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了半自动霰弹枪的保险，从口袋中抓出几发霰弹放在沙袋掩体随手够得着的地方。
好在，短暂的炮击结束之后没有异动，敌人的进攻停止了。
意识到这一点，商克自言自语道：“他妈的，接着拼啊，咋不来了，到底还是你们先撑不住了……”
说着，极度的疲倦一股脑儿的涌来，他身子一软仰躺着倒下失去了意识。
“上校！快来人！”他身后的蕾拉大惊失色。
别利亚耶夫上校的麾下叫苦连天，不论是伊凡罗斯还是罗曼尼亚军队都已疲惫不堪，或者说被残酷的战斗击垮了士气。
“我们应该从精神层面瓦解这些死硬的敌人。”一个大尉有气无力地说。
这时，别利亚耶夫上校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沉吟道：“我想到了一个东方故事——四周都是楚王国的故乡歌谣，似乎会有用，我们可以尝试劝降他们。”
“故事？”他身旁的中校好奇道：“我没听说过，上校，这是契丹人的故事吗？”
“是的，两千年前一位将军的军队被他的敌人重重包围，为了瓦解他们的斗志，敌人奏起了将军故乡的民歌。”别利亚耶夫上校恢复了一丝自信，冷冷道：“我的耐心已经耗尽，我不想再流更多兄弟的血了，如果明天他们不投降，那么……”
别利亚耶夫上校自认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此前对放毒气嗤之以鼻。
因此第36军的残兵败将一边狼狈撤离一边嚷嚷着放毒气的时候，他只觉得是友军太菜，认为第41军根本用不着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结果，匈尔瑞军队的顽强抵抗给他打急眼了，惨重的伤亡让他感到无比惭愧。
如果放毒气可以让更多麾下活下来，那就用吧。
夜深了。
北风呼啸，今晚的夜空被浓厚的黑云遮蔽，天上飘起了雪花。
伊凡罗斯进攻部队的阵地后方飘起了面包香，伙夫们把大桶的罗宋汤和一笼笼烤好的白面包送来。
血战之后能吃上这样的一餐，士兵们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得到了抚慰。
三队士兵奉命去占领区寻找懂音乐会唱歌的人，很快抓来了几个平民。
面对刺刀的威胁，其中人不得不吹奏起了传统的‘都达’风笛……
商克睁眼之后就看到身旁来来往往的军官们正在忙碌，泽诺上尉见他苏醒，欣然道：“上校醒来了！我们正在按照你的部署做突围准备。”
接着他又补充道：“有个好消息，下雪了。”
弄清楚来龙去脉以后，商克不禁点头感慨道：“天助我也！”
听到远方的朦胧夜色中传来清幽的笛声，他疑惑道：“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是笛子类乐器？”
“是的，匈尔瑞‘都达’风笛，这好像是费耶尔的民歌。”蕾卡若有所思地说，语气不太确定。
“搞笑吧，用这招打击士气，未免太可笑了。”
对于敌人拙劣的‘四面楚歌’之计，商克只觉得不屑。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起身环顾四周，朗声训示道：
“各位，敌人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来动摇我们，太荒谬了，哪来的自信，以后，我希望我能带领你们攻入圣皮特堡和布加勒斯特，为布达珀斯和匈尔瑞人民讨还血债！”
大概是被这几天的生死别离冲碎了心，在场的士兵们面无表情，目光除了冷冽就是淡漠，完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忽然，艾米莉亚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轻声发问：“长官，你确定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用我的名誉担保。”商克微微一笑，凝视着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幽幽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少顷，泽诺上尉报告道：“坦克掩体旁边的杂物已经清理完毕，上校，我们什么时候启动引擎？”
商克深吸了一口冰凉的雪夜空气，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淡淡道：“现在。”
第160章 先给希望再给绝望
“咦？听上去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听到引擎声了吗？伊万。”
玛玛拉酒店西南方向的一处警戒阵地旁边，帝俄士兵们正三五成群的在废墟角落里躲避暴风雪。
雪越下越大了，半截汽油桶做成的简易火炉里摇曳着橘色的火焰，大家就围坐在周围烤火。
黑暗中莫名其妙传来了引擎声，士兵们大感奇怪，东张西望。
“听上去不像我们的坦克。”
帝俄士兵们比较熟悉的T-26使用一台91匹马力的直列四缸汽油机，声音有些杂，不比拖拉机好听多少。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几发子弹毫无预兆的射来，清脆的枪声在雪夜尤为突兀。
王室卫队的一个前导排已经摸到了距离这儿不足几十米的地方，率先发起突袭。
在手榴弹的爆炸火光中，五六名个哨兵被接连撂倒在地，弹指一挥间的工夫，十余名匈军尖兵就踊跃杀进了警戒阵地，向措不及防的帝俄士兵们扫射。
战斗就此打响！
察觉异况，附件的帝俄部队陆续反应过来，执勤或休息的第二类战士急忙集中注意力感知枪声传来的方向。
“夜袭！至少两百名敌人正在渗透阵地！”
“婊子养的！”
“阿尔图尔大尉声称敌人出动了坦克！”
别利亚耶夫上校也在打盹休息，惊醒之后得知被包围的匈军残部发起了夜袭，而且好像还有坦克？
他顿感蹊跷——这帮子残兵败将哪来的坦克？
“他们想要突围，很有可能想与国会大楼方向的敌人汇合，这真的太愚蠢了，我要让他们先看到希望，最后在绝望中被消灭！”他恨恨道：“把我的命令告诉莱蒙托夫少校，让他派最好的坦克到伦克街区那个三岔路口，立刻！”
上尉参谋急忙拿起野战电话，正欲开口，却看到旁边的女准尉望着他微微摇头，并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搞定了。
呵！就你了不起是吧？
上尉颇为无语，还是执拗的开口传达了命令。
此时此刻，商克正统领着千余人的残部往西南方向突围。
突围部队兵分两路，沿着两条平行的街道猛冲猛打，彼此之间相距正好一个街区的宽度，直线距离约莫百米。
两个装甲小队一共六辆32式中型战车，刚好两条路对半分三辆，而商某人自己则与蕾卡乘坐残存的两辆36式四轮轻型装甲车之一，位于左路队伍的后半部分。
由于没有料到匈军残部竟然还有魄力突围，伊凡罗斯军队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至少最初的路程相当顺利。
陆陆续续有百余敌人四散溃逃，乃至还抓获了几个俘虏。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推移，敌人的阻击愈来愈强，显然逐渐反应过来了。
雪夜的能见度本就不高，为了确保视野，商克没有关上舱盖，而是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方便观察。
“上校，前导单位汇报，伦克街区三岔路口有许多敌人防守，废墟里也有敌人活动的迹象！”蕾卡探出了脑袋，举着地图用手指着大声转述，雪花飘进了她的嘴里。
“右队怎么样？还落后于我们吗？”商克低头看地图又抬头看远方。
“是的，比我们慢大约三百或四百米。”
“传递我的命令，蕾卡，坦克跟随前导步兵单位直接冲击路口，步兵扫荡建筑废墟，坦克停留警戒，最高的那个四层楼的废墟至少架起两挺机枪，控制三岔路口之后，各部队跑步迅速通过！”
“明白！”
枪炮声不绝于耳，曳光弹在茫茫夜色中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官兵的呼喊叫骂。
随着匈军接近，防守这一地区的敌人纷纷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叮当作响，迸发出灿烂的火星子。
坦克提供火力压制，步兵奋勇向前，双方官兵被子弹击中后流淌出的温热鲜血甚至融化了刚落下的薄薄积雪，血水稀释了热血。
巷战在昼间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是夜间了。
眼见前导单位大致消弭了主要威胁，商克深知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没有工夫耐心彻底肃清这个三岔路口的敌人。
于是乎，商克果断下令后续各部队跟进，以最快速度不顾一切地穿越三岔路口。
只要过去了，再往前冲一段距离，国会大楼方向的友军便可以接应了。
残存的敌人还在开枪，零星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但是大多没什么准头可言。
午夜0时39分，王室卫队步兵及炮兵单位残部约300人通过！
午夜0时45分，宪兵团辎重及通信单位约200人通过！
午夜0时50分，商某人乘坐着装甲车跟随团部及二营残部改编的战斗群约300人是最后进入路口的。
就在这时，怒号的北风中出现了迫击炮弹独特的尖啸声。
闻声，他立刻缩回装甲车内。
“轰—轰—轰——”
“寻找掩护！”
“趴地上卧倒！”
“迫击炮！”
一连串82毫米迫击炮弹落在了路口中央，紧接着甚至又来了几发120毫米迫击炮弹。
“展开！展开！疏开队形！所有人立刻穿越路口！留在这里就死定……”
就在商某人急声叫喊之时，他的眼中倒映出一团火光。
斜前方几十米开外的一辆己方坦克被击中殉爆了？！
就在这瞬息间，几发照明弹在路口上空显现，顿时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同时，嘈杂的柴油机轰鸣声也传入耳中。
只见一辆T-34以相当快的速度从左边那条街道冲来，上边搭载着五六个人，在其后面，还跟着几辆开不快的T-26与一大群步兵。
遭遇战突然爆发！
双方在极近的距离上交火，也就这么一二十秒的工夫，战况陡然混乱起来。
就甲弹对抗而言32式中型战车与T-34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装甲小队的三辆坦克转眼间又被击毁一辆。
那辆T-34格外蛮横，居然径直冲向商某人乘坐的装甲车，同时炮塔转向侧面连续扫射开炮。
二十多吨的坦克狠狠的撞上只有四五吨的轻型装甲车！
“我屮！”
后者直接侧翻滑了几米，剧烈的碰撞把商克直接从舱口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四圈。
第161章 因果律加护！
撞翻装甲车之后，这辆T-34也顺势刹车，朝向左边的炮塔也微微旋转，瞄准三岔路口仅剩的那辆32式中型坦克。
“Duang——”
后者打出的47毫米被帽穿甲弹击中T-34的炮塔偏上的位置，立即跳弹崩飞了，紧接着便被一炮击毁。
这是商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目睹敌人的坦克耀武扬威，坦克不断开炮扫射，匈军官兵发射的子弹打在它身上只能溅起火星。
“大量敌人冲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