告之后乔治才知道，难怪斯托雷平谨慎，这件事的牵扯太大了，不仅圣彼得堡的善心人士，连叶卡捷琳娜和安妮成立的慈善基金会也牵涉其中。
乔治相信叶卡捷琳娜和安妮的基金会，是纯粹出于对退伍老兵的同情，才会向他们提供帮助。
问题是如何让尼古拉也相信。
现在乔治才真正理解什么叫阳谋无解。
眼看退伍老兵在圣彼得堡周边饥寒交迫，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冻死。
可只要向他们提供帮助，那么经过有心人的解读，就会变成心怀不轨。
尼古拉对乔治还是很信任的，拿到斯托雷平的报告后，丝毫不意外。
“看到了吗乔治，现在就是这样，我还能信任谁呢？”
尼古拉很难过，他自认为帝国殚精竭虑，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只看名单，确实是触目惊心，几乎所有大公都牵涉其中。
乔治看着名单，目光停留在弗拉基米尔大公夫妇的名字上。
这人还没死呢？
人家不仅没死，还活的好着呢。
“我这段时间收到了很多关于瓦洛佳在担任海军大臣期间的贪腐举报，其中证据确凿的，至少有500万卢布。”
乔治的目标并不是弗拉基米尔，而是希望通过弗拉基米尔，引起尼古拉的重视。
弗拉基米尔虽然还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彻底被边缘化，没能力对乔治构成威胁。
乔治的真正目标还是阿列克谢。
尼古拉如果要调查海军部，那么阿列克谢这个现任海军大臣就有麻烦了。
“瓦洛佳叔叔——你能让我怎么办呢？”
尼古拉并没有真正意识到，他的优柔寡断，已经对帝国造成了实质性伤害。
一名士兵，每年的薪水只有区区30卢布。
弗拉基米尔在担任海军大臣期间，仅证据确凿的贪腐数额就高达500万卢布，这肯定不是最终数字。
“尼基，你是沙皇，理应对整個帝国负责。”
乔治希望尼古拉能更强硬一些。
“可是我同时还是罗曼诺夫家族的族长。”
尼古拉执迷不悟。
“家族族长就不需要赏罚分明吗？如果不追究瓦洛佳的责任，那么其他人就会效仿，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乔治也不是要弄死弗拉基米尔，身败名裂就差不多了。
“而且这并不是秘密，在圣彼得堡几乎人尽皆知。”
乔治真没耸人听闻，圣彼得堡这些大公，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程度，根本不在乎民众的态度。
“瓦洛佳叔叔已经病入膏肓，我已经同意让瓦洛佳叔叔给基里尔发电报，让基里尔返回圣彼得堡——”
尼古拉大概是觉得，即便他不惩罚弗拉基米尔，上帝也会出手。
基里尔！
就是那个临时政府成立后，第一个在自家宫殿上挂红旗，表示对革命支持的基里尔。
基里尔最终也没能当上沙皇，白挂了一回红旗。
基里尔是因为和有夫之妇勾搭，被尼古拉下令逐出俄罗斯帝国。
这还得感谢阿历克丝的坚持，否则尼古拉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乔治听到基里尔要回圣彼得堡，第一反应是，弗拉基米尔的病，该不会是假的吧。
第499章 别拿军神不当神
阿列克谢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皇村遇袭，他和阿列克谢耶夫一样，只要睡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叫醒他。
和小尼古拉一样，阿列克谢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康斯坦丁·巴浦洛维奇的提醒，他甚至没打算去皇村看望沙皇。
近卫军时期，康斯坦丁没少找乔治的麻烦，后来乔治在罗夫诺演习中一鸣惊人后，康斯坦丁就转到海军服役，再也没有在乔治面前出现过。
康斯坦丁这些年混的不太如意，现在的军衔只是中校，担任阿列克谢的副官。
“阿列克赛本来是要武力驱散皇村周围的流浪汉，因为乔治不同意，这件事才拖到现在。”
康斯坦丁在近卫军时，就在谢团服役。
圣彼得堡就这么大点，军改又是近段时间最重要的事，一夜之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酵了。
阿列克谢不说话，举棋不定。
如果康斯坦丁说的是真的，那这事乔治肯定有责任。
但就这件事而言，还不足以动摇尼古拉对乔治的信任，借题发挥的话，搞不好会深陷其中。
关键阿列克谢还不确定乔治的态度。
日俄战争后，尼古拉虽然没有动阿列克谢，依旧让阿列克谢担任海军大臣，对阿列克谢的信任却日益减少，阿列克谢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叛军为什么知道沙皇什么时候驾临皇村？更神奇的是，叛军向皇村发动进攻的时候，皇村旁边恰好有一支近卫军在训练——近卫军可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
康斯坦丁没忘记那些年在近卫军受到的羞辱。
如果不是当年康斯坦丁在近卫军表现得太差，他现在最起码也是个将军，不会在校官这个级别上蹉跎这么多年。
其实也不能说差。
康斯坦丁在近卫军中的表现，虽然说不上出色，但是跟其他大公相比，康斯坦丁自认为并不差，只是因为乔治当年太妖孽，所以康斯坦丁才没有进入沙皇的视线。
两任沙皇，亚三看不上康斯坦丁，尼古拉继位后，康斯坦丁更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乔治策划的？”
阿列克谢直接道破康斯坦丁的小心思，如果康斯坦丁敢承认，阿列克谢也不介意带康斯坦丁去见尼古拉。
康斯坦丁被吓一跳，这话他可没说。
康斯坦丁在近卫军期间，亲身感受过乔治和尼古拉的关系有多好。
如果他敢诋毁乔治，都不用乔治辩解，尼古拉就会替乔治惩罚他，流放都是轻的。
尼古拉这几年，把亲叔叔和亲弟弟，以及沙皇第三继承人都流放了，至少从明面上，尼古拉是奖惩分明的。
皇储阿列克谢是第一继承人，第二继承人是命不久矣的弗拉基米尔大公，第三继承人就是即将返回圣彼得堡的基里尔。
皇村里，卫兵在亚历山大宫旁边的草坪上用水制造了人造冰场，公主们和波利斯、亚历山大玩的正开心，阿历克丝坐在羊绒织成的暖棚里看安妮教训亚历山德拉。
阿列克谢的身体不好，不能参与这种激烈运动。
亚历山德拉刚才心血来潮，居然想带阿列克谢一起滑冰，然后亚历山德拉就被安妮揪着耳朵拽回来。
“阿谬沙既然身体不好，就要多运动才能好起来。”
亚历山德拉不服气，她就是因为酷爱运动，所以身体才这么好。
说起来，亚历山德拉还是阿列克谢的姑姑呢，当姑姑的，带侄子一起玩很正常。
“闭嘴！”
安妮不跟亚历山德拉讲道理，人家家里都是男孩比较调皮，尤里耶夫家的血脉比较特殊。
阿列克谢才四岁，路还走不好呢，就算身体健康，也不能滑冰。
尼古拉和阿历克丝的几位公主，性格都挺好，不像亚历山德拉这么无法无天，所以阿历克丝很喜欢亚历山德拉。
如果亚历山德拉不去招惹阿列克谢的话。
从安妮刚才拧耳朵的熟练度就能看出，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亚历山德拉刚想说话，扎诺蒂小姐匆匆忙忙跑过来，阿列克谢又开始头疼了。
扎诺蒂小姐是阿历克丝儿时的玩伴，一直陪伴在阿历克丝身边，传说扎诺蒂小姐的母亲，曾是阿历克丝的奶妈。
阿历克丝身边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是来自高加索的索尼娅·奥尔伯利亚尼公主，她因为罹患遗传性麻痹症，只能坐轮椅，阿历克丝并没有嫌弃索尼娅，让索尼娅住在公主们旁边的房间里。
阿列克谢是阿历克丝的心头肉，听到阿列克谢头疼，阿历克丝顾不上看热闹，急匆匆去看望阿列克谢。
安妮也顾不上教训亚历山德拉，在亚历山德拉脑门上狠狠来了一指头，跟着阿历克丝出暖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