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436节

  甚至有人觉得只要把策论考好了,诗赋随便写写也不会拉下太多的排名。

  就如同以前一样,诗赋写的好,你才能进入第二轮,后面的考试不至于太差,便能通过。

  各自前往各自的考场。

  宋煊坐在椅子上,开始磨墨,思考者在如何在西北关系策论上写的更加出彩。

  但是当举着牌子的吏员出现的时候。

  宋煊有些发蒙。

  西北太远了!

  唯有东京城近在咫尺,才会越发引人关注。

  因为此番省试的考题,当真是有关黄河治理的。

  宋煊想到了包拯,不是说脸黑运气不够好吗?

  如何他就猜中了!

  包拯更是意外之喜,他缓了好一会,才遏制住狂喜,几乎要坐不住了。

  真的押中题了!

  张方平等人也是内心狂喜不止,自是开始狠狠的构思起来。

  机会难得!

  宋煊起手就写了一个东京黄河水利修缮策。

  “古人言:水利之在天下,犹人之血气然,一息之不通,则四体非复为有矣。”

  “吾观东京形胜,黄河悬于头顶,汴渠穿于腹心,自景德四年(1007年)黄河决澶州,二十年来堤防日颓。”

  “今若再遇大汛,则汴梁百万生灵,恐为鱼鳖!谨陈一策,以固根本。”

  “吾回想起王景奉诏对汴渠和黄河的综合治理,依靠数十万人的力量。

  一方面修筑从濮阳城南到渤海千乘的千余里黄河大堤。

  另一方面又整治了汴渠渠道,新建了汴渠水门。

  不但使黄河决溢灾害得到平息,而且充分利用了黄河、汴渠的水力水利资源。

  王景治理后的黄河河道,大约穿过东郡、济阴郡北部,经济北平原,最后由千乘入海,如今已经八百多年未曾发生大规模变道。”

  “但是待到大宋建立,决口不断,短时期、短距离的分流河道不少,如此一来,若是再不加以治理,将来定会在某一次发生决口,而再次发生黄河改道,祸害千里。”

  “吾又听闻有臣子李垂想要主动改动黄河河道,致使其去淹没辽国,吾私以为此举甚是可笑。”

  “自古以来,河南地处平原,而燕云十六州多山地,仅有平原距离黄河河道甚远。”

  “水往低处流,若是黄河被人为或者自然改道,必定会淹没河南之地,而不会冲着河北之地淹没,此举乃事异想天开,万万不可。”

  “治理黄河只能因势利导,绝不能轻易破坏黄河自有的河道,否则它会自己找出一条新道来,绝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走的。”

  曹利用给宋煊找的资料书。

  李垂他在《导河形胜书》中认为如若让黄河的流向发生改变,让下游原本流入河南等境改为流入河北境地。

  这样一来,就会让统领河北地区的辽国遭受黄河的折磨了。

  而原本就和辽国有战争的宋朝就可以顺利的取得胜利了。

  关键是此种想法极为荒唐。

  但是大宋这帮宰相们确实觉得十分可行,而且屡次研究,被记录在工部的一些册子当中。

  再加上李垂自己个在政治上是一根筋,他不会随着其他人一样趋炎附势的去附和宰相,有着自己的独特想法。

  故而天子以及诸位宰相也愿意因为李垂的人品,去相信他这个“黄河改道”的治理方案是正确的。

  后续的文彦博就坚持李垂这个想法。

  那个时候李垂早死了,然后文彦博主持在开封东北的六河塔去分流黄河,导致六河塔大堤刚完工几个时辰,就发生了溃堤。

  附近河北的许多两天都瞬间化为沼泽,当地居民死伤无数。

  王安石也干过修缮黄河的是,妄图用耙子来疏通黄河下堆积的淤泥和泥沙,为此专门弄了一个机构。

  但是此番黄河在王安石的治理下,比文彦博那次更加严重。

  不仅是溃堤,淹没了大约三千万亩良田,使得非常繁荣的淮河地区瞬间就变成了死城。

  在宋初,无论是经济,政治,全都是稳步上升的。

  但是黄河常年下来一丁点都不给大宋面子,自然灾害无数,并且发生的时间也毫无预兆。

  这样一来对以黄河中上游为核心发展的宋朝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所以是想要维护国家利益做出的改变黄河的举措。

  使得首都东京不再饱受水患。

  但是这群从科举考试当中走出来的“精英士大夫”们,下意识的忽略了黄河的肘击能力。

  天真的以为,简单的凭借人的力量,就可以巧夺天工的摆平这条容易发脾气的母亲河。

  就如同千百年前的王景治河那样!

  最为关键是若是能驯服黄河,就能让百姓不用再去过流离失所的日子,民心还在,大宋不会过早的灭亡。

  宋煊先是驳斥了李垂天真的想法,然后才开始说自己的策略。

  “《禹贡》载导河积石,至于龙门,非唯疏浚,实有束水之意——吾观黄河水势,当仿禹窄堤激流,宽堤容洪之法。”

  禹贡根本就没有说过这句话,宋煊就是为了有更大的证明行,假托的。

  反正许多官员在如何治理黄河这件事,都是两眼一抹黑。

  “此乃以河治河,以水攻沙”的治河方策。”

  “黄流最浊,以斗计之,沙居其六,若至伏秋,则水居其二矣。以二升之水载八斗之沙,非极迅溜,必致停滞。”

  “水分则势缓,势缓则沙停,沙停则河饱,尺寸之水皆有沙面,止见其高。水合则势猛,势猛则沙刷,沙刷则河深,寻丈之水皆有河底,止见其卑。”

  “筑堤束水,以水攻沙,水不奔溢于两旁,则必直刷乎河底。一定之理,必然之势,此合之所以愈于分也。”

  “因地制宜的建造堤坝,切不可一刀切。”

  宋煊又开始举例。

  若是用传统的堵决之法,大概每年需要五十万贯,每年需要服役之人十万往上,但是堤坝的寿命在三年左右。

  若是用此法,每年便能节省出二十万贯,需要服役之人也可以减半。

  至于服役之人,也无需着急从各地调,只需等待流民前往东京讨生活,编成河工营,可活民、固堤两得。

  如今大宋商人越发活跃,可以让商人承包堤岸植树,十年后柳木归其所有,如此可以省官费而民获利,更不允许百姓私自砍伐。

  若行此策,十年内可复黄河清盛世。

  若仍岁修岁溃,吾恐他日契丹闻汛而动,直捣汴梁!

  就算是澶渊之盟签订了,辽国也是以黄河为借口,发生过想要南侵的动作。

  宋煊洋洋洒洒的写完了。

  幸亏昨天做了些功课,要不然有些数据,以及论证当真是不好搞。

  甲午场的主司,不得不注意宋煊。

  因为这个学子昨日那诗赋随便答答也就罢了,怎么今日如此庞大的题目,他也能写的如此迅速?

  这个监考官明白,许多人对于如何治理黄河,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尤其是这帮举子,尽管朝廷在前几年就兴修河道,可是有几个人会关注这种事的。

  无从下手,才是最为常见的动作。

  主司瞧了满场的考生,唯有眼前的这个举子。

  自从看见题目后,便是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没用太长的时间,就一口气把策论给写完了!

  他不知道宋煊是真的会写,还是跟先前一样自暴自弃的随便写写。

  主司不能去看,搞得他心里痒痒的。

  但这便是规矩。

  谁都不能破坏。

  冯元与孙奭两个人已经从小黑屋当中出来了。

  不可避免的在各个考场巡视。

  总体而言,今日这道治理黄河的难题,让许多学子都无从下手。

  着实是让他们满意的。

  若是能找出一两个真的有想法的学子,那便是为国取材,当真是赚到了。

  直到巡视到了甲午场,他们二人发现宋煊已经写完了试卷,并且在等墨迹干,一时间有些诧异。

  但是又不能走过去看试卷的内容,只得继续巡逻。

  待到终于巡逻一圈后,孙奭才开口道:

  “你觉得甲午场那个写完的学子,他当真不是胡乱写的吗?”

  “我不清楚。”

  冯元即使心中也十分好奇,但是他们二人都是当世大儒,绝不能做出那种有违规矩的事情来。

  孙奭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想要看一看的。”

  试卷上写着宋煊的姓名以及籍贯,这是绝不能被提前得知的。

  否则糊名就形同虚设了。

  “再等等,用不了几天,等他们抄完再说。”

  前两场考试用不着太费心。

  今日这场考试,看考生们的情绪,大抵也用不着过于费心!

  确实如同两位出题者想的那样。

  许多举子再看到这道题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骂娘了。

  谁会关注黄河什么时候淹没东京啊?

  有这种可能吗?

  尤其是南方的举子,对于黄河的了解更是知之甚少。

  就算南方水系及多,经常梅雨季节,或者下雨,也不至于发大洪水啊!

  至于长江流域气候温和湿润,树木茂盛,植被自我修复能力强,水土流失也不严重。

  从唐朝起,长江渐渐出现一些洪灾,但是规模都不大,知道清朝同治年间,才爆发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大洪灾。

  所以这些举子都不理解黄河的事。

首节 上一节 436/661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