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示意他们点菜,但是都没有人点一点。
反正就是都听十二哥儿的。
孙羊正店过于富贵逼人,让人不自觉地就变得小心翼翼的。
两桌倒是也没有在包间,而是在二楼大厅内。
二楼还有歌舞助兴。
每日都有说书、杂居、以及琵琶女演奏。
若是客人肯出“花头钱”,可以点卖唱女独奏或者陪酒。
宋煊示意小二带着菜单上去,他们先去看一看。
就这菜品模型,没什么太高的参考性。
宋煊前些日子一直都是吃着孙羊正店的外卖。
小二瞧着这些举子,大部人衣着干净,但是补丁也有不少。
至于鞋子更是泥泞的居多。
哪像宋煊这位正主,衣着不说华丽,但也极为干净,不见一丝褶皱,连脚上那双鞋都没有多少泥点子。
平日都是坐驴车出行。
再加上方才说的那番话,又是早有预定,不知是哪家的膏粱子弟。
膏粱子弟一般都会靠着门荫入仕,像眼前这个人肯考进士科的,定然在读书方面极为有天分。
因为东京城的膏粱子弟他这个店小二也没少见。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酒囊饭袋,只是“托生”了好人家,才能有如此潇洒的生活。
让他们去吃苦考进士科为官,极少数人才会成功。
旁边那位一直想要做预订桌的膏粱子弟,便是明证。
宋煊本想着分成两桌,但是大家都太热情了,都是要坐一桌。
王珪笑了笑:“倒是我们四个坐在另外一桌,王保若在,他们谁都吃不到多少东西。”
“哈哈哈。”
熟悉王保的都是笑笑。
其余几人如叶顾言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孙羊正店的名字大家都听说过,可是当真没有胆量来吃。
主要是自己的荷包太瘪了。
如今再一瞧这菜单,那更是面面相觑。
孙羊正店不愧是排名第一的店,价钱也是特别的贵!
现在茶饭量酒博士,见宋煊等人落座,自是先奉上香药果子。
就是一些自家研制的开胃小食。
每个人上一份点茶。
“茶沫如雪”。
这都是在座位费上收过钱了。
焦明倒是乐得清闲,跟王保等人坐在一桌,往嘴里扔着开胃小食。
宋煊并不喜欢这种茶沫子茶。
但是在大宋极为流行,一般人想喝这茶,都花不起这个座位费。
量酒博士都给准备完了,随即奔着宋煊笑道:
“诸位客官,若是没有想好点什么,我先给诸位报一报招牌名菜。”
“可以。”
“我店首推的便是羊羔酒,以肥嫩羊肉、糯米加上等香料酿制,酒色乳白,入口甘醇,冬日温饮,夏日冰镇,每日都限量的。”
“还有洗手蟹,活蟹现杀,以橙醋、姜末腌渍,食后需以“紫苏汤”洗手去腥,故名。”
“脆琅貉蚬撬枧渌删⑺窦猓愿咛漓型福善肪вㄈ缬瘛!�
“莲花鸭签:鸭肉切丝,裹以薄面皮炸成莲花状,佐以桃花酱,鲜嫩无比。”
宋人爱簪花。
特别是每到春天,万紫千红的花争相开放,篮子里插满了鲜花,一边贩卖一边歌唱。
但是花期总是短暂的,无法满足长期佩戴的需求。
于是以宫廷刘太后为首的,便让匠人制作出花冠,把桃花、荷花、菊花、梅花代表四季之美的花朵,融合在一起,制造出“一年景”的花冠。
桃花酱正是如今最为火热的时候。
欧阳修听着量酒博士报出菜名,应对着菜单一瞧,光是这几个招牌菜加起来就超过十贯了。
尤其是那脆琅慌叹褪崆�
他连忙开口道:
“十二哥,照这么吃,五十贯怕都是吃不够的。”
宋煊还没开口,就听到邻桌有人道:
“一帮穷书生,来孙羊正店丢脸来了?”
王羽丰随手一指:
“方才你报的那三个菜,全都给我上,顺便在来一坛子羊羔酒,另外再上五个菜,我一会要招待我兄弟。”
王羽丰说完后,便十分骚包的甩开折扇,冷眼瞧着这帮人。
他是王蒙正的儿子,靠着父荫入仕,自是看不上这帮苦哈哈的读书人。
尤其方才还说中了进士如何如何。
当真是听着令人笑掉大牙。
王蒙正也并无什么本事,就是家族是豪右,以厚贿赂做了官,搭上了刘美的线。
他的好女婿便是刘从德了。
刘从德也并无什么才能,只不过他爹是太尉刘美,如今皇太后的刘娥的前夫。
前几年刘太后的前夫兼义兄故去,所有的宠爱便集中到了这个侄子刘从德身上。
刘娥不让宋仁宗选的那个张美人,只是嫁给了刘从德为妾。
如今让他听到几个举子嫌弃饭菜贵,那你来做甚?
还占了我看中的位子!
“好嘞,客官稍待。”
量酒博士连忙报菜名,吩咐后厨做菜。
他脑子极为好使。
整个二楼大厅内就算是所有客人同时点单,他也能记住。
天生的小二圣体。
欧阳修也听到了那个人的话,脸色腾的一下就变红,十分的尴尬。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
他真的经历过。
故而此时芒刺在背一般,恨不得逃离此地。
其余大部分人也是如此。
王泰回头望去。
他发现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一瞧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便能猜出来是哪家的膏粱子弟。
如此狂妄!
宋煊瞥了一眼邻座的那个人。
他一时间没有分清楚这份敌意来自哪里?
是单纯的看不起人吗?
“看什么看,我这桌酒菜少说三十贯往上,东京城一户人家一年也挣不到。”
王羽丰指了指宋煊道:
“若是吃不起就赶快挪地滚蛋,别在这里占着好位置,影响我看戏听曲。”
宋煊哼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遂毫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
“哎,量酒博士,我且问你,你们孙羊正店里还养狗了?”
量酒博士当然是机灵之辈,立即就明白了宋煊话里的意思,只能行礼:
“回客官的话,店里只有后院养狗。”
宋煊啧啧两声:“那我旁边怎么嘤嘤狂吠不停?”
王羽丰听着宋煊的话,当即大怒:
“你说谁是狗?”
“我说你了?”
宋煊瞥了他一眼,对着吕乐简笑道:
“这人好生奇怪,他怎么还自己拾骂啊?”
“真是贱皮子!”
“哈哈哈。”
吕乐简自是喜欢看热闹不嫌弃事大。
当即大笑起来。
要是比拼关系。
我堂哥可是当今的宰相!
王泰他爹虽然是配享太庙,可也是驾鹤西去好几年了。
县官不如现管。
整个东京城,我不说横着走,那也是畅通无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