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左观澜还在开头就说了,可以让他老爹去代劳任命册封,而他老爹可不是汉军的大将军。
这任命册封知县的权力,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聂宇抚掌赞叹:“宴臣(左观澜的字)说的很好,此事就这么办吧!”
聂宇又问:“还有呢?”
冯修永说道:“襄阳白莲教路宗帅,请大将军即刻提兵北上,与白莲教合兵,共抗湖北巡抚的二十万清军!”
“放他娘的狗屁!”
聂宇难得爆了句粗口:“就是把巡抚、布政使这些狗官的沟子打包卖了,也凑不出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他们上哪里弄来的二十万清军。”
满清的一省巡抚、布政都成了卖沟子的,众人听罢都是有些好笑,本来骤然紧张的情绪也瞬间舒缓下来。
仔细思忖下来,也确实如此,湖北就这么大地盘,哪里来的二十万清军?就是十万八万的清军,能不能凑得出来都够呛。
实际上,汉军这边的消息渠道还是有些不足和滞后了,因为不光清军吹自己有二十万大军,襄阳白莲教吹的还更过分,直接号称有三十万大军。
好好好!三十万加二十万,这俩加起来一共出兵五十万,堪称满清举国之兵了。
满清举国常备军,也才六十多万,襄阳一府就占了五十万,这么多军队凑在一起,怕是能把湖北给整个犁一遍了。
聂宇想了想说道:“让老太爷给襄阳白莲教亲自手书一封,让他们先坚持坚持,就说我汉军今年没办法北上,得等到粮草充实,解决了湘西的伪清大军后,才能北上支援他们襄阳白莲教。”
汉军对三家白莲教的回复,通过电报的形式发往了荆州府衙门,老太爷聂杰人亲自手书三封,交到了三家信使。
等信使们星夜兼程,带着信函回到自家地盘,只有荆门白莲教反应迅速,立马就对荆州二次遣使,献上了正式的臣服表词,表词是找彭延庆这狗头军师写的。
另外两家襄阳、宜昌,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因为汉军没有答应他们的邀约,出兵北上共抗满清大军,反而是明确表示准备“坐山观虎斗”。
嗯,也算不上“坐山观虎斗”,因为汉军压根不打算在湖北扩张,反而是在湖南打下了偌大地盘。
听那些商旅们说,就连长沙、衡州都被汉军啃下来,这几乎相当于大半个湖南的精华,等同于是湖北的武昌都没了。
宜昌府。
张正谟看到回信,几乎恨不得立刻提兵东出,把汉军的老巢荆州府给打下来,将其屠戮一空来泄愤。但反复斟酌过后,还是没这么干,因为他打不下来荆州,也控制不住手下的分教首领们。
就在张正谟收到回信的两天前,来凤土人(土家族)白莲教分掌柜,跟长乐白莲教分掌柜发生口角,冲突迅速演变成两家武力火并。
虽然张正谟及时发觉,又亲自出面弹压调停,但还是晚了一步,来凤土人率部脱离联军,长乐白莲教也觉得张正谟处事不公。
宜昌、施南白莲教联军,就这么无疾而终!
现在,汉军拒绝了张正谟的邀约,张正谟已经没有了外兵倚仗,这联军大概率是维持不住了。
“天王,现在怎么办?”陈荣问道。
刘洪铎说道:“天王,汉军不愿意出兵,联军又久攻宜昌府城不克,怕是难以维系。而今之计,也唯有我们一部之军,先行北上,响应那襄阳花木兰(王聪儿),与清军展开决战。只要打赢了清军,天王定能在教中获得无与伦比的威望,届时天王之名自然顺遂古元真人意,甚至还可更进一步!”
张正谟听罢,左思右想后下定了决心:“而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老二老三,你们两个先下去召集教中余下还愿意跟随的弟兄,我们一同北上襄阳,去跟清妖的狗巡抚先碰一碰!”
张正谟打算跟清军硬碰硬,似乎是自称天王以后,给他带来了某种强烈的自信心,好似真的获得了某种天命加持,成了所谓古元真人天王。
宜昌如此,襄阳那边反应倒是平淡多。
王聪儿看完姚之富递过来的信函,柳眉轻挑说道:“我还以为这汉军的大将军,也是一方英雄豪杰,却是这般畏惧清妖如鼠。”
姚之富摇头:“传言往往都是言过其实,这汉军的大将军无非是其中之一,若非我襄阳圣教在前头顶着,哪有他汉军立足机会?”
王廷诏大笑道:“师娘、师兄,那劳什子汉军不来就不来,反正我们也有十万大军在手。那清妖号称三十万,但教中弟兄早就打探过,最多也就五六万,咱们十万打五六万,哪还需要什么犄角旮旯的汉军?”
刘启荣也点头:“王师兄说的对。”
姚之富说道:“汉军不来问题不大,但对方不听号令,连共抗清军这样的大事也不来,必须予以惩戒!”
“怎么惩戒?”王聪儿问道。
姚之富说道:“将汉军逐出白莲教,削其教籍。”
姚之富想的很简单,他认为汉军已经不听号令,那就索性把汉军彻底踢出白莲教的队伍。等他们击败了湖北的清军,再顺势南下秋风扫落叶,把汉军也给吞并了。
削了教籍,那汉军就不再是白莲教的兄弟姐妹,吞并白莲教兄弟,可能还有些麻烦,为教义所不容,可吞并不是白莲教的汉军,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还能收取湖北重镇荆州。
荆襄合一,湖北可定!
简直完美了,唯一问题只在于,姚之富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万一打不过汉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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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徽商(二合一)
“想不到,这反贼治下的荆州城,竟然比之官府治下还要繁华!”汪兴尧步行于荆州西城大街,望着过往的行人商旅,不由发出阵阵惊叹。
身后长随汪二忍不住疑问道:“掌柜的,小人年前也跟您-道来过这荆州,那时荆州比之现在,并无太大差别,为何掌柜要说这荆州比官府治下还更繁华?”
汪兴尧听闻呵呵一笑,顿足指着街边摊贩问道:“你仔细看这些摊贩,与其它那些大城里的摊贩,可有什么差异?”
汪二认真观察半天,还真让他看到一丝不同来:“这些摊贩似乎都有自己固定的摊位……怎么说呢?就是看着很整洁,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很是清爽。”
“嗯,”汪兴尧点头说道,“这荆州城里的反贼官员,应当是个有本事,也有见地的。他把这些原本散漫的贩夫走卒,都给整合利用了起来,教会了这些人规矩。有了规矩,许多事情才能好做,才能做的成。”
说着,汪兴尧自袖口取出来一吊铜钱,这是他来时路上换的。
银子虽然在大清是硬通货,甚至到了乾隆朝,还一度因为白银太多,引发了通货膨胀,但这些都是针对商人、地主、富户和读书人,真正的底层老百姓,一年到头能用上银子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给官府交税了。
汪兴尧拿上铜钱,来到一家摊贩前。那摊贩一看便是个农户,身上穿的很简朴,皮肤也晒得黝黑。摊位卖的多是农副产品,鸡蛋、鸭蛋啥的。
汪兴尧简单买了一些鸡蛋,就拎了回来,说道:“小二,你看这是什么?”
“鸡蛋?”汪二疑惑。
汪兴尧点头:“是鸡蛋,鸡蛋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鸡蛋能在这农户的摊位上买到,却是很难得了。乡下农户生活艰难,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几个大钱,就算有蓄养母鸡家禽的,他们的鸡蛋不是送给地主乡绅,就是为了交税,打包贱卖给地主乡绅开设的钱米铺子。不说入城农户极少了,就是真的入城了,也多会把货卖给酒楼饭馆这些需求更大,也更好卖货回本的场所。”
这么一说,汪二明白了,也更惊诧了。
因为他看到卖鸡蛋农产品的,不只这一个农户,还有好多摊贩也在卖。
甚至有个别几人,他们不卖鸡蛋,而是干脆在那里卖小鸡崽,小鸡崽不稀罕,可乡下来的农户居然能大批来卖小鸡崽,那就很稀罕了。
这才是所谓古代“资本主义萌芽”的真相!
都说北宋的商业经济发达,商税收入能撑得起半个大宋,还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但凡真正研究过北宋历史,都绝对说不出这话。
这算个毛线的“资本主义萌芽”,纯粹是王朝强行干预市场,所催生出来的畸形“资本经济”。
没有了王朝进行干预,这种“资本经济”崩盘的速度,只会比传统市场经济前盘的还快。
因为商业活动的本质是商品和货币之间进行流通,而商品和货币的流通,需要有消费需求的群体,也就是百姓必须具备稳定且持续的消费需求。
而营销号津津乐道的“资本主义萌芽”北宋,别看纸面数据恐怖如斯,一年商税都高的吓人,但这离谱的商税收入下,不是商业经济的繁荣发达,反而是地方起义此起彼伏,百姓民不聊生。
简单举个例子,宋徽宗在位期间,北宋国土疆域面积达到最大,收复燕云十六州、陇右河湟地区,联金灭辽,完成大宋百年夙愿,果然是盛世之“明君”啊!
什么?联金灭辽后,金又把大宋灭了,而且收复的陇右燕云,全都丢了干干净净。
汪兴尧拎着手中鸡蛋说道:“先分地主之田予以百姓,接着又减税释奴,如今连这寻常农户也能自己做主,进城卖鸡蛋鸡崽。这反贼的大将军已有雄主之姿了!”
汪二提醒道:“再如何雄主,那也是反贼,是反贼那就早晚要被官兵和朝廷剿灭的。”。
汪兴尧摇头失笑:“呵呵,是这么个理没错,只是这反贼雄主的手下,也有能臣干吏相佐,未来如何还是不好说的。”
汪二没有再说,掌柜的都讲不好说了,那就不好说吧!
反正这反贼闹得再大,那也是在湖广,汪二是徽州人,关他屁事。
“好了,前面再走段路,应该就到陈府了,先去递拜帖吧!”
不多时,陈府家院。
“哈哈,汪掌柜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莫要怪罪啊!”陈老家主带着小儿子陈兴业热情迎接。
汪兴尧同样也很客气,拱手笑道:“陈老家主言重,汪某不过一介商贾,万万当不得陈老家主如此远迎。”
一番寒暄,汪兴尧被迎着入了前院,陈老家主一面亲自作陪,一面又派人马上赶去衙门,先叫长子回来一趟。
会客厅坐下,丫鬟过来上茶,茶水档次挺高,但那丫鬟却看的汪兴尧眉头微挑。
因为那丫鬟年纪略有些偏大,相貌姿色也很是平平,完全没有府城大户之家豢养丫鬟的气派。
陈老家主似也看出来,放下茶杯说道:“汪掌柜莫要嫌弃,大将军已有法令,任何人家不得强迫蓄养奴婢,必须签署佣工合同,而且要双方自愿。我陈家受大将军提携之恩,自然也更应当严格遵守此法,方才不负大将军的信任器重!”
这话说的漂亮,至少汪兴尧听不出什么毛病,同样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给自己看茶,和给陈老家主与他小儿子看茶,都是差不多姿色年岁的丫鬟。有些可能连孩子都有了,完全就是妇人模样,说是丫餐,倒更像女佣。
不对,她们本来就是正儿八经合同雇佣来的女佣,至少目前的陈家绝对不可能,也不敢公然去蓄奴养丫鬟。
汪兴尧微抿一口茶,也不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聊起正事:“陈老家主,您与我们商行也算经年的老相识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商行派我前来,也是担着风险,还请陈老家主切莫拿我,拿商行开玩笑才好!”
本来,汪兴尧背后的主家商行是不打算来荆州的,他们汪氏虽不算什么显赫大族,但在徽商也能排得上座次。
荆州已经成了汉军地盘,在外界眼里等于沦陷,而这里的淮盐生意,自然也是没法做下去。没有荆州的淮盐生意,对汪兴尧背后商行来说,够不上伤筋动骨,顶多就是大出血。
肉疼归肉疼,但也并非完全扛不住。
汪兴尧之所以这次会冒险乔装过来,就在于陈家的忽然联络,不光表示陈家还在,还愿意为商行引荐淮盐生意。
汉军辖地的淮盐被满清官府给禁绝,这件事汪兴尧背后商行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觉得汉军的尾巴长不了。
长不了归长不了,生意却不能不做,这可是数倍、数十倍的食盐暴利,而且还能卖其它的物资。
卖国?什么卖国?
他们这顶多算是走私,只是正常做生意而已,大名鼎鼎的八大皇商,当年不也靠着走私卖国才发家的?
晋商可以卖国,徽商自然也能!
陈老家主微笑说道:“汪掌柜不着急,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说如何?”
汪兴尧见此,却也没有怀疑,因为确实到了饭点,而且往来应酬本就稀松平常,要谈生意哪有不吃饭喝酒的。
酒席准备很快,几人也没多等,期间陈兴怀也回来了,连官服都没来及去换,也可能是故意没换。
这带着帽翅的官帽款式,老百姓可能已经不认识,但汪兴尧读过书,爱看戏曲,一眼便认出了这身官服来自前朝,就连品级也认了个大概。
(差不多这样,凑活看吧!)
汪兴尧也不傻,自然明白对方不可能只是为了好看,就去僭穿前朝官服,那就只能是陈家已经真的从贼,连长子都当了反贼手下的官员。
汪兴尧想了想,还是起身拱手道:“草民见过陈大人!”
礼多人不怪,要是因为礼节称呼,而让对方不高兴,那可就亏大了。
陈兴怀拱手还礼:“汪掌柜客气,我汉军治下,已不讲究称呼大人,大人皆是伪清传下之陋习。书中有云:王公贵族、德行高尚、父母长辈方能称大人,岂有民对官、下官对上官称大人?不过蛮夷不通礼数罢了。”
汪兴尧:“……”
这话他没法接啊!
虽然这是反贼地盘,但他到底还是清人,当着他面说满清是蛮夷,这让他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问题是,不让他叫大人,那他该怎么叫?
陈兴怀笑道:“汪掌柜可唤我陈知府。全赖大将军提携,目前忝为荆州本地知府,主管荆州府大小民政事务。”
好家伙,才时隔一年不见,这陈家就已经出了知府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