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走,穆修就直接讨要纸笔。
宋煊说的在理,唯一的机会和后路都已经找好了,如何能不抓紧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宋煊瞧着急匆匆赶回来的县尉班峰,便吩咐他一会陪着穆修去敲登闻鼓。
班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大官人,那登闻鼓是能随便敲的吗?”
“穆参军今日连敲三鼓伸冤,我如何能不帮帮场子?”
宋煊挥挥手:
“他不敢敲,你就把他抓回来,扔进大牢里,别让他跑了,他可是罪犯。”
一听这话,班峰当即心里有底了,连忙应声:
“喏。”
穆青也是豁出去了,他先前都没想闹这么大。
如今为了自己的母亲晚年能够不受苦,他愿意去应天书院执教。
就得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那登闻鼓他非敲不可了。
待到处理完这件事后,宋煊依旧回去看卷宗,抓紧了解开封县的事。
就算今日这件事不能让陈尧佐被罢免,也能给他整点眼药试探试探。
把他的左膀右臂砍掉几个,那也是极好的。
……
皇宫当中病了的赵祯。
他躺在床榻之上,努力消化自己不是刘娥亲生儿子这件事。
赵祯甚至心中都已经升起了怨气。
不光是对刘娥的,还是对他父皇的。
有这么为了一个女人,坑亲生儿子的父亲吗?
若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一个国家的皇帝。
赵祯知道自己老爹不靠谱,可是他没想到自家老爹会这么的不靠谱!
就在赵祯独自伤心难过的时候。
张茂则过来请示,说是有人敲了登闻鼓。
登闻鼓一敲,除非皇帝死了,否则就必须要接见。
这可是优良传统。
“敲鼓?”
赵祯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有人敲登闻鼓了。
“对。”
于是赵祯仔细聆听后,“抱病”接见了穆修。
对于穆修这个人,他还是听闻过的。
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是在士林当中名声不小。
他事大力赞扬韩愈、柳宗元的文章,并且自费把他们二人的文章刊印成册,以此来反对五代、宋初的华靡文风。
欧阳修等人都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这也是穆修当了这么多年官,依旧没钱的窘迫情况,最后也是穷死的。
赵祯以及几个宰相都听着穆修的诉说,看着他的状纸。
吕夷简其实是暗示过穆修,但是他不上道。
副宰相张知白作为穆修的老上司,若是他肯低头来寻,也不会不帮他。
王曾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你是说去敲开封府的冤鼓,他们不接待?”
“确实如此。”
穆修又说了自己去敲宋煊掌控的冤鼓,他没权利,但是建议自己来敲登闻鼓。
若是朝廷下令交与他查办,如此才能符合规矩的去看卷宗。
吕夷简给解释了一句,开封府尹陈尧佐去视察堤坝了。
“难不成开封府的几个通判都是死人不成?”
再加上穆修指责开封府通判之一,便是诬陷他的人,他们几个官官相护,看样子都该受到处罚。
王曾的话,几个人都没有言语。
“此事必有蹊跷。”
张知白提了一嘴:“官家,还是要让人去查一查。”
赵祯看向王曾:
“王相公决定吧,朕今日有些劳累,浑身提不起劲头来。”
“喏。”
王曾应声,但是他更加关系皇帝的身体,连忙询问了一二,是否叫来太医了。
太医说是过于劳心劳神,要多加休息之类的,几个人才稳定下来。
毕竟官家成亲三年了,都没有子嗣生下,他身体有恙,大家还都挺在意的。
再加上有一个“吕武”之才的皇太后在身边。
许多阴谋论都会不自觉的发散出来。
王曾请官家回去休息后,直接让丁度、宋绶与张知白参与,让宋煊给他们打下手。
如此,才能彻查开封府的这帮人,免得他们官官相护。
因为王曾也是知道穆修的名声,他们贬低官员竟然不上报,自己就给做了,此举当然是让他生气。
其实这件事吕夷简是看过处理穆修的文书的,他直接就给扣下了,等着穆修来找他呢。
结果闹成现在这种结果,他也没想到。
甚至吕夷简都想不明白,穆修去敲开封府的冤鼓不管用,选择去敲开封县的冤鼓,是不是就看中了他们二人之间闹矛盾的事。
刘娥也是派人来打探一二,登闻鼓许久都没有人敲了。
待到她得知事情的原委,一时间都无法参悟透彻,这是不是宋煊的阴谋?
不过明白这是穆修有冤情。
要不然开封府的人,不会不处理!
“大娘娘,此事?”
“不必管他。”
刘娥现在因为刘从德的事,被搞的心烦气躁的。
陈尧佐出现的纰漏,她根本就不想给擦屁股。
一个个犯了事,都要她这个当太后的去擦,平日里也没有见到这群人为她这个太后劳心劳力的。
况且敲打陈氏兄弟是她早就有的想法。
既然有人去做了,那她就打算静观其变。
县尉班峰带着人回来,那个叫穆修的人当真是去敲了登闻鼓。
这件事禀告宋煊后,他只是挥挥手知道了。
“去了就行,反正谁都知道我与陈府尹有间隙。”
“朝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的。”
宋煊看着卷宗道:“朝廷也是害怕我借机报复他们。”
“可是他们绝对小看了我宋煊,我向来是秉公执法,如何能携私报复呢?”
“是是是。”
县尉班峰可不觉得宋煊这是在说穆修的事,而是借着穆修的名义讲班楼的事。
在班峰看来,宋大官人他不会携私报复,而是直接报复!
他根本就不找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理由。
班楼便是如此。
“大官人请放心,班楼的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宋煊放下手中的卷宗,瞥了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班峰,他也是笑了笑,让班峰下去休息。
“多谢大官人。”
班峰正想要走,就瞧见了回来的穆修。
他倒是也不客气,坐下之后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狂饮下肚。
这才给宋煊行礼:
“今日之事,多谢宋状元帮助。”
“哈哈哈。”
宋煊随意的摆摆手:
“其实我也有私心,如今的张院长恳请我帮忙,在东京城寻几个名师回去。”
“我哪有什么渠道啊?”
“还是范院长找了大儒孙奭去执教,我自是也不肯落后,今日一瞧穆参军便觉得赚到了。”
穆修对宋煊这番说辞很是惊讶。
“连孙大儒都要前往执教?”
“当然,此事是做不了假的,只不过朝廷一直都没有批准,孙大儒他还在继续申请致仕呢。”
“好,那可太好了。”
穆修脸上尽是喜色。
有当代大儒坐镇,他不仅可以教授传播韩柳,还能与当代大儒共同探讨,何乐而不为?
穆修控制不住自己都手舞足蹈起来。
缓了一会,他才想起正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