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胜利不属于这样的队伍,它又属于什么样的队伍呢?
这个想法,赵安还真不是开玩笑。
别人能摸石头过河,他为什么不可以直接架座桥呢。
甭管这条路走不走得通,试试总是好的。
真走不通再掀桌子也不迟。
信心百倍的赵安在甘泉县衙见到了老丁,老丁情绪明显比孙女婿还要高涨,因为他刚刚被知府大人接见,得知已经和漕运衙门协调成功,知府大人很是夸赞了他,并透露抚台大人对他甚是看重,明年有望再进一步。
漕帮那边也已经谈好,明天把银子送去,漕帮就立即恢复运河,帮助滞留在南北两端的客商通航。
“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宋大人那边什么都跟我说了。”
老丁看孙女婿的眼神比儿媳李氏看女婿还欢喜,还亲切。
“只要爷爷能升上去,孙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赵安分析明年抚台大人多半会保荐老丁升任知州,且是江苏境内的知州,因为抚台大人虽是代理两江总督,但实际人事权这一块仅限江苏,安徽和江西那边抚台大人管不着。
除非他去代成正。
江苏布政使司下辖的直隶州只有三个,一个是海州(连云港)、一个是通州(南通),一个则是江南的太仓州。
高邮、泰州等州则是散州,级别比直隶州低一等,一个是正五品,一个是从五品。
老丁现在担任的是上等县甘泉的知县,如果调为散州知州虽然品级提高,但权力和油水却是不及甘泉知县的,又不可能从知县直接提拔为知府,因为从四品官员的任命权统一归吏部。
地方督抚只能保举从四品以下官员。
故而老丁自个分析自己多半也是升任海州知州或通州知州。
排除太仓州的原因是他之前任官一直在江北,不会冒然调到江南,另外就是太仓那地方相当富裕,不知多少人盯着,纵是有抚台大人保荐估计也轮不到他。
不管海州还是通州,对赵安来说都一样,他都能利用老丁的知州身份把盐光明正大的贩过去,同时也能搞海上走私贸易。
不过相对通州还是海州好一点,因为那边可以直接跟日本走私。
前世听过日本好像铜产量非常高也非常便宜,所以明清两朝常用白银到日本购买铜,因此老丁若上任海州,他便能走海州从日本大量走私铜回来挣差价。
只这个计划暂时不用跟老丁说,毕竟老丁到底升什么官尚是未知数。
督抚保举归保举,该给吏部交的钱还是不能少的,只不过相对直接买官要优惠许多,且不用排队。
不然老丁自己买的话,哪怕是在任知县也得跟候补官一样排队轮期,最多不用抽签。
五品官的话,吏部明码标价不到一万两,经手工作人员的花样费用大致也这个数,加上其它开销,老丁估计有两万两应该够了,甚至还能少许多,毕竟他是抚台大人保举的官。
钱,老丁自个手头就有,无须孙女婿赞助。
说话间问起吴参政贷款是否办妥,赵安告知办妥,但不是以漕运衙门名义办,而是以吴参政个人名义办。
坦言自己打算坑死这个吴参政,什么套路贷、裸贷都给他来一遍,让这位吴参政好好体验一把后世的高利从业人员的智慧结晶,然后在其快崩溃时拉其下水。
当然,是用老丁听的懂的说法解释相关套路。
“.人一旦被债务压的喘不过气来,咱们扔给他一根稻草他都当救命恩人般抱着,然后就得听我们摆布,这种引人上钩下套的法子也叫杀猪盘。”
跟老丁,赵安自然实话实说。
听了孙女婿对吴参政的设计,老丁不禁沉默,半响轻咳一声,问了句:“你小子给老夫说实话,老夫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被你当猪杀?”
第205章 革债主的命
老丁不该问这话的,因为在孙女婿心中,他从来不是猪,而是一只凤雏。
事实上双方能结成盟友兼亲戚关系,并非赵安刻意设计,而是纯属巧合。
或者说,是老丁把自个一步一步逼上孙女婿贼船的。
当初他要不给赵安造假身份证,假学历,讨假老婆,能有今天?
所以,今天的赵委员、赵御史、赵教授,全是你丁县尊当初所为结的果。
怎么能说赵安设了个杀猪局坑你呢。
“祖父您说这话,不仅是对孙儿的侮辱,也是对祖父您自个最大的侮辱!”
赵安必须纠正老丁错误的思想,“孙儿与祖父之间可谓汉时刘邦之于萧何,三国时刘备之于诸葛亮,唐时李世民之于长孙无忌,宋时赵匡胤之于赵普,明时朱元璋之于李善长,又如鱼儿离不开水,岂是什么猪狗虫豸可比的,望祖父莫要再自我菲薄,寒了孙儿之心!”
因为有些生气,端起老丁的茶碗来了个一口闷。
“.”
老丁郁闷的直揉太阳穴,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说不出,又有千言万语要骂却骂不出。
胸口跟堵了块大石似的,别提多难受。
半开的窗台忽的“吧嗒”一声猛的合上,却是外面起了大风。
窜入屋中的冷风激的老丁一个哆嗦,再也忍不住指着孙女婿骂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话要叫外人听去,你我有几颗脑袋够朝廷砍的!你要死自去寻死,莫要害我!”
话音刚落,宋教谕推门而入,也是一脸紧张状:“赵大人,慎言,以后千万要慎言,隔墙有耳,须防隔墙有耳啊!”
“.”
老丁一怔,下意识朝宋教谕身后看去,发现没有别人这才安下心来。
“赵大人年轻气盛,自视甚高可以理解,但赵大人先前那话自比实在是太过大胆,幸好是被下官听见,若被别人听去,恐大人杀身之祸不远矣!”
老宋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赵安:说你年轻糊涂好呢,还是说你大言不惭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好呢。
你自比帝王,把县尊大人比作谋士良士,那他是什么?
“你如今也是做官之人,稳重二字不知吗!宋大人不是外人,叫他听去无妨,换个人听去,你我还能安心于此稳坐?”
老丁坐在椅子上兀自生着闷气,什么萧何李善长的,王八羔子讲话不打草稿,尽把他这个爷爷往火坑里带。
“二位勿用多想,赵安心中绝无它念,唯盼与祖父、宋大人携手共进,使赵、丁、宋三家永世辉煌而已,与国同休的那种。”
赵安干笑一声,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说什么呗,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你这鬼话与外人说去!”
老丁心中积压已久的怀疑终是爆发,“当着宋大人面,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想干什么?孙儿实是不知,还请祖父您示下。”
赵安一脸糊涂,不明白老丁今天是怎么了,跟吃了呛药差不多。
“你说干什么?”
老丁怒而起身,指赵安拼命拉他们下水去借内务府的高利贷,打的不是薅羊毛主意,而是打着造反心思。
“造反?县尊大人莫吓我!”
宋教谕叫老丁的说法吓了一跳,脸都骇白了,借个钱怎么还跟造反挂上钩了,这叫他到哪说理去。
“孙儿何时要造反了?”
赵安也是一脸委屈,认为老丁小题大作。
“你没造反的想法?”
老丁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孙女婿面前,双眼死死盯着道:“我问你,你拉咱们借皇上那么多钱,到时还不上怎么办?”
赵安不以为然道:“皇上都八十岁的人了,能活几年?”
“皇上没了,这债就能消了?就没人跟我们要债了?”
老丁抛出问题的关键一环。
“对啊,咱们就算年年还利息,可本金它没还啊,就算皇上他老人家驾崩,新君登基后还是要咱们还钱的啊,这,我们哪有钱还.”
宋教谕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不管赵安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再如何个以贷养贷,归根结底本金这一块始终是存在的。
哪天债主不让光还利息,叫本息一起还,怎么办?
赵安看了看气鼓鼓的老丁,再看看一脸茫然的老宋,轻笑一声:“咱们借钱是干什么的?借钱是用来买官升官的啊,只要咱们官做大了,还怕没银子还债吗?”
“也对,”
宋教谕松了口气:对头,他一八品教谕欠个一两万两能愁的睡不着觉,可当要上四品、五品官,这一两万债它还是个债么。
“若你是这般想法,为何要设计坑害吴参政?”
老丁没被忽悠住,言下意思以贷养贷,借钱升官是他们三人的秘密,但你赵安为何又要拉那个学政衙门的娄学官、漕运衙门的吴参政下水。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都要学了去,内务府有多少银子够借的!
宋教谕这才知道漕运衙门的吴参政也被赵安的“杀猪盘”给设计了,顿时心生疑惑。
“你若不说实话,休怪我这个当祖父的与你翻脸!”
老丁态度很坚决,因为他在漕运衙门时就想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联想。
赵安无奈只好道:“孙儿之所以多拉点人一起借内务府的银子,其实是想给我们三人买一个保险.保险,你们懂吧?”
解释“保险”的意思后,赵安讪笑一声,续道:“如果光我们三人欠皇上钱,那这钱不管多少到最后肯定要还的,但要是三十个、三百个、三千个官员都欠皇上钱呢?”
老丁微哼一声:“难道就不用还了?”
宋教谕一时没拐过弯来,想的是哪有这么多官员缺钱用的。
“有能力当然要还,可没能力还呢?”
赵安抛出一个反问。
老丁没好气道:“不还还能怎么办,难道他欠钱的敢造反不成!”
“不,不,不,”
赵安一连三个不字,轻咳一声,郑重其事对老丁道:“如果这么多官员都欠皇上的高利贷,那孙儿觉得这就不叫撸小贷,而叫革命,革债主的命。”
第206章 今后工作方向要明确
革命?!
何为革命,改变天命之意。
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还革债主的命?
债主是谁!
老丁面若寒霜,老宋则吓的噤若寒蝉。
没办法,赵安的爆炸性“论点”真能要他二人的命。
赵安这边心态则是相对轻松的,因为他觉得事情已经到这一地步,是时候给两位盟友指明今后工作方向了。
也就是必须给这个以贷养贷团伙弄个政治纲领出来,确保在今后的工作中能统一思想、狠抓落实、突出重点。
打造梦工场,开办训练营,绘好时间表,写下决心书、布牢防火墙、立好主心骨、冲上主战场
一鼓作气勇攀新高峰,实现个人命运和国家命运的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