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想了想,正准备按照虞世基、封德彝之言时,突然一只纤纤细手绕过腰部,缓缓抚摸着,耳旁传来妙语之音。
“陛下,妾身听说马邑太守王仁恭,早年在汲郡担任太守,后迁至信都太守时,汲郡百姓官吏,无一不涕零挽留!妾身想,王仁恭早前被贬,万一若是心里有怨言,陛下与其将英勇之士送其麾下,不如留在太原郡如何?为陛下守住……北方!”
美艳女子对着杨广柔声说道,随后缓缓贴身上前,在杨广耳边呢喃。
“并且妾身也在想,听闻此前抵御突厥的将士,颇有言语,陛下不如趁此机会,大赏此人,告知天下陛下有功必赏!若有不赏之人,定是有其过失!”
女子的话,让虞世基、封德彝脸上瞬间变化起来,还准备说话,突然就看到杨广吸口凉气。
“嘶~~~!爱妃~所言~极是~~!”
杨广真被身后这妖精给弄得服服帖帖,浑身都挺不起来,随后看向虞世基、封德彝,还有两名宦官。
“传寡人令,赐其奋武校尉,驻太原鹰扬府,统领步卒人马,赐其黄金、绸缎……”
杨广开口下令道,几乎是闭着眼睛,说话间,呼吸也急促着。
“诺!”
“诺!!”
听到杨广下令,身旁两名宦官起身离开,虞世基与封德彝脸色有些难看。
目光看向杨广时,不由得看向杨广身后,那妖艳女子一眼。
看到那崔氏妖女一边挑逗杨广,一边双眼饶有笑意的看过来,虞世基、封德彝心中一沉。
这崔氏妖女当真有手段!
数月前,杨广与百官,在雁门被突厥统领几十万人马包围,为抵御突厥大军,杨广许诺过,凡是守城将士一律重赏,但事后有功将士一万七千多人,杨广却只封赏一千五百多人,这件事情让杨广失信天下。
他们都没想到,崔氏妖女居然提及这件事。
“臣告退!”
事情已经没有挽留的余地,虞世基与封德彝,自然不会久留,不过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着崔氏妖女去江都。
……………………
蓨县李府内。
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跪坐在亭子下,一起闲聊,李承智难得回来一趟,如今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听不完的趣事。
李琼跪坐在一旁,给兄长,还有两个堂兄倒茶。
李兆恬也在一旁默默听着,年纪还小的她,还未去过远方,故而听着大堂兄谈及太原郡,以及平遥城的趣事时,那叫一个新奇。
不过李兆恬看向兄长李乐,心不在焉的模样,眼里有些难过。
李兆恬知道兄长是在想那六姐夫,自从听闻六姐夫领兵,击溃张金称反贼,斩杀贼军猛将徐晋鹏时,李乐就一直在等着六姐夫回来。
可那么多天过去,一直没有六姐夫的消息,兄长每天都空等着,很失落。
笑容散去,李兆恬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族姐,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努力读书,也要习武,日后争取……
可是想着想着,李兆恬就很难过。
比起四姐李琼的仇人梁氏,听母亲说,陈郡谢氏,要比梁氏还要厉害很多。
连二伯、四叔、五叔,外祖父,甚至就连祖父,还有祖父昔日那些好友,全都没办法。
就算,以后自己能嫁给一个郡望子弟,也没有用!
“叔父!叔父!!!”
“六姐夫!!”
突然看到堂兄他们起身,随后听到一旁兄长激动的声音,李兆恬连忙转头看去,随后便见到,在四叔、五叔身旁,那个少年身影……
六姐夫!
他回来了!!!
李兆恬一脸惊讶,两只小眼睛看着那少年模样。
“将所有仆人、侍女,全部叫来前院,今日不准任何人去祠堂!”
李少植快步走着,对着行礼的家仆说道,看着家仆点头,随即看向亭子下的李家子弟。
“所有人都给我去祠堂!”
李少植面色严肃的说道,率先朝着祠堂走去。
听到李少植的话,亭子下一个个李家子弟全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突然要去祠堂,不过看着以往爽朗的四叔父如此严厉的模样,就连五叔父往日脸上的随和面色,都被严肃代替,众人不敢违背。
“六姐夫!六姐夫!!!”
李乐快步从亭子内,冲到伏子厚身旁,看着跟在四叔、五叔身后的六姐夫,李乐满是激动。
“走!去祠堂!”
伏子厚看着李乐的模样,脸上扬起笑容,随后不由得看向李兆恬一眼。
见到李兆恬小脸有些疑惑,伏子厚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李乐,让李乐去把六姐叫去祠堂。
“嗯,好!”
李乐听到伏子厚的话,瞬间就朝着后院跑去,听话得不能再听话。
伏子厚见状,便继续跟在少植叔父、丈人身后,朝着李家祠堂走去。
院子里,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等人满是不解,他们都已经猜到,那少年便是六妹的夫婿,可眼下却不知为何,四叔父、五叔父都不为他们三人介绍,甚至那六妹的夫婿,也没有驻足。
李家子弟中,或许看着李少植、李立言、伏子厚三人背影,最复杂的,莫过于李琼。
李家祠堂内。
由于是大年三十,比起往日的香火,如今祠堂内内,四周烛灯全部点燃。
得知伏子厚来到李府,没多久,一个身影,便急匆匆的跑来。
站在李立言身旁的伏子厚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眼里红肿含泪的少女。
想到崔文瑾与阿翁的话,伏子厚向李姹笑起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李姹也不能说话,低着头,一步步来到伏子厚身后站着,手里抱着伏子厚的剑。
“子厚!”
数息后,李老夫人以及李靖节、周氏、鲍氏、韦氏、长孙氏,也纷纷来到祠堂。
看到伏子厚没事,李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落地。
“李阿婆!”
伏子厚知道自己这些时日,让老夫人担心,有些愧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老夫人显然也看出伏子厚的心中所想,不断说道。
这时候李靖节从众多李家子女中,一步步来到李少植、李立言身旁。
“四弟,五弟,为何要所有人来祠堂?还把府里仆人、侍女都叫去前院?”
李靖节疑惑的问道。
此刻不仅仅是李靖节,就是李老夫人,周氏,以及其他妇人,还有李家所有子女,全都一脸疑惑。
李琼也是满脸不解,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那伏家郎君回来,四叔五叔就让他们来祠堂。
“子厚,人是你带来的,你是李家的女婿,你把他拿出来!”
李少植没有回答二哥李靖节,而是红着眼睛,目光从三哥的灵牌上,看向伏子厚说道。
闻言。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明白李少植口中的人,是什么人。
伏子厚见状,来到丈人李立言的身旁,伸手打开木箱,双手把里面的谢彦拎出来。
谢彦早些年来到李家拜访过李老,想要求学,故而李家不少人,都认识谢彦。
此刻,李家小一辈的子女,或许都不认识谢彦,但李老夫人以及周氏、卫氏、长孙氏,看到谢彦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失声。
“谢彦!”
“谢彦!”
李老夫人呼吸急促,一脸苍白的上前,确认伏子厚手中的男子,便是杀子仇人后,双手都颤抖起来。
“你为何杀我丈夫?你为何杀我丈夫啊?啊呜呜……”
鲍氏红着眼,愤怒的上前,不断撕扯扭打伏子厚手中的谢彦,绝望的情绪,无法再见到的丈夫,都让鲍氏看到谢彦后,有些崩溃的痛哭。
“谢彦!”
听到李老夫人与鲍氏的话。
李家小一辈全都惊呆在原地,一脸错愕的看着伏子厚手中的男子。
就是他,杀了三叔李舒云。
“你杀我父亲!!!”
李乐这时候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一拳拳用尽全力,打在谢彦的脑袋上,想起父亲的死,想起父亲的坟墓,不断倾泻着这两年来的痛苦、绝望。
在马车上,伏子厚能拦下李少植,但在这里,看着李乐,伏子厚没有说话,任由李乐打着谢彦。
叹口气,当伏子厚看向李姹时,看到李姹惊愕的俏脸,等到李姹看向自己时,伏子厚嘴巴轻轻动了动。
伏子厚在说,你以后不用再自责自己!
看着李姹突然笑起来,那满是泪水的小脸上,第一次对着自己露出笑容,没有躲避,没有低头。
伏子厚体内的大男子主义,得到空前的满足,不过当收回目光,注意到李琼那复杂的神情,看到李琼目光的瞬间。
伏子厚毫不犹豫的直接挪开视线。
看向打得手都破皮的李乐,伏子厚示意李乐先起来,随后把满脸鲜血的谢彦,拉着跪在祠堂内,对着李舒云的灵牌。
“李乐、李兆恬,对六姐夫跪下磕头!”
伏子厚方才松开手,还不等松口气,就听到老夫人的话,回头看着哭泣的李乐、李兆恬兄妹跪拜自己,伏子厚连忙扶起来。
看着鲍叔母还有李老夫人也要跪下,直接把伏子厚吓一大跳。
“李阿婆,鲍叔母,这是子厚该做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照顾子厚,照顾伏家,子厚作为李府的夫婿,该做这些!”
伏子厚可不敢让李阿婆与鲍叔母跪下,连忙劝道,示意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先祭拜三叔父李舒云。
祠堂内,李府所有人,无论男女,看着伏子厚,都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眼下所有人才明白,为何伏子厚这段时日没有消息。
看着跪在灵牌前的谢彦。
对于伏子厚,所有人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内心。
李府内。
祭拜的过程整整持续一个多时辰,祠堂内全都是李老夫人她们的哭声。
伏子厚在祭拜过后,听不得亲近之人哭,于是便提前离开,谢彦的事情丈人已经吩咐下去,李府之人得知经过缘由,都不会再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