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颔首道：“他既还算个好人，那你觉得探春与他一块，是否合适？”
林黛玉猛地瞪大眼睛：“二舅想把探春姐姐嫁给我师父？”
贾政苦笑一声，道：“林瑾出生身不好，可到底也算个有能为的，探春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身份。同时也能缓解两家紧张的关系，到时候你也不会左右为难了。”
林黛玉怔住了。
“怎么了？”
贾政见她情况不对，忍不住开口询问。
林黛玉回过神：“二舅，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外祖母的意思？”
轮到贾政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是老太太的意思？”
几乎是瞬间，林黛玉一直平静的心底滋生出忿怒的情绪，她强忍住不满，低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师父似乎已经答应某家做上门女婿，二舅不知道吗？”
“什么？”
贾政失声道：“上门女婿？开什么玩笑！他锦衣卫千户，又有皇上和太上皇器重，名满神京，前途无量，失心疯了么，去当上门女婿？”
林黛玉道：“他说他愿意。”
“不可能，”贾政还是无法相信，“这太荒唐了，就算是真的也是一时迷了心窍，待我和他说开了，他就不会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了。”
林黛玉：“若是别人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二舅觉得能分开他们吗？”
贾政正色道：“我也是为你师父好，你师父那么有本事的人，入赘简直是断送前程，日后好叫人笑话他。他人可还在家？我这就去找他。”
林黛玉：“一大早皇上把他叫进宫了。”
贾政“嗯”了一声：“皇上若是知道此事，也一定不会同意，这事早晚会发生变化，等他回来，你和我说一声，我再去和他说说。”
贾政走后，林黛玉立即转身去找贾母。
“外祖母，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儿，看把你急的，坐下来慢慢说。”
贾母见她娇喘吁吁，心疼地拉着她坐下。
林黛玉顺势坐下，轻声道：“刚才我收到了父亲的家书，说是要我立即回去一趟。”
贾母怔道：“何事这般匆忙？”
林黛玉道：“我幼时有个跛脚道士给我算过命，说我将来会有一难，除非出家才能化解。”
贾母道：“胡闹，哪里来的野道士，净说瞎话。”
林黛玉低下头：“父亲很信他，那道士不求财不求权，应是个有本事的。父亲不同意我出家后，他就说等我大了会再来看我，帮我化解劫难，没想到年关将近，他会这个时候过来。”
贾母深深看了眼外孙女。
她看人向来很准，与之前相比，如今的林黛玉明显身体更加健康，整个人精气神都起来了。
贾母猜测这些都是林瑾的功劳。
如今计划之时，又出现个跛脚道士，贾母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怕外孙女此去经年，再回首，许多事情已是无法挽回，成了定局。
第259章 与皇上的对话
贾母正迟疑，想着拖上一段时间，尽量让林瑾和探春的事情定下，或者把二玉的事情定下。
没想到紫鹃匆匆走了进来，看了眼贾母，随即又扭头站在一边。
“有事吗？”
贾母没话找话道。
紫鹃福身：“回老太太，紫鹃没事。”
贾母瞥了她一眼，遂不再理睬。
屋内气氛一时变得僵硬，半晌贾母才道：“你二舅可找过你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林黛玉心里又开始冒火气。
她忙压下火气，轻声道：“刚才路上碰了，和我说了些话。”
贾母追问：“说了什么？”
林黛玉缓缓抬头：“他向我打听我师父的事儿，也不知做什么用，听二舅的话，对我师父评价很高呢。”
贾母勉强笑了两声，实在找不到不让林黛玉回去的理由，她叹了口气，心里祈祷此番回去不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儿。
不过在这之前，贾母打算再写封信让林黛玉一块带回去交给林如海。
“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写封信你一并带回去，回去后替我给他问好。”
林黛玉点头。
贾母拉起林黛玉的手掌，轻轻拍打手背：“过完年后，早日回来，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外祖母可离不开你了。”
林黛玉眼眶微红，低头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外祖母终归是疼她的。
虽不如贾宝玉，但比其它几个亲孙女强多了。
不过感情这回事勉强不得，林黛玉只能狠下心忤逆外祖母的“好意”了。
同时也算是给师父林瑾一个交待。
之前在外祖母和贾母间，林黛玉总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可经历过探春一事，林黛玉忽然就醒悟了过来。
她所有的迟疑和犹豫，最终伤害都是林瑾一个人抗下了。
在那之后，林黛玉就暗暗发誓，不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今儿便是向往昔告别。
林黛玉入宫后，不知道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儿。
但他从入宫起，心里也一直忐忑得很。
既不知道如何面对皇上，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姐姐”贾元春。
因为这事太过荒唐了。
李承昀有毛病还好，没毛病的话，他和贾元春早晚难逃一死。
脑中胡思乱想，跟着内侍一路乱走，忽然内侍停下：“林千户，进去吧，皇上就在里面。”
林瑾这才回过神，缓缓抬起头，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居然还是之前那处偏殿。
林瑾几次奉皇上旨意入宫，都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林瑾推门而入。
尚未入门，里面暖气便扑面而来。
林瑾再次深吸一口气，好在这次没有檀香味。
抬头看去，只见空旷的大殿最里处，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似乎在沉思。
林瑾硬着头皮，快步上前：“卑职拜见皇上。”
李承昀缓缓回头，“免了，坐吧。”
大殿内，只有三个蒲团。
林瑾找了个靠西边的坐下，眼睛还是无法直视皇上。
睡了别人的女人——帝国皇帝的贵妃，林瑾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林瑾，你怎么了？”
李承昀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林瑾迅速看了眼李承昀：“回皇上，卑职身体有些不舒服。”
李承昀：“朕还以为医术高明的人，会很难生病。”
林瑾道：“医人者难自医，很多大夫生了病都会很麻烦。”
李承昀笑道：“你知道朕有什么病吗？”
林瑾心道什么病你自己清楚，问我有何意义。
他也不知道李承昀叫他入宫做什么。
也不敢问。
“卑职不知道。”
李承昀盘腿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抱琴没告诉你？”
林瑾语滞。
李承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我也不想有第五个人知道。林瑾，我很看重你，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林瑾苦笑：“为什么选择我？”
李承昀道：“我需要一个继承人，其他的不是我暂时能够考虑的，否则连我什么时候没命了都不知道。”
林瑾沉默。
李承昀忽然反问：“怎么，你希望是别人？贾元春给别人，你愿意？”
林瑾皱了皱眉。
李承昀平静道：“我知道你觉得很荒唐，有这种想法很好。不过贾元春我没碰过她，甚至连名分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我和她没感情。”
“可生下来的孩子……”林瑾欲言又止。
李承昀笑道：“你说不是我的我介意不介意？”
他挪了挪腿，让身体处于个舒服的状态：“不介意是假的，但我已经说过，我的情况让我必须这么做。必须找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将来继承我的位置，其它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林瑾看着他。
李承昀道：“你是不是还想问，孩子都没有我李家的血统，大顺皇帝血脉会换了人？我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个？”
林瑾脸色古怪，皇帝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个应该很重要吧？”林瑾迟疑道。
李承昀失笑：“别人说重要我不奇怪，你一个千方百计想着入赘的人，居然会觉得血脉重要。”
林瑾干笑两声，道：“最少是我的孩子。”
“你倒是好胆，”李承昀收敛笑容，语气平淡道，“你就不怕我生气？”
林瑾道：“以陛下的宽容大量，我想不会因为这个和卑职生气。”
李承昀哼了一声：“说我自私也好，叛逆也好，皇家血脉在我眼中确实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