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脸色发烫，喜欢爱什么的，从嘴里说出来，实在让人窘迫。
林如海叹了口气，知道女儿已经陷了进去：“我知道了，等我问过那小子后，再给你答案。”
林黛玉忽然道：“我也要听。”
林如海眼中有了一丝笑意：“你在担心？”
“不担心，只是想听到我想听的话。”
林如海转头看梅夫人：“饭菜快好了，通知下去准备准备。”
又看向林黛玉：“你去叫你师父来。”
林黛玉走后，林如海揉着脑袋道：“让她去老太太那边学规矩，不曾想胆子倒是肥了，你看看哪有半点女儿家的矜持。”
梅夫人安慰道：“儿女自有儿女福，再说当初也是你的主意，如今黛玉也看中那小子，那小子还愿意的话，也算是一桩好事。”
林如海颇感意外：“你不是不想玉儿她和林瑾好吗？”
梅夫人笑道：“我可没说，只是有些担心那小子太花心。不过话说回来，有本事的男人，谁又不是三妻四妾，人不风流枉少年么。”
林如海微微点头。
一顿饭吃得林瑾颇为拘谨。
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吃完后，林瑾和林如海闲聊，不知何时发现厅里就只剩下他和林如海二人了。
林瑾见他眉眼间略有倦色，观察了一番，道：“林伯父，你身体似乎不太好。”
林如海苦笑：“白神医看过了，倒没什么大病。只是公事繁杂，劳累些罢了。”
林瑾郑重道：“大小之病皆由过劳引起，林伯父不可不慎重。”
林如海想了想，道：“要不你看着给我开点药？”
林瑾：“是药三分毒，身体上的透支还得休养恢复才是，靠吃药撑着得不偿失。”
林如海温笑道：“你有心了。”
林瑾继续劝道：“天下之事不是一个人能忙得完，只有保持身体健康才能做更多的事，林伯父千万要爱惜身体才是。”
林如海道：“我身负皇上重托，总揽两淮盐事，非我不愿意歇着，只是实在脱身不得。”
林瑾不以为然：“皇上我也见了，他都没你忙，相反还很闲。我还担着锦衣卫千户的责任，不一样说回就回？这说明天下事少了谁都行。林伯父不是小子大言不惭，只是你就算不为自己所想，也该为黛玉想想。她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身体垮了，她将来如何自处？”
“呵呵，”林如海不仅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多少年了，还没人敢和我这么说话。”
林瑾也跟着笑：“太上皇面前我也这么说，为此还被关了天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林如海大吃一惊。
同样吃惊的还有隔壁偷听的梅夫人与林黛玉。
听到林瑾曾经被关入天牢，林黛玉脸色唰得就白了。
“怎么回事？”梅夫人压低声音问。
林黛玉茫然无措：“我也不清楚，师父从未和我说过。”
这时又听外面林瑾道：“过去的事就不说了，马上过年，伯父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修身养性才是，身体才是成功的本钱嘛。”
“身体才是成功的本钱？”
林如海咀嚼着这句话，随即微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林瑾就等他这句话：“林伯父请说。”
“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之间的约定？”
“自然记得。”
林如海沉吟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如今身为锦衣卫千户，又受恩宠，让你入赘实属为难人，因此……”
“等等。”
林瑾叫住林如海，“伯父不会是想反悔吧？”
因此轮到林如海愣住了，因为于情于理，林瑾都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是。
“你依旧愿意入赘？”
林瑾郑重道：“我对令爱之心，更胜往昔。所虑者，唯恐黛玉不喜。”
顿了顿：“方才之言，若是黛玉之意，她也对我不喜，约定自然不作数。若是林伯父之言，还请问了黛玉之意后再做决定。”
林如海久经官场，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但身居高位，还能保持初心不改的实在没有见过。
毕竟让一个手握实权的人入赘，就连他也觉得林瑾毁约，也合情合理。
只没想到，林瑾不仅没毁约，反而……
只能说林瑾十分喜欢林黛玉了。
想起林黛玉对林瑾的态度，林如海正色道：“你当真愿意入赘我林府？”
林瑾点头：“愿意。”
“为什么？”林如海茫然，迫切地想要寻根究底。
“因为她是林黛玉。”
望着林瑾还略有青涩的面孔，林如海也不由得动容。
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点头道：“不错，有你这句话，黛玉跟你，我也就放心啦。”
林瑾皱眉道：“无论如何，林伯父应该保重身体。我不想将来黛玉伤心。”
“难为你有心啦，”林如海长叹一声，喃喃道，“你既为我为林家着想，我又岂能不为你着想。”
林瑾微微一愣。
就听林如海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之前咱们的约定一样作废。”
林瑾刚想说话，林如海摆手道：“你别急，之前约定虽然作废，但我一样把黛玉嫁给你，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你以后，无论如何都保她平安快乐一辈子。”
林瑾心有不安，林如海怎么总给人交代后事的感觉？
这可不行。
“林伯父，我答应你爱护黛玉一辈子，不过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来吧。”
林如海这次真愣住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第273章 尘埃落定
于是再一次的，很少失态的林如海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林瑾笑道：“林伯父这话问得妙，不过小子也想问林伯父一句心里话。”
“你说。”
“在我入赘和不入赘之间，林伯父想选择哪个？”
林如海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难得你如此年轻，却能看清人心。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林瑾摇头道：“没有要求，如果真要提，我想尽管完婚，越快越好。”
林如海道：“要多快？”
“明天能成婚再好不过。”林瑾大大咧咧地笑。
“胡闹。”
林如海笑骂了一句，从林瑾的这句话当中，他确信林瑾和女儿还是清白的，否则也不会这般着急。
“女儿家终身大事，哪有这么胡来的？太草率了。”
林瑾笑道：“我孤身一人，又是入赘，找个轿子把我抬进门不就成了？入赘的男人不如妾，我也没什么要求。”
林如海叹道：“你好歹也名气享誉京师，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千户，做事怎么还这般不着调。”
林瑾道：“千古艰难惟一变，无论我什么身份，那颗心却永远变不了。”
林如海用手点了点他，摇头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黛玉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纵使你入赘，也要风风光光大办，该通知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林瑾也知道林如海说的有道理，他虽然急着和林黛玉“同床共枕”，但这般简陋，显然不可能。
“你不答应，那我就还有一个要求。”
林如海笑道：“说吧。”
“在问之前，我想问个问题。”
林如海做了个让他说的手势。
“成婚之前，我和黛玉有没有不容许见面的规定？”林瑾问道。
林如海一愣，“你问这做什么？”
林瑾道：“林伯父你就回答好了。”
林如海道：“我也不清楚，具体还得问问媒婆。”
“我的要求就是，不容许我们不见面。”
古人的婚礼繁琐，林瑾是了解的。
若是数月半年不能见面，林瑾肯定不愿意。
林如海脸色古怪，他此时有些怀疑林瑾怎么在神京混得风生水起的。
同时也怀疑自家女儿有那么大魅力？
“我暂时不能答应你，这事得先问问媒婆，看看有没有什么忌讳。”
“我没话了。”
“那你先回去吧。”
林瑾起身转头就走。
“等等，”林如海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他，“你那两个小妾以后生的孩子跟你姓。”
想了想，又补充道：“入赘到底是你吃亏了，因此我容许你再娶妻，有所生养，皆跟你姓。但前提不能大过我女儿，更不能因你娶的女人，冷落黛玉。”
林瑾回头，恭恭敬敬拱手道：“请岳父大人放心，此生此世，黛玉徒儿，永远在我心里最为重要。”
林如海听着刺耳，道：“师徒就算了，别人说起成何体统。”
林瑾摇头道：“别的我能答应，这个可不行。古人尚有梅妻鹤子，黛玉做我妻子又做我徒儿，我看没什么不妥。至于别人说起，我看天下男儿也只有羡慕的份。”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这小子……”
林如海摇了摇头。
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林如海淡淡道：“都出来吧。”
片刻后，梅夫人拉着面颊通红，眼眶红肿的林黛玉从里侧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