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壮汉子白了他一眼:
“这般大雪,一夜也不见得会停!
“待明日一早,江边又是雪又是冰,如何行得了船?
“再者官府正在征用船只!
“白日渡江若被人举报,我这船便保不住了!”
张顺:“原来如此……”
“若要今夜渡江,不拘你们多少人,渡一次江便是一两银子!”
矮壮汉子说完张顺眼珠子就瞪起来了:
“一次一两银子,你如何不去抢?”
前文说过五两银子的购买力大约等于二十一世纪的一万元软妹币。
一两银子相当于两千元。
两千元渡一次江,张顺感觉自己好像被宰了。
这时蔡福、鲁智深、武松闻声也过来了。
矮壮汉子看了一眼蔡福他们,声音都小了几分:
“不是这般说法,若是平时也无须一两银子。
“今夜下好大雪,雪夜行船赚的是辛苦钱。
“一两银子也不算多要你的……”
蔡福问清了原委,想想也有道理,矮壮汉子若是要少了他还不放心呢。
跟兄弟们商量了一下,蔡福对那矮壮汉子说:
“也罢,我们今夜过江。”
矮壮汉子嘿嘿一笑,唤房主道:
“五哥,今夜雪大,劳你帮我撑船。
“船钱分你三成。”
蔡福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房主五哥,原来是个身形瘦削的后生。
五哥面有难色的跟他讨价还价:
“今夜雪大,没有四成我不去!”
矮壮汉子一咬牙:“四成便四成!”
五哥这才答应下来,于是打着灯笼连夜带蔡福他们往江边去了。
此时雪下得更大了,目光所及尽是洁白。
虽然天色已黑,其实冬季日短,时间还早,才刚刚一更天。
蔡福他们跟着矮壮汉子和五哥沿着江边走到一片败苇折芦。
只见一只小船儿泊在那里。
武松问那矮壮汉子:“这只小船儿如何载得我们这么多人?”
鲁智深:“还有马呢?”
矮壮汉子苦笑连连:
“客人从北方来或许不知!
“江南有个方腊造反,占了八州二十五县,自立一国!
“扬子江上的大小船只或是被贼军掳走,或是被官府征用!
“小人把这只小船儿藏在败苇折芦里,方才逃过一劫!
“若要第二只船,怕是方圆十里都再也找不出来!
“客人还请将就则个!”
“也罢。”
蔡福打量了一眼这只小船儿:
“我看这船甚是窄小。
“除了你二人之外,要么只能载一人一马,要么只能载二人。
“怕是要多来回几次。”
“来回一次便是一两银子!”
矮壮汉子笑道:“只要客人肯付银子,小人便走他十个来回又何妨?”
鲁智深笑道:“你这厮打得一手好算盘,算盘珠子险些崩了洒家一脸!”
众人都笑。
矮壮汉子解开了小船儿,问道:
“哪位客人第一个渡江?”
鲁智深刚要说洒家第一个,却被蔡福拉了一把,鲁智深便闷声不吭。
张顺站了出来:“这扬子江便如我家一般,我第一个便了。”
第173章 糊涂!打死你,金子也全是我的!
蔡福看着张顺,加重语气的强调:
“张顺兄弟,风大雪大,多加小心!”
“哥哥不必担心!”
张顺压根儿没当回事儿,甚至还觉得蔡福小看了他。
他张顺是谁?“浪里白条”!
洑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这算什么?
再说虽然他家在江州,这里是扬州,终归还是同一条江,他怕甚么?
张顺自信的说:“小弟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在江州作卖鱼牙子,谁不认得我?”
听他这般说,矮壮汉子和五哥对视了一眼。
张顺说完就牵着马上了船,特地展示给蔡福看,他在船上如履平地。
矮壮汉子赞道:“客人果然是做过卖鱼牙子的,料想水性也差不了!”
“那是自然!”
张顺得意洋洋的牵马站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
太踏马冷了!
他是南方人,本就不耐寒冷。
身上又落了许多雪花,雪花融化之后衣服就湿透了。
衣服湿透了站在风雪里就更冷了。
张顺果断钻进船舱,不装逼了。
矮壮汉子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看了一眼五哥。
五哥立即打了个喷嚏:
“啊嘁——”
“这天太冷了,五哥,吃口酒暖暖身子吧!”
矮壮汉子便从船舱里拿出一个酒葫芦递给五哥。
五哥打开塞子,酒香便钻进了张顺鼻子。
张顺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看五哥吃了一口酒,哈出一口白雾:
“这么冷的天,风雪交加的,能吃上一口酒真是再好不过!
“大哥,你也来一口?”
那矮壮汉子便接过了酒葫芦,背对着张顺吃了一口:
“哈——爽利!”
张顺打了个寒噤,吧唧吧唧嘴:
“艄公,你那酒卖么,我买些来吃。”
“要吃便吃,值得甚么!”
那矮壮汉子倒是个耿直性子,听得张顺说起便直接把酒葫芦递给了他:
“来一口,暖暖身子!”
“谢谢了啊!”
张顺都被矮壮汉子的耿直感动了,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客气甚么!”
矮壮汉子豪爽的道: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客人上了我的船,便是与我有缘,吃一口酒值得甚么?”
“好汉子!”
张顺竖起了大拇指,把酒葫芦又对着嘴吃了一口,便还给矮壮汉子。
矮壮汉子又把酒葫芦推过来:
“这大雪天儿的,再来一口吧客人!”
“不来了不来了!”
张顺连连摆手: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吃两口酒已经够了。
矮壮汉子惋惜的和五哥对视一眼,放下酒葫芦,继续撑船。
眼见小船儿将到对岸,张顺便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被江风一吹,张顺忽然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
“倒也倒也!”
五哥拍手笑了,张顺恍然大悟,心里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