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铁炮可把织田信长坑得不轻啊,织田信长的大部分流言竟然都和铁炮有关……
原野在那里抚摸着下巴思索,前田利家似乎看到了希望,他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一名年轻武士不可能没有出仕的想法,估计原野只是被织田信长恶劣的名声吓到了,这才顺便努力一把,想好好解释一下。
他一看有效果,赶紧又说道:“关于织田三郎大人整天无所事事的流言,也是有人存心造谣!织田三郎大人日常会训练马术箭术,去河里游泳强健身体,并带我们操练阵法,享乐的时候并不多,身为上位者十分刻苦!”
这方面的事原野知道,阿满说过织田信长会在长良川里游泳,还说他屁股很白,还说过他经常带着一群小姓家臣拿竹竿乱打,看样子就是在强健身体,操练战阵之术了。
想到这里,原野突然记起阿满说过的另一件事,也起了八卦心思,好奇问道:“听说平手大人的长子在市町被人套了麻袋,挨了一顿毒打,这个……”
“呃……”前田利家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赶紧端起酒碗装作要喝的样子,含糊道,“这件事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还没追随三郎大人,也没怎么听人提过。”
原野干咳一声,端起茶碗陪他喝了一口,心里明白了,人还真就是织田信长派人打的,织田信长这人有点小心眼,会搞秋后算账——平手政秀的长子仅就是奉父命把织田信长绑送回家,结果稀里糊涂挨了一顿毒打,真的好冤!
市町套人麻袋的事,前田利家也不想多提,喝完酒又端正神色,继续努力:“总之,很多关于织田三郎大人的流言并不属实,只是织田三郎大人为人心高气傲,一直不屑解释罢了,原野大人绝不可轻信流言!相反,织田三郎大人是非常欣赏野原大人的,十分期待野原大人的活跃!”
“哦,是因为医术吗?”原野估计自己目前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差不多吧!”前田利家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明白,大多是猜测,这说客当得糊里糊涂,迟疑着说道,“可能是您愿意给庶民看病,才让织田三郎大人十分欣赏吧?他好像一直觉得尾张庶民身体太差劲了,征召为足轻后跑都跑不快,用他们打仗不可能占到便宜,说过好多次想让庶民也有口米吃,能养得强壮一些,只是……这很难,他一直做不成,现在看到您愿意施药,能让庶民身体变好一些,大概就……觉得和您有些志同道合?”
原来是这样吗?织田信长好像曾想在米裱上动动手脚,让平民能少交点米,原来不是阶级立场混乱,不是打算善待平民,只是嫌弃兵源质量太差?再加上他一直勤练武艺骑术,日常锻炼身体,重视新兴武器,莫非他现在的志向是当个名将?
原野正在心里琢磨,分析织田信长的心理状态,前田利家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以他的一星口才也难以扯出新意,立刻向后挪动了几下,伏身施礼,大声道:“野原大人,我这人拙于言辞,很多话说不清楚,但我家主公有大志向,立志将来成为比弹正忠殿下更优秀的武将,这一点我敢用性命担保!我相信我家主公将来一定可以成就一番功业,绝不会委屈了您的心志才能,所以……请追随我家主公吧,拜托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终究免不了,原野再次暗叹一声,正色向他问道:“所以,这次是织田三郎大人派你来劝说我的?这是织田三郎大人的意思?”
如果是,他也就只能连夜逃走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绝不能给织田信长三顾茅庐的机会,那是取死之道——三顾茅庐还不答应,那织田信长一定会杀了他,这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
穿越好难啊,果然没有那么轻松过关……
原野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连夜跑路了,要带上谁带什么东西,而前田利家抬起头,不好意思道:“那倒不是,织田三郎大人只是让我来送点东西,只是我觉得应该再劝上一劝。”
原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彻底无语了——混蛋啊,这里面有你什么事,你这是在添什么乱,差点吓得我弃家而逃!
他无语了一阵子,直接一伸手,没好气道:“东西呢?我是真不想出仕,你要当我是朋友就别再提了,那只会让我为难!真的拜托了!”
前田利家努力了半天还是失败了,一时有些失望,叹着气爬起身,依旧不理解原野是怎么想的,但也算尊重他的意愿,没再坚持劝说,只从怀里掏出一封“黑印判状”递给他,叹道:“那真是可惜了,我相信织田三郎大人一定能做出一番功业,追随他,将来成为一城之主绝非妄想,您不加入进来真是太可惜了!”
“我也相信这一点,但我就算了,你自己好好努力!”原野随口敷衍一句就展开“黑印判状”,一瞧之下立时就挑了挑眉。
不错,这才是织田信长那种人的风格,三顾茅庐、纠缠不清可不是!
第47章 那我该怎么办啊?
“印判状”是曰本中古世代到近世末期一种盖有印章的文书,通常有朱印和黑印两种。不过这两种“印判状”在曰本战国时代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一种下发命令的公文,通常会用在授予领地宅地田地、要求调度物资、调整某人职位之类行政事务上。
原野现在手上就是一份“黑印判状”,也可以简称叫“黑印状”,大概内容是给原野指定了一幢家宅入住,算是给了他尾张户籍,并允许他“如传马许形”——“传马许形(形通行)”是指可以自由使用各地驿马,随意通行,再加个“如”字,就是指他可以像紧急信使一样随意通过各处城池关卡,任何人不得阻拦,需第一时间放行并提供一定便利。
至于签发人,是佐胁藤右卫门兴世,也就是佐胁藤八郎良之的养父,目前的那古野城城守代,盖的大印也是正经经过朝廷认证的“那古野守之印”。
当然,公文是佐胁兴世签发的,但肯定是织田信长的意思。
他的想法原野大概也能猜到,就是后世中二少年那一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你不服我不要紧,我让你住下来好好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你会抱着我的大腿哀求我,求我收下你。
至于“如传马许形”,大概就是织田信长在展示自己的气度,表示虽给了他户籍住宅却不是想把他拘束在尾张国,他可以随时自由离开,没人会阻拦,同时也考虑到了他的职业,让他四处行医能方便一些。
这就很符合织田信长这个年纪的行事风格,对自己深具信心,自认天下无双,要以自身的实力、实干的成绩、敌人的首级来服人,不屑于死缠烂打。
原野看完“黑印状”,心中也暗暗……嗯,没有折服,他独立自主的想法一百年也不会动摇,向他展示自信和气度没屁用,只是觉得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管是哪国人,不管是什么时代,好像都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围着自己转,倒是有一种稚嫩小白花一样的可爱感。
他将之重新收好,向前田利家问道:“织田三郎大人还有别的话吗?”
前田利家摇摇头:“没有了,三郎大人只是让我去办这件事,然后把东西送来。”
“那麻烦你替我多谢织田三郎大人,就说他的意思我明白了,十分感谢!”原野举杯请他转达谢意,毕竟人家真给了一幢房子,出手很大方,必须谢一声,反正比荒子前田家强,那边招募失败连毛都没给一根——你不先充十个648垫垫池子,怎么可能抽出全服限量版的SSR武将,真是太不懂事了!
“小事!”前田利家也很痛快,端起酒碗立马喝了一大口,表示应下了。
随后原野也换了个话题,开始打听织田信长身边近侍的情况,毕竟闲着没事了解了解也不错,万一将来需要打交道也免得措手不及,ABC分不清楚。
前田利家喝了酒很好说话,知无不言,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织田信长整天领着他们四处乱跑,只要有心人观察两天就全知道了,也就挨个儿把织田信长身边的小姓家臣全数了一遍。
原野听了一阵子,所获不多,绝大多数名字他在后世以及玩《太阁2》时都没见过,这些人极有可能半路噶了,或是才能平平,没什么功绩,始终没混出头。
又这么聊了一阵子,前田利家已经把自己带来的酒喝得一干二净,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也就干脆告辞,带上村八郎往荒子城去了。他公事办完,又已经在荒子城附近,准备回家去住一夜,顺便看看家人——他还给阿松买了玩具呢,正好拿回去给她,顺便把她举高高。
原野把他送到村口才转身回弥生家,而刚到院门口,阿满就窜了出来,一脸好奇地问道:“前田家的那个粪球来找你干什么?”
这家伙一身硝烟味,要放美国早被逮捕了。就冲她身上这味,她肯定用机枪刚扫射完学校。原野在鼻前扇了扇风,冲她反问道:“铁炮练完了,没出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很简单的东西,我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阿满一脸轻松,接着又一脸期待道,“你回头帮我把铁炮修一下好不好,把你说的那个盖子给我加上,现在用起来确实有点不方便。”
她真是个超级厚脸皮,明明是帮原野背着铁炮,这才过了一天,说着话铁炮眼看变成她的了,只是原野也不在意,随口道:“行吧,哪天有时间了,我帮你把铁炮修整一下。”
阿满满意了,又记起刚才的事,好奇问道:“你还没说那个粪球跑来干嘛,他是不是又想坑咱们?”
“就是来送封公文。”原野将她带到土座,掏出那封“黑印状”给她看,顺便问道,“这个竹内庄在哪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竹内庄就是织田信长送他的家宅所在地,之前他也问过前田利家,但前田利家只知道在那古野城附近,也没去过那个地方,说不太清楚。
阿满天天晚上识字,进步飞快,已经具备基本阅读能力,磕磕绊绊把“黑印状”读了一遍,难以置信道:“织田大傻瓜平白无故送了幢家宅给你?他可真是能败家啊,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
临时小女仆弥生正在旁边收拾杯碗剩菜,听到这话惊讶望来,片刻后想到了什么,小脸上的表情开始焦急忧愁起来,而原野正关心那幢房子在哪,没留神她脸上的小表情,一无所觉,对阿满催促道:“少说这种屁话,你到底去没去过竹内庄?”
“去是没去过,但路过过几次,感觉还行!”阿满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街溜子,长期四处乱窜,竟然真知道地方在哪,很快把地图找了出来,回忆了一下就指着那古野城的西北方说道,“大概就在这个位置,长良川的一条支流边上,那里有一片洼地和一个小湖,庄子就在湖旁边,主要物产是莲子、莲藕、鱼、鱼胶和羽毛,是织田大傻瓜的直属领地之一。”
这张地图是阿满手绘的,没有比例尺,原野看了两眼看不出距离,又问道:“离这里多远?”
阿满想了想,答道:“走路的话,大概要一个半时辰吧!骑马的话,马速一般是步行的三倍左右,就是半个时辰。”
原野点点头,对距离心里大概有数了。上次他去那古野城走路花了四个多小时,也就是两个多时辰,所以说竹内庄距离那古野城步行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骑马二十来分钟?
这么算算的话,竹内庄算是那古野城的近郊,是省城户口?
阿满看他在那里沉吟不语,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搬过去住啊?”
原野迟疑一下,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有点远了。”
那幢白捡的住宅确实离得有些远了,要真去那里住,他的每日任务第一项,也就是“去山里看看起雾了么,看看能不能回现代了么”就没法做了,总不能每天早上走三个多小时的路进伊势山,然后看看没起雾再走三个多小时的路回去,那一天天的什么也不用干了。
但说不搬家,一直赖在弥生家,也有许多不方便,至少生活质量难以保证,有点不好推行生活改善计划。
比如这茅屋住起来一点也不舒服,冬凉夏暖,夏天还可能蚊虫巨多,而且稻草席子睡起来也很难受,一觉起来腰酸背痛,应该好好改造一下,最好扒了重建,但自己在这里只是租住,也没听说过有租客把房东的房子扒了重建的……
建小型化学试验室也不太行,在别人家里严锁门户,控制出入,大搞保密条例,也有点不太尊重房东,不太把房东当人看。
日比津村也很贫瘠,只是一个很小很普通的村子,附近唯一比较大的城就是破破烂烂的荒子城,购物什么的极不方便,连正经的钢铁都不好找,更别提经营产业,发家致富了。
要是织田信长送他的住宅能放在日比津村附近就好了,可惜不行,估计织田信长也没办法从荒子前田家划块地出来给他。
至少织田信长目前不可能做到,他现在只是个继承人,连那古野城城主都是挂名的,大部分权力都掌握在他老爹派给他的扶持家臣团手中,只能算虚胖。
原野一时陷入两难,迟疑不决,这倒让阿满奇怪起来:“什么有点远?离日比津村有点远吗?这破村子有什么好留恋的,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你就这么喜欢这地方?”
“你不懂!”原野也无法向她解释,想了想说道,“明天先去看看吧,先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说不定竹内庄是个大粪坑,自己过去看一眼就捂着鼻子跑回来了,也用不着再纠结。
“行吧,那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阿满对原野的新家也很感兴趣,准备认认门,以方便以后路过的时候去混吃混喝。
弥生终于慢悠悠把碗筷杯盘收拾完了,捧着悄悄溜出屋子,皱着小脸,心里忧虑更甚——善良的三郎大人终于要离开了吗?那我该怎么办啊?好不想他走!
她犹豫片刻,赶紧找她母亲阿平去了,想听听她母亲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第48章 豆饼
曰本以唐为师,派遣遣唐使学习唐朝的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在本土施行了班田收授法,确立了班田制,但随着皇族贵族公卿猛钻法律空子,依仗权势大搞兼并,没过几代人就导致曰本自耕农纷纷开始破产。
到十世纪中后期,土地国有化的班田制已经完全执行不下去了,朝廷已经无地可分,但曰本六十六国反倒出现了大量的私有庄园。
这种私有庄园往往拥有特权,比如“不输不入权”,也就是既不纳税,也不受当地守护大名管辖,完全成为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而且内情十分复杂,像是“本家、领家、庄官”三层支配制度,“寄进庄园”“直领庄园”“自垦庄园”之间的区别,再从“检地、检注地、内检地”“除田、定田”等细节,直到最后武士是怎么用骚操作把庄园霸占的……
这些要是细说起来,放小说里能写三章,或者能写一本叫作《庄园:从垦田永年私财法到应仁之乱》的科普读物,但读者肯定不爱看,搞不好又要指着写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临时老太监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乱水,信不信我削死你!
但竹内庄,应该就是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遗留物,搞不好已经存在五六百年,是原本属于皇族、贵族或权贵的私有庄园。
这座私有庄园依湖而立,长良川的一条支流从此经过,因地势低洼形成了一个积水湖,庄园的水田就围在这个积水湖的西、北两面。东面则是一块湿地,是夏季湖水泛滥溢出时侵漫所致,布满枯黄芦苇和大大小小的静水坑。
其中还有大量水鸟,时不时就能看到群鸟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周游一圈后又重新落入芦苇丛中消失不见,是个射猎的好地方。
庄园主体则建在积水湖的西南方,紧挨着长良川的支流,布局也很整齐,靠着河的一侧建有一个大型水车磨坊,靠近路的一侧则是成排的仓库和工坊,以方便搬运运输,而两者中间夹着的就是住宅区。虽然大多依旧是大头茅屋,但起码排列很整齐,也有平整的石板道路,不像日比津村,各家房子七歪八扭,有些都呈见缝插针之势,泥巴路更是不用提了,晚上出门第一件事就是要提防崴脚。
原野站在高处只看了几眼就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比日比津村强许多,看起来生活条件更好,也更富裕。
阿满看着也很满意,马上抬头向他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这里养的鸡肯定更多,鱼也更肥,还能经常打大雁野鸭吃,比那个破村子好多了!”
阿清静静站着,没说什么,但看着湖光微波,水鸟很多,小动物很多,似乎也很喜欢这里。
原野还是没急着做决定,只是说道:“先去看看房子吧!”
没人有意见,他们一行人又往庄里走,而这里防备也比日比津村强,有不少织田弹正忠家的郎党,身上穿有胴丸,腰间挎着打刀,戴着镶铁斗笠,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精锐力量,不是那种只会跟在后面起哄的民兵足轻。
就是这群郎党看起来普遍年龄较小,大多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老兵倒不多见。
这些年轻的织田郎党拦住他们一行,在查验了文书后才恭敬让开,还分出一个人来带他们进入庄内,找到了庄头代官——一名织田信长的武士,但不是近侍小姓回马众那种直属武士,而是他老爹织田信秀派给他的扶持家臣团中的一员,算是与力武士。
嗯,要等织田信秀死后,织田信长上位成功,这些人重新效忠过,才真正算织田信长的人。
这名与力武士四十多岁的年纪,名叫陆奥通友,通名清兵卫,留着一个月代头,看起来是个很严肃很古板的传统武士,行事一丝不苟,先仔细检查了“黑印状”,确认无误后还拿出图鉴仔细对比印章——这完全没必要,原野又不是来拿钱的,而是来看房子,搞不好要在这里留居,作伪根本没意义。
但这位清兵卫大人还是一板一眼走完了全套程序,这才领着他们去了一幢位于河边的大房子,让他们进去随便看,他就在外面等着。
这房子由三座矮脚长木屋构成,外面带木质回廊,居住面积很大不说,还带着更大的前后院,院子里也种着竹丛和树木,看年头非常久了,幽静又典雅,能说一句很不错,仅就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家具也没有不说,墙壁也斑驳难看,地板有些朽坏,灰尘和蜘蛛网更是到处都是,显得很破败。
阿满看外面还是挺满意的,觉得竟然连马厩都有,井水也挺清冽,但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大失所望,转头就对原野说道:“你看看,我早就说让你少败点家吧,你不听!现在可完了吧,你剩下的钱也就够修修地板,家具都添不了几件。”
“你闭嘴,少放点狗屁,平时你也没少吃!”原野随口骂了一句,倒是觉得不错。他本来就有修一幢自己喜欢的房子的打算,以改善居住条件,那现在房子布局不错,面积也够大,重新装修一下正好。
重要的是,这里完全属于他,他就是把下面挖空了,真搞个化学试验室出来也不会有人管。
他转悠了一圈就去找奥陆清兵卫,而阿满跟在他后面,向阿清低声抱怨道:“他变了,没以前尊敬我了,以前听我说话能听一天,现在都开始让我少放狗屁了!”
阿清清冷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没说什么——姐姐,要不是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早就不想尊敬你了,这世上就没人能和你生活一个月还能继续尊敬你,请你心里有点数吧!
原野也不管阿满在背后嘀咕什么,她就是这样的人了,日常碎嘴子,不理她才是对的。他径直找到门口的奥陆清兵卫,客气问道:“清兵卫大人,这房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以前这房子是做什么的?”
这是买房常识了,问问是不是抵押房,是不是法拍房,原主人情况什么的,以确定产权明晰,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奥陆清兵卫虽然为人死板,却不难说话,原野问他就如实回答,“是木下大人家的家宅,已经空置一年多了。”
“哦,那木下大人是搬走了吗?”
“木下大人已经过世了。”
原野愣了愣,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谨慎问道:“这位木下大人难道是织田三郎大人之前用铁炮……”
奥陆清兵卫轻轻点头,脸色也不太好看,看样子对摊上这么一个主公怨念很大。
原野也服了,本来他都对织田信长好感猛增了——不愿失去独立性和人身自由是一码事,对织田信长的个人观感是另一码事,他其实还是挺欣赏织田信长的,毕竟他真的很大方,也很有气度,结果没想到这家伙能搞出这种骚操作,先把家臣打死,再把家臣的家宅送给他。
这已经不是大不大方的问题了,这根本不能算人了!
原野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后才迟疑着问道:“那木下家的其他人呢?”
“木下家已经暂时绝嗣了。”奥陆清兵卫黑着脸沉声道,“木下大人死在那古野城后不久,木下夫人无力维持家宅,便留下‘沽却状(房产证)’换了笔钱,留待女儿日后招婿子重续家名所用,自己改嫁了。”
原野倒不奇怪木下夫人跑了,那位木下大人估计地位不高,名下没什么田地,人一死没了年俸,他老婆不改嫁别说维持家宅了,时间一长饿死都有可能,属于不得不改嫁,是这个时代普遍现象,只是他实在关心产权问题,便又问了一句:“那她的女儿……”
奥陆清兵卫微一迟疑,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木下大人遗有两个女儿,大的那个……五六岁吧,小的可能也就三四岁,现在应该都在木下夫人的娘家当养女。”
原野微微点头,产权倒没什么问题,五六岁一时半会儿招不了女婿,不可能来闹事想追回祖宅,时间一久就更不可能了,就是织田信长这是造了些什么孽啊!一铁炮将人打死不说,还打的人家妻离子散,家名都快要不保,难怪其他家臣兔死狐悲,怨气满满。
不过这都是织田信长干的坏事,和他无关,他在心里吐槽一句也就算了,回头又看了一眼房子,想了想向奥陆清兵卫问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在庄内随意走走么?”
“当然,野原大人请自便!”奥陆清兵卫一口就答应了,现在原野已经算这里的住户了,不管他过不过来住,户籍都是在这里,自然可以随意,只是他答应完也没再客套几声,连表达一下欢迎之意都没有就转身走了,看样子不止为人死板,还是个不爱交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