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你全族扣个谋反帽子!
往阴谋论里想,当年说不定就是那两位帽子王提前给抚台大人透露的消息,时间紧任务重,逼的抚台大人不得不从二位王爷开办的钱庄借高利贷“填坑”。
所以,八千两的春节贺礼对于抚台大人而言,真就是一笔能让他芳心为之一荡的数目。
年关年关!
百姓不好过,当官的更难过。
抚台大人为啥不等漕帮的事解决再回去,非要明天就急着回苏州,不就是因为浙江老板来要债了么。
这节眼骨多一个铜板它都是好的。
奉上八千两节礼的赵安如愿见到了抚台大人。
出手能跟两淮盐政阿财神有的一拼,八千两拿出来时眼都没眨一下。
因为对赵安而言这都是小钱,没见他上回直接送了八万两给和中堂么。
巡抚大人怎么也值八千两的。
那自己没钱怎么办?
这个问题赵安没想过。
不需要想,事实明摆着:是老太爷家银行倒闭了,还是他赵委员胆变小了?
尚书侍郎他不及胆子大啊。
再说钱这东西本就是王八蛋,但要是给到王八蛋手里,那就负负得正不是王八蛋了。
赵安清醒的很,福崧虽然是阿桂的人,然而不管是阿桂还是福崧,那都是手握实权的大佬,不是他这个小小包衣委员现在能得罪得起的。
没见阿桂活着时始终都压和珅一头,一直是位列第一的首席军机大臣么。
而福崧还是个现管,江苏地面上的真正话事人,赵安明年想在全省推广借读的事得指着人家给他开绿灯呢。
要不然巡抚一个红头“文件”下来,地方官们有几个敢不听的!
借读本质是将一个地方的有钱家长集中起来“圈钱”的意思。
如果地方官不配合,抵制借读,不允许辖区学生外出学习,家长们再有钱他赵安也没办法把人集合起来“圈”着宰。
如果不能在明年上半年把这件事圆满执行完毕,他在和珅那里的印象和价值必定会随之下降。
要是被和珅判断为只能做小事,不能做大事,那官场赵安铁定混不下去。
因此,对福崧这个现管,赵安必须百分百服务到位。
不是当两面人,而是要在夹缝中求生存。
“下官江苏督学委员赵有禄参见抚台大人!”
入屋,赵安“叭叭”甩袖毕恭毕敬行礼,磕的很标准。
别说,有了“包衣奴才”的荣誉称号,赵安隐隐还真有了那么点奴才风范。
“免礼,来人,给赵委员看座。”
抚台大人比起被调到京里坐冷板凳的胡老宗师强的不是一丁半点,不仅笑着让赵委员起身,还好心让人给赵委员搬了只椅子。
八千两给的不冤。
“多谢抚台大人!”
赵安以微动作起身,后小心翼翼落座,仍是半边屁股沾着,以示对抚台大人的绝对尊敬,尽量将自己脑门贴的“和党”标签藏一点起来。
正寻思抚台大人会如何开场,自己又如何接话时,却见抚台大人盯着自己打量又打量,然后一脸好奇问道:“赵委员很有钱吗?”
“.”
这个问题弄的赵安颇为尴尬,因为真不好回答。
说没钱,你送个春节贺礼就是八千两,钱哪来的?
说有钱,万一抚台大人跟他借钱怎么办?
而且,这钱又是哪来的。
有钱没钱,都不好说。
只能心照不宣。
电瓶大人您收下,千万别问怎么来的,要不然大家都麻烦。
抚台大人那边则是自顾自的“啊”了一声,轻笑一声:“对,赵委员在扬州府学搞借读是挣了不少钱,唉,还是你们学官好啊,想到什么挣钱的只要不违背朝廷大政方针都能去做,且钱挣的还光明正大,任谁挑不出来理.
不像本抚要做什么事,藩台衙门看着,臬司衙门看着,朝廷的御史也看着,上上下下都盯着,搞的本抚想挣点钱都无从下手”
就跟打开话匣子似的,抚台大人一会哭穷,一会说工作难,一会说监督严,一会又说朝廷给的任务太重..
赵安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这哪里是个从二品巡抚对七品学官该说的话,听着怎么像是村里人年三十跑到打工回来的村民家探听外面钱好不好挣的架势。
越听越像,忍不住就想摸一包平日舍不得抽的中华散一根给抚台大人。
“借读一事本抚原先是和你商量能否归藩库收取,但现在你入了内务府公中籍,本抚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抚台大人这会说到正事了,言外之意他不会在借读一事上为难赵委员,这就是互相给面子了。
虽然和珅让他无法从抚台成为制台,但他不可能因为这事跟魁伦一样瞧“赵有禄”不顺眼。
皇上的态度摆在那呢,作为江苏官场的第一人,他福崧可不能犯这糊涂。
别看眼下皇上没拿魁伦怎么样,可和珅是什么人?
你魁伦当众说打的就是和珅的狗,和珅能饶得过你?
抚台大人可不想跟魁伦一样被皇上身边第一宠臣盯上,更不想给阿中堂惹麻烦,中堂大人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已经有心无力。
说句难听点的,哪天阿中堂不在,这大清朝不就和珅这个“二皇帝”说了算么,现在跟和珅把梁子结死了,将来连缓和余地都没有。
犯不着。
就说眼前这个包衣赵有禄,与他这抚台大人其实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加上这次八千两节礼,算下来他这个抚台大人已经拿了人两万五千两。
伸手不打送礼人,开口不骂送礼人,抚台大人这点人情事故还是懂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官做的这么大。
现在还说些什么呢?
抚台大人也没什么想说的,自己的意思对方当是明白,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未想,那谦卑坐着的赵有禄却将腰往前倾了倾,认真看着抚台大人弱弱问道:“大人是不是很缺钱?若是缺钱的话,下官或许能帮大人想想办法.多了没有,给大人弄个上百万两怕是不成问题的。”
嗳?!
这话说的。
抚台大人怎么站起来了?
不受控制的站起来了!
第192章 有禄,你个小天才!
抚台大人很激动,不受控制的激动,因为真要有上百万两的话,他欠的高利贷就能全部结清!
这高利贷,抚台大人真是背够了,也是伤够了。
打乾隆四十七年到现在足足背了八年,没完没了,挣点银子全叫钱庄拿走,苦的抚台大人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偏有苦说不出!
恨就恨自个当初接任浙江巡抚时,前任王亶望那王八蛋下了狱,害的他这匆匆上任的根本没时间清查旧账,盘点仓库,结果一年后被下面官员给坑苦了,啥都没干就背了五十万两债。
也怪他太懒,懒的整整一年时间都不知道下基层走走看看。
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
反正,挺惨的。
试问,大清那么多总督、巡抚,哪个有抚台大人这么惨的?
没有,绝对没有!
连“之一”都没有。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抚台大人能给您老弄个上百万两,穷怕了的抚台大人他能不激动么!
要不是身份摆在这,肯定就要主动请赵委员上座,并亲自给赵委员泡茶了。
“赵委员说的这个办法是指?”
抚台大人的态度非常端正,就跟小学生听老师上课差不多,眼神流露的不仅是好奇,还有对新知识的渴望。
“下官的意思是深挖教育深挖举业资源,整合全省举业体系.”
这个那个一番后,赵安将教育和住房相结合的商业想法无偿送给了抚台大人,这也是他本来就打算送给抚台大人的“福利”。
跟进步不能光自己进步也要带别人进步一样,做官嘛,也不能光自己捞钱,也得请大人们也跟着发财。
只有大家都发财,气氛这一块才能到位,将来出了事,大人们才能想着拉你一把,而不是往茅坑里再丢上两块砖头。
这要一个省的官场全跟赵委员称兄道弟,那这个省的官员不是赵党也是赵党。
若一省变一国,赵委员想不进太庙都难啊。
说白了,做官如做人,要的不仅是圆滑,更要有照顾到所有人利益的能力。
只要所有人都受了你赵委员的好,你赵委员就能好的发红、发紫、发黑!
“学区房?”
抚台大人对这个名词很陌生,也觉很新鲜。
他活这么大,都不知道科举这一块其实是个聚宝盆、摇钱树啊。
只知科举舞弊能来钱,未想不用舞弊、不用贪污,就能站着把银子给挣了。
嘿,有意思。
难怪眼前这个捐监的能被和珅看中入了皇上眼,确实有两把刷子。
“大人,准确说是学位房,就是买了房子的可以免借读费到府学读书,不管有无生员功名都可以,你就是家里没子弟上学也不紧,因为可以将房子卖给有需要的学生家长学生父母从中谋利,如此,这学位房自然是供不应求的,大人这边自也是财源滚滚。”
赵安还不算太缺德,因为他没打算先垄断一批学位房再高价转卖,而是将这部分利润让给当地的士绅。
当然,抚台大人要是心黑“我全要”,那他也没办法。
至于买了学位房进府学读书的学生“资质”如何,赵安根本不考虑。
他又不是真的想科教兴大清。
如何确保教育质量不下降,那是学官们考虑的事,现在,他只关心怎么才能把领导们全“讨好”一遍。
“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来人啊,给赵委员看茶!”
抚台大人不迭点头,赵委员不是叫他巡抚大人贪污受贿,而是正大光明做生意,叫什么来着?
对,深挖“教育资源”,将这块产业做大做强。
比起借读来,这个学位房生意可能还要好。
因为,是真有房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