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原野也不是苛刻之人,也给出了承诺,只要在里面安安稳稳干活,保证生产顺利且稳定,他自然也会有所回报,功劳全算在他们的家人身上,以后该提拔的提拔,该奖励的奖励,该多分田地的就多分田地,这些都不是问题。
一斤硝三贯钱,利润这么高的产业,他不会吝啬这点小钱,而且万一出点事,比如他又要被迫紧急撤离,为了保密需要,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算是提前出的买命钱。
以后他就准备这么干了,凡是需要一定保密性又不怎么需要消耗体力的工作,就全部用这种老人,甚至盐酸制备之类的事,他也打算看看情况,要不要也挪到制硝作坊来,免得他时不时就要累个半死。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双赢了,双方都不吃亏。
作坊内没问题了,外面则是深挖壕沟,再由竹内庄之战活下来的、忠诚度最高的资深郎党把守。当然,他们也不能进去,只要看着别让其他人进去,或是别让里面的人出来,就算完成任务,顺便也算成为原野内卫部队的一员,由阿清直接管理。
总之,当年国家怎么把人请进深山憋原子弹的,他今天就怎么郑重对待生产硝石,只是他这里地盘太小,没有深山可钻,也就只能在家宅里面修一个小碉堡,挖深壕沟,把人都关进去了。
这样也许有些多余,放宽些大概率也不会出事,但这样他能安心。
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也把自己关进去几天,带着这些“老年死士”——应该算死士了,反正他把这些人从普通家子升级成“死士”了——他带着这些“老年死士”亲自处理了第一批熟鸟粪土,确定了工艺流程,核算了产量,最后确定每石熟鸟粪土二百多斤,他大概能得到十五斤左右的高品质硝石。
这远超他的预期了,毕竟要是使用硝田制硝技术,以人类粪便混合上牲畜粪便,大概产量是每百斤能产三四斤硝的样子,但没想到熟鸟粪更好用,百斤产硝量达到了七斤左右,应该是熟鸟粪氮含量更高,远远比牛马人粪含量高,以及他添加了盐卤,提供了更多的钾,这才能结晶出更多更好的硝石。
这可算个好消息了,这次“一号船”运回了三百五十多石鸟粪石和熟鸟粪土,之前他私下叮嘱过於大一个人,要土石混杂装回来,土要尽量多一点,那仅这一次就够他向织田信长交差——三千斤火药也就需要两千斤出头的硝石,这一趟就够他一年任务所用,甚至还有富余,相当不错。
硝石终于搞定了,这让他彻底放了心,至少这块地皮稳了,不会建到一半再被人拿回去,而且他也没急着拿硝石去找织田信长交任务,毕竟当初说好的半年有成果,一年交货。现在才过去三个多月,还不着急,等半年时掏个几百斤或一千斤应付一下,余下的先偷偷摸摸卖一卖,以便组织起一支更大的船队,一次性多运回几船原材料,好好滚滚雪球。
做任务嘛,卡点完成就行了,年底再补齐,交剩下的。
…………
原野盘算明白了,就又去筹备火药作坊,准备先慢慢生产着火药来糊弄一下织田信长派来的两名与力武士——你们不要急,我已经在努力完成任务了,至于为什么这么慢,因为制硝很难啊,我还在改进工艺!
私下里当然偷藏起一部分硝石,让阿满偷偷运出去卖掉,进一步提高资金获取速度,顺便通过上次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再买几条更好一些的关船。
至于黑火药配方,这个没什么好保密的,十六世纪早就烂大街了,连阿满这个野孩子都能鼓捣出来,已没什么稀罕的了,最多就是湿制颗粒化火药这项科技还没点,火药装袋子里容易分层,影响发火率,不过这暂时不关他的事,他就先生产原始版本黑火药,甚至因为硝石品质太好,还稍微降低了一点硝石含量。
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他就直接扔给远藤千代去管了,该调动多少人手,该选谁当工头,该怎么确保产量,这些都由她自己决定,到时他看一眼报告画个押同意就行。
至于获得充足硝石后其他能做的事……
有充足的硝石了,硝酸自然不成问题,鸟粪石还能分解出铵盐,似乎可以尝试制造初代版的硝酸铵炸药或是TNT,只是他在公事房里拉了一会儿磨就暂时放弃了这打算——硝酸铵是易爆品,以他现在的实验室条件,炸碎自己手的可能性更高,而TNT里的甲苯不好办,在尾张找不到大量煤炭,无法炼焦,很难获取足量的煤焦油,想大量制造TNT一时半会儿不好办。
至于硝化甘油之类,也十分危险,现代知识他又没办法教给别人,没办法让别人替他去干,暂时也只能算了,不然玩炸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崩死崩残了,可就真成穿越者之耻了。
他放弃了危险品,又考虑了一下不怎么危险的爆炸物,比如“一把火药一把糖,人送外号大伊万”之类很刑的东西,只是糖也不好办,再加上暂时也没有需要大规模爆破的地方,这些也暂时放弃了,等将来真有需要了再折腾也不迟。
最后就是铁炮了,火药开始生产后铁炮也该开始制造了,以便随时列装部队,但铁炮只是原材料不好解决,其本身制造起来没有任何难度,毕竟它就是一把老式火绳枪,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同时这种原始武器也不需要进行工艺保密,等回头他多往铁匠作坊跑几趟,教教铁匠作坊里的工匠们就行了,不必当个大事来做——现在他手头的铁料也就够制造二十几把铁炮,要不是为了培养人才,建立生产体系,他其实自己就能把这活儿干了。
制造铁炮其实比制弓还要简单,还要轻松,属于有手就行的工作。
他在公事房里寻思了半天,又把领地资源“菜单”找出来,又顺着从头捋了一遍,终于确定他不缺任何物资了,现在只缺人口。
想一次性大量获取人口,他又需要军队,而未来的士兵还在工坊里干活呢,还没到可以选拔的时候,同时铁料也没积累够,暂时无法大规模武装他们,还需要再等等。
原野看了一圈,发现他咔咔咔一顿折腾,竟然折腾到自己已经无事可干了,只能等待人口、物资慢慢积累。
这大概也是发育过程中很难避免的事吧,总要花一些时间来进行积累。
第117章 XP就是这么奇特!
“最近外面有什么新闻吗?”
领地一切走向正轨后,原野短时间内除了去铁匠作坊指导工匠钻枪管外,一时无事可做,所以最近只要闲着就开始打听外面的事,注意开始向外部转移。
阿满正喜滋滋用小手摩挲一支大口径短柄铁炮呢,这是原野在铁匠作坊钻枪管的试制品,长度只有一尺半,发射“铁砂霰弹”,射程很近,算是未来给“忍者”部队和内卫部队配备的特种枪械,先拿给她这个东厂厂督试用一下,同时也免得她整天BB什么时候还她铁炮——织田信长送的那把劣质铁炮,她替原野背着背着就背成她自己的了,在竹内庄一战丢失后一直想再要一把,现在也算全了她的心愿。
她很爱惜的抚摸着这把昂贵的“新玩具”,感觉枪管光滑细腻,枪托质地坚硬,扳机和蛇形杆联动灵活机巧,感觉比上次那把铁炮要强上许多,而且枪托侧面还有手刻铭文,细摸之下似乎是铁炮之名:安倍切。
她是个没规矩的野孩子,对原野的问题充耳不闻,先管自己的事,反复摸着“安倍切”这一行怪异的铭文,一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叫这名字?这支铁炮和安倍家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随便起了个名字。”这确实是原野闲的无聊乱起的名字,主要是这把铁炮很适合近距离刺杀,他造好之后莫名其妙就联想到了日服第一男枪,一时兴起就随手刻上去了,算是偶尔雅兴大发,纪念一下现代生活。
他没当这是什么正经事,还是想听听外面的新闻,再次重复道:“你不用管这名字,不喜欢回头抹掉就是了,先说说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没什么新鲜事,这段时间很太平。”
阿满随口敷衍了一句,爪子还在摸“安倍切”这串奇怪的铭文,竟然微微有种奇妙的预感,觉得自己将来可能会用这把铁炮干一件大事,只是这种预感更像是一种错觉,一晃就消失了。
她的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到情报工作上,想了想又改口道:“大事是没有,但小事有一件,听说织田信长这段时间一直在往岩仓城跑,三五天就要去一趟,别的就真没什么特别的事了。”
岩仓城?尾张上四郡织田本家家督的居城?
城主好像叫织田信安(通名伊势守),当年“尾张之虎”织田信秀好像把自己妹妹嫁给了这个人,伊势守家和弹正忠家是关系非常亲密的姻亲,所以这些年尾张上四郡和下四郡之间一直能保持和平。
原野落难到尾张也快一年半了,已经对地名人物比较熟悉,倒不用阿满再给他补充“常识”,只是若有所思道:“织田信长这是要联合他姑父对谁动手吗?目标是下四郡的清州织田本家?”
他感觉这推测比较合理,毕竟从尾张织田家内部姻亲关系来说,上四郡岩仓织田家和弹正忠家是姻亲关系,下四郡清州织田本家却和弹正忠家有深仇大恨——“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第一任老婆就是下四郡清州织田家的女儿,结果他利用完人家,直接又把人家赶回了娘家,从此两家反目成仇。
之前清州织田家趁织田信秀刚死,就出兵企图从岛津热田贸易线上分一杯羹,估计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报复,只是被织田信长用超长长枪差点戳死,城下町都被烧了,没成功而已。
那现在清州织田家实力大损,织田信长想趁机把他们吞了,完全占据尾张下四郡也是理所当然,而且织田信长在历史上好像也确实攻下了清州城,把清州城当成居城好一段时间。
原野默默点头,感觉应该就是这样了,这样看起来最合理。
“不是,他应该是去找女人了!”
阿满还在把玩她的新铁炮,有点想赶紧出去打打靶子试试威力,心思根本不在聊天上,随口道,“他好像没怎么去看过他的姑父姑母,是和岩仓城外一个村子里的寡妇勾搭上了……大概是这样吧,我也是去那古野城城下町时随便听了一耳朵,没仔细问过。”
“找女人?”原野正推理的有理有据呢,还在琢磨要打起仗来自己该怎么应对,织田信长搬家去清州城对他是好还是不好,没想到突然蹦出个寡妇,这寡妇是什么鬼?
“就是这个!”阿满又开始左手虚握成拳,想拿右手食指去捅。
原野赶紧按住她,“我知道找女人什么意思,这种事你不用向我解释,我懂!我只是奇怪他怎么会去找……情人?”
织田信长这段时间不是该努力发展工商业,快些积攒实力,长枪铁炮一起上,争取早日统一尾张吗?怎么努力了不到半年,又去四处游荡了?
难道是积习难改,三分钟热度?
阿满也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叹道:“他还要跑那么远去找女人,是挺怪的,而且口味也挺独特,竟然找了个寡妇,还是他表舅母,这真的太怪了,我可能永远也搞不懂你们这样的人在想什么。”
原野又给听懵逼了,没想到在阿满心里,他竟然和织田信长是一种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表舅母又是什么鬼?
他脑子都要卡死了,迟疑道:“他找的那个寡……那位情人,是他表舅母?”
“是啊,以前的表舅母!”阿满也很爱八卦,就算没仔细打听过,不知道织田信长怎么和寡妇搞到一起去的,但这种涉及到伦理的狗血事她倒是一清二楚,“那个寡妇年纪挺老了,得有二十五六七了,以前嫁到了土田家,就是织田信长老妈的娘家,她老公该算织田信长老妈的堂弟,所以她自然就是织田信长的表舅母了。
后来她老公死了,她没孩子就回了娘家准备再嫁,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和织田信长认识了,两个人就搞到一起去了,织田信长好像还很着迷,最近三五天就要往那里跑一趟。”
“等等,很着迷吗?”原野好像想起来了,迟疑着问道,“那个寡妇……叫什么名字?”
他怀疑这寡妇是生驹吉乃,织田信长未来的侧室,还是近乎正妻的那种侧室,不受主母约束,独居一城,生下来的儿子也都是嫡子——织田信长的嫡子好像全是她生的,织田信长的正牌老婆“蝮蛇女”斋藤归蝶好像不讨织田信长喜欢,一生无子。
阿满还真没关心过寡妇叫什么名字,毕竟在她看来,这种狗血八卦只能当当谈资,没什么别的价值,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生驹家的女儿,生驹家在丹羽郡还算有点实力,养了很多马,还会培育名马,挺有钱的,就是没筑城,只能算在地武士,实力很一般。”
原野默默点头,还真是她啊,我就说织田信长怎么可能窜出那么老远去找一个寡妇,还很着迷,这是遇到真爱了啊……
生驹吉乃应该算织田信长的真爱了,不然也不可能待遇那么优厚,只是没想到生驹吉乃年纪大织田信长那么多,竟然都是两代人了。
或者,织田信长的XP就是这么奇特?
他好像很在乎他的乳母,为乳母被……以及横死,都和亲生父母翻了脸,直接大闹亲爹葬礼,把亲妈抓回那古野城囚禁了起来,结果找到的真爱又是个年龄很大的女人,也就只能说他的XP确实比较奇特。
当然,也是有可能他就是喜欢年龄大一些但性格很温柔的女性,十八九和二十五六七也不差多少,只是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比较奇怪罢了。
原野闲着无聊,想打听打听外面的新鲜事,没想到吃了一个织田信长的大瓜,意外搞清了织田信长的XP,而且这也不能说没用,至少清楚最近尾张下四郡是不太可能出什么大事了——织田信长就是尾张下四郡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他都忙着去找真爱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太可能打仗。
今年倒不错,只一开始小打了一下,不像去年,活生生打半年。
他在那里思维发散,一声不吭,阿满倒是奇怪起来,“里面有什么不对吗?要不要我再去仔细打听打听生驹家和生驹家的女儿?”
原野回过神来,赶紧摆摆手:“不用,这和我们无关,顶多以后顺便关注一下生驹家就行了。”
“行吧!”阿满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听他这么说也就算了,只是目光移到他的下半身上,若有所思道,“要不要我也帮你打听个寡妇?”
她也算一片好心,原野年龄比织田信长还要大两三岁呢,结果现在还在独守空房,时间长了,她也有些担心把原野给憋死了,而且原野和织田信长很像,也整天怪怪的,好像不太喜欢年轻女性,到现在还没把弥生抓去泄火,也有可能XP很奇怪,就喜欢那些二十多岁的老寡妇。
如果真是这样,她身为野原家的重要人物,新任东厂厂公,感觉也有义务给原野弄个寡妇回来,反正这也不难,这年头隔几个月就要打一打,每次都要死一堆人,寡妇到处都是,只要原野能报出身高体重容貌要求,她保证三天之内就帮他找到一个合适的。
你这野孩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原野无语了,就是想当原备原玄德也当不了,没好气道:“我要寡妇干什么,我的事……我的私事你少掺和。”
阿满还在替他操心:“但你总要有个儿子啊,没儿子万一明天你就噶了,这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不就全便宜外人了吗?”
“赶紧滚蛋吧!”原野不想和她扯这些个人隐私,听完新闻播报就开始赶人了。他才二十一周岁,结婚不着急,甚至他都没想好要不要在曰本结婚,主要是这时代也太混蛋了,十四岁以上的女性只要没毛病的全嫁人了,单身的竟然全是寡妇,根本也没办法结婚。
阿满见他顽固也懒得和他多扯,感觉他还是老样子,从来听不进“逆耳忠言”,还是缺乏“明主之相”,在肚子里腹诽着他就走了。
现在弯津很缺乏管理人员,她自然也很忙,回去后都没来得及试试新铁炮的威力就跟随一支运输队出发了,去偷卖硝石、打探市面消息的同时,顺便也要充当护卫人员。
她骑着马带着郎党,一路呼喝着家子苦力们加快速度,迟到了别怪被她踢屁股,而正加紧赶路呢,突然传来尖锐风声,一枚沉重石子直直就奔着她的脑袋而来。
第118章 她要狠狠讥笑她们!
阿满,甲贺活命流的“希望之星”,顶级秘传“阳之术”的唯一习得者,哪怕天生武艺就很拉胯,是个整天琢磨着怎么用铁炮打死高手,一点武德也没有的江湖败类,但一般偷袭也不可能伤到她。
她坐在马上,耳中听到风声本能就是一式“活命流奥义玄武缩头”,石子擦着她的小揪揪就飞了过去,而她瞬间勃然大怒,勒转马头就冲石子飞来的方向怒骂道:“哪个屎壳郎这么卑鄙,连我都敢偷袭,是活腻了吗?”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街溜子阿满了,是野原家的重要支柱,正儿八经的东厂厂公,再敢随便偷袭她,那可就是在猛抽“弯津之主野原三郎大人”的脸,是一定要见血的!
路边灌木丛里毫无动静,片刻后才轻微晃动了一下,传出半句话,“眉毛没错,真是那个老畜……唔,快松开,别捂了,你手上全是泥巴!”
阿满豆豆眉弹了弹,倒是不生气了,默默掏出铁炮开始往里装火药,同时挥挥手示意郎党家子们不必紧张,这不是有盗贼来抢劫,是遇到熟人了。
片刻后灌木丛里钻出两个年龄比她小一些,同样梳着小男孩发型,绑着小揪揪,留着齐刘海的小孩子,腰间都斜插一把短柄苦无,正是活命流“阴之术”的传承人阿浅和阿愚。
她们两个钻出灌木丛后也没靠近大路,隔着五六米阿浅就一脸惊疑不定的向她问道:“老……阿满,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这么……”
她文化水平不高,还不如以前的阿满,一时词穷,毕竟阿满真的大变样了。
阿满这一年多以来吃得太好,顿顿大米肥鸡,还热衷油炸食品,所以现在小脸上没了半点菜色,光滑水嫩之余泛着健康的红晕,头发也不像以前乱糟糟的,哪怕还是绑着一个小揪揪,却清洗打理得非常整齐,发质更是健康,在阳光下都像鸦羽一样反光。
甚至就是连她的豆豆眉的眉色,都好像比以前浓了一点,越发显眼了。
她的衣着打扮也非常体面,上身亮蓝色的细棉直垂,套着一件深蓝色印有白色葫芦纹的羽织,腰上扎着一条宽幅金线丝绸腰带,下面则是棕色的大袴,还骑着一匹十分雄壮的高头大马。哪怕就是不提这匹价值几十贯的马,只看她身上这套衣服,那也能说一声衣料精致,剪裁合体,绝对便宜不到哪里去。
真的不敢认啊,毕竟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阿满穿成这样和以前穿得像个乞丐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阿满的眉毛和柴犬的眉毛差不多,非常有辨识度,她都不敢听信阿愚的话,扔那颗石子试探,甚至现在面对面了,她都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阿满看她一脸惊讶,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有点遗憾今天没披甲出来,不然一身特意加装了很多小配件,超级华丽的胴丸,再配上打刀胁差,绝对能惊掉对方的下巴——原野重新给她买的,只是这条小路一直很太平,日常出行不用披甲,她今天没穿出来,不能在老熟人面前显摆一下,多少有点遗憾。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样就够让她们喝一壶的,让她们嫉妒到痛苦不堪。
阿满抬起头,纵马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浅和阿愚,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我,不过这么久没见了,你们两个小畜生怎么还是老样子,这是一点出息也没长吗?”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在老熟人面前炫富更令人心情愉快了,现在她就很爽。
阿浅被她激怒了,她最听不得阿满倚老卖老,张口就要回骂几句,但阿愚在她背后拉了拉她的衣摆,附耳说了一句,她马上恍然大悟道:“你这个老畜生一直不回来,原来是去给人家当狗了,难怪突然连马都骑上了!”
“放你屎壳郎的大臭屁,你们这两个小畜生才在当狗!你们这次来,就是替斋藤家当狗的吧?!”阿满不乐意了,说翻脸就翻脸,掏出火折子点燃火绳,举起铁炮就对准了她们,骂道,“一年多没收拾你们俩,你们又皮痒了是不是?敢这么和我说话了?今天我一个人就办了你们俩,让你们知道活命流该谁说了算!”
以前这两个小豆丁一拥而上,她还真打不过,但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两个连甲都没有的小粪球,她又有铁炮在手,杀她们像杀鸡一样简单。
阿浅看着黑幽幽的铁炮炮口,一时倒真被吓了一跳,但输人不输阵,倒也没躲,大声道:“你吓唬谁,我不信你真敢开火!”
“我不敢?!”阿满仰天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低下头,齐刘海给眼睛里蒙上一层阴影,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就抠动了扳机,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尊老,而铁炮也没犹豫,立刻发出一声巨响,喷出一大股灰白色的浓烟长龙,直接把阿浅阿愚两个小豆丁笼罩了起来。
阿浅和阿愚没想到她竟然连老头子都不怕了,竟然真敢开火,而且距离太近,哪怕在发现她抠扳机的那一刻就分头向两侧滚去,但还是没躲过瞬间就爆出来的烟雾,一时被呛得连连咳嗽,滚远了都是一脸乌黑,同时耳鸣不止,趴在那里都有点晕头转向。
阿满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示意郎党家子把她俩抓起来,同时赶紧上弹,而且这次是用早合瓶上实弹,不准备再只装火药喷烟吓她们,嘴上还警告道:“别反抗,更别想逃,不然我打断你们的腿,你们知道我从来说到做到!”
“你放屁,什么说到做到,你欠我们的钱到现在都没还!你都说了几百年了,到现在我们一文钱也没看到!”阿浅还不服,但晕头胀脑间就被人围起来了,哪怕她们练的是“阴之术”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顺利逃出去,只能老老实实被下了武器,死死捆了起来。
当然,主要是阿满一向无法无天,想一出是一出,性子起来了什么都敢干,现在都装实弹了,真开枪打她们的可能性不低,她们也不想用血窟窿去赌阿满的命中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