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628节

  周德绒等着宋煊他暴露本性。

  “周县丞,你说大官人是不是故意针对咱们?”

  钱甘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做出送礼的手势。

  把他也拉上咱们贼船,到时候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他也不会追着咱们不放了。

  “闭嘴,算你的账去。”

  周德绒瞪了他一眼,有关宋煊什么都没有摸透呢,就上去送钱。

  那不是上赶着送把柄吗?

  没听人家说他出门吃饭从来都是请别人,旁人也配请他?

  这话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吗?

  像宋煊这种聪明人,说出来的话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此人一丁点都不像个新手知县,行事作风老道的不行。

  他就是看不上咱们给他送礼这点钱,人家要的是政绩!

  宋煊年纪轻轻就连中三元,要钱人家自己有,要美色,人家对曹侍中的闺女一见钟情,为此拒绝了吕相爷的招亲。

  从而成为大宋立国以来第一个与武将家族接亲的状元郎,简直是亘古未有。

  这点事,周德绒若是再想不明白,他就白在县衙厮混这么多年。

  否则宋煊也不会对夏税这件事如此重视!

  现在周德绒就想要瞧瞧宋煊,他有没有本事从那些狗大户手中搞来钱财,填补赋税的亏空!

  待到了约定时间一刻,宋煊就让县尉班峰擂鼓通知众人。

  主簿郑文焕、县丞周德绒也是赶来听从指挥。

  宋煊站在后院校场的高台上,瞧着下面乌泱泱聚集的一群人,可以用一盘散沙来形容。

  就算是禁军,许多人也达不到令行禁止。

  宋煊也没有过于纠结,擂鼓不过是要树立起自己的权威罢了。

  三班衙役,另外还有马步弓手,以及从城外赶来的巡检司的人。

  众人都瞧着上面的新知县,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宋煊拿着花名册,先是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始点名。

  快班,直属于县尉,负责缉捕盗贼,传唤人犯,配备铁尺、锁链,部分精锐是可以骑马的。

  四十五人全都到场。

  宋煊从高台上走下来,开始挨个瞧着他们的面容,顺便瞧瞧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倒是没有生锈的。

  “不错,班县尉手下看着都是精锐。”

  班峰脸上大喜,快班人员也是脸上都有喜色。

  经过一个中午,他们也都清楚新任知县是要重用班县尉,他们也能跟着争光。

  宋煊重新回到高台上,对着壮班点名,人数有八十人。

  他们受县丞所调配,负责站堂护卫,押解囚犯,拿着水火棍,兼顾县衙防火,甚至是支援快班。

  宋煊也是走下来打量这群人,他们就是用那种手艺,声音响伤害小,声音小伤害大。

  平常会打豆腐来练习自己的手艺。

  赚钱的机会多,但是风险大!

  宋煊打量完没说什么,回去开始点名隶属于自己的班底。

  皂班,这群人有二十人,负责仪仗开路,若是刽子手不够用,还可以让他们去客串。

  宋煊打量完了心中才有底,自己这群负责仪仗的人最少,看着也过于瘦弱,估摸平日里就没什么油水。

  壮班的人数最多,周德绒照着他们,倒是不那么瘦弱,放出去可以壮声势。

  不像是有什么战斗力的。

  但是班峰手底下那四十来人,在宋煊看来,都是打架的好手。

  看样子他们在外面没少“开片”练习身手。

  三班衙役总共是一百二十五人。

  然后宋煊开始点名弓手,常驻弓手有三十人,其中马弓手十人,轮班弓手三十人,都是临时调拨。

  这些人也隶属于县尉班峰,看着也是不瘦弱。

  巡检使张琛瞧着宋煊在那里点名,心中十分疑惑。

  毕竟在东京城想要吃空饷,还是挺难的。

  难不成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状元郎,也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

  可是在得知宋煊担任开封知县后,张琛特意打听过这位顶头上司,那可是“难揍的”狠呐。

  他连顶头上司开封府尹陈尧佐都敢得罪。

  这种人不该是没脑子的人!

  所以张琛想不明白宋煊的用意何在?

  宋煊确认完了之后,又开始看向巡检司的人,进行点名。

  巡检司足有一百二十人,负责城门稽查、要道缉私,汴河码头的漕运走私、船户管理、以及管道上的陆路商旅、驿道治安。

  可以说油水的地方很多,但并不是都能捞到的。

  再加上北宋实行巡检与县尉互察制度,开封县内的巡检司名义上受到知县节制,但是实际上多听命于枢密院。

  他们能分到嘴里的肉也是极少的。

  巡检使张琛也不敢小瞧宋煊,听着他念完后,有五人因为伤病没有来。

  宋煊点点头:

  “郑主簿,一会从账上拿五贯钱给张巡使,让他转交给那五位兄弟,运气不好,伤病了。”

  “喏。”

  主簿郑文焕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众人听着宋煊如此大方,更是有些羡慕那三个伤病号。

  要是自己病了那也就好了,平白得了赏钱。

  反正宋煊用的也是公使钱,并不是自己掏腰包。

  开封县每年足有三百贯,但是实际开支时常超支,需要挪用其他款项填补。

  不仅如此,还有驿站接待费、节庆“馈岁”钱。

  宋煊把花名册放在一旁,瞧着下面的人:

  “本县奉敕知开封县事,今日校场点卯,早就让班县尉通知下去,本想着过了时间不到,便要缺一仗十,逃一直接开革。”

  “没成想诸位兄弟都挺给我面子的,没有故意来找茬,帮我立威的!”

  周德绒明白,自己就是被宋煊立威的那个人选。

  不过他也习惯了,面对自己这么一个积年老官,历届知县都是如此做的。

  只不过没有人成功过罢了。

  “快班张都头,上个月缉拿私盐,上钱可是足额发放?”

  听着宋煊的询问,张都头有些愕然,他连忙出列,先是瞥了一眼班县尉,随即又低下头:

  “回大官人的话,并未足额。”

  宋煊点点头:“本官也查过账目了,三司批了十贯钱,你只是领到了三贯?”

  班峰怒目而视,他看向周德绒,十贯钱!

  你就给老子三贯,真你娘的黑。

  快班张都头看向一旁的周县丞,再次躬身道:

  “回大官人的话,我只是到手三贯,与我手下兄弟们分了,并不知道是十贯。”

  张都头其实到手也就是两贯,有一贯是孝敬给了班县尉,这都是潜规则。

  周德绒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想到宋煊会把这件事给当众说出来。

  不过他知道自己是那只被拿出来的鸡,便也十分配合。

  “周县丞。”宋煊直接点名道:

  “你来给张都头解释解释,那消失的七贯钱去哪里了?”

  “回大官人的话,实则是填补了公使钱的窟窿。”

  周德绒微微躬身,解释着也是迫于无奈。

  整个县衙的赋税收不齐,所以许多钱都没法子用。

  公使钱也是由五百贯降到了三百。

  “羡余”截留都没得机会。

  这种是征税时多收百分之十到二十,不入账,用于“官场应酬”。

  罚赎钱,主要是轻罪就搞罚金,不关进大牢,知县可以分配百分之三十的罚金用于犒赏。

  仓耗粮,允许有一点损耗,但是开封县也是遭遇了水淹,并没有机会搞钱。

  听着周德绒的话,宋煊点点头:

  “诸位也都知道开封县如今的赋税收不上来,导致大家的利益受损,你们都有难处,我能理解!”

  “但是你高县丞可是知道这些一线兄弟们的危险程度,那些贩私盐的能是良善之辈吗?”

  “一个不留神连命都丢了,这个钱不能私吞,立即给他补上。”

  “下官明白。”

  周德绒退了回去,心说着自己总算是过关了。

  其实还有更高风险的搞钱法子,周德绒是不会与宋煊说的。

  诉讼费抽成、河工摊派、禁榷走私分成等等。

  县尉班峰脸上尽是喜悦之色,知县是真的照顾我啊。

  张都头也退了回去,与兄弟们笑嘻嘻对视,又有钱入账了。

  宋煊随即又看向张琛:

  “张巡检,我看账目你上个月商税也多收了三十贯,可是也被授意拿来填补窟窿了?”

  张琛连忙出列:“回大官人的话,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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