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锦衣卫临时工,咋成权臣了 第31节

  罗龙文拿起茶盅:“浙江那个巡按御史的事,你要尽心去办。要人我给你人。要银子我给你银子。”

  “天晚了,你赶紧回府歇了吧。呵,我听说我师娘名叫碧云,芳龄十八,正是十八路弹腿横着练的年纪。长夜漫漫,她没你可不行啊。”

  看上去老罗在跟林十三开荤腔。

  实际上他在威胁林十三,言外之意:不听我的话,小心家里人跟着遭殃。

  且说林家的四合院里。

  王小串想爷爷王老串想得睡不着。碧云干脆把她抱上了胡桃木床。

  王小串天真的问:“娘,太公什么时候能回来吖。”

  她是林十三给儿子找的童养媳。早就改口称碧云为“娘”,喊林十三“爹”。

  只要有好吃的,让她喊林十三老祖宗都不成问题。

  碧云敷衍她道:“再有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王小串小脸一垮,小珍珠“吧嗒吧嗒”掉了出来:“怎么去那么久啊。”

  碧云是个善良的女人。最见不得孩子掉眼泪。她只能编了个谎:“你太公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给你捉神仙猪。”

  王小串问:“娘,什么是神仙猪啊?”

  碧云刮了刮王小串的鼻子:“神仙猪是神仙养的。割它一块肉,它立马就能长出来。”

  “谁要是捉住它,这辈子天天都能吃肉。”

  王小串听了这话,眼泪戛然而止,破涕为笑:“啊?天天都能吃肉,那不跟活神仙一样嘛?”

  碧云将王小串搂紧了些:“所以才叫神仙猪啊。快睡吧。”

  王小串终于闭上眼,不多时便吐起了小泡泡,打起了小呼噜。

  碧云从胡桃木床上起身,披上衣服坐到椅子上等待着夫君归来。已是子夜,她有些担心。

  这两个月来,梳妆台边钱匣子里的银子越来越多。石榴树下又埋了两回金子。

  这不仅没让她感到高兴,反而让她不安。她深信一个道理:小富是安,大富是祸。

  狗瘠薄胡同南边,十里香食肆。

  林十三像往常一样,跟刘守有禀报着从赏虫会探知的情报。

  刘守有依旧边嚼着萝卜丸子,边将林十三所言记在“通云簿”上。

  林十三禀报严党内定了浙江布政使、按察使、杭州知府时,刘守有并不感到惊奇。

  严党将朝廷官位当成自家萝卜白菜,私相授受,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当刘守有听到徐阶家田产十七万亩时,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林十三,你是不是听错了。是十七万亩还是一万七千亩?”

  刘守有久任南司飞鱼,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但他还是对这个数字感到不可置信。

  林十三答:“没错。就是十七万亩。属下怎敢记错这么大一件事?”

  刘守有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如果不是严党胡诌出来栽赃徐阶的,那就只能说,徐老贤相.真他娘了个蛋的贤啊!贤得都流油!

  林十三道:“今日赏虫会上的事,属下已禀报完毕。”

  刘守有颔首:“嗯。对了,少掌柜让我传话给你,让你尽心帮浙江那个巡按御史好好找鸽子。”

  林十三一愣:这胡宗宪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常千户让我帮他,罗郎中让我帮他。连少掌柜也发了话,亦让我帮他?

  林十三有些发愁。白羽弓尾鸽飞入皇宫、被地痞裹走,这两种可能皆已排除。

  那就只剩下被狗、狐、猫吃了,或被母鸽勾走另建窝这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恐怕连毛都找不到一根。

  若被母鸽勾走另外建了窝,偌大京城可怎么找?大海捞针!

  他心事重重回了家,进了卧房。看到碧云在等他:“还没睡?”

  碧云道:“我怕你半夜肚子叫饿,给你煮了一碗清水面。”

  林十三望向胡桃床:“小串怎么没在南屋睡?”

  碧云答:“这孩子想她太公了。难受的睡不着。我好一通哄才把她哄睡。”

  林十三端起了桌上的面碗。碗里是纯白的面条。下饭的小菜是一小碟韭花酱。

  他边吃面边说:“那今夜咱把卧房让给俩孩子。咱们去南屋睡。”

  胡桃木床足够大,睡得开三个人。林十三让娇妻跟他去南屋,很显然,他想捣鼓点事儿。

  知夫莫如妻。碧云问:“你又遇到愁事了?”

  林十三每逢遇到愁事,总爱跟娇妻练练十八路弹腿这桩高深莫测的武功,借以消愁。

  吃罢了夜宵,夫妻二人出得卧房,进了南屋。在南屋那张小杨木架子床上凑合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林十三没吃早饭便出了家门。他打算在驯象所点卯前,先去找自己玩宠的师父,讨教如何寻鸽。

  南城,皮条胡同,怡红楼。

  怡红楼是南城最大的妓馆。既有大同婆姨、扬州瘦马、西湖船娘、泰山姑子这些伺候权贵富商的“大灯笼”。也有伺候贩夫走卒的“脆生蜡烛”。

  怡红楼的背景很深。最早可以追溯到弘治年间。那时,锦衣卫以前的大掌柜常帅爷、定国公徐光祚、国舅张延龄在这里都有股份。

  林十三来到了怡红楼的大门前。

  昨夜跟碧云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武艺,显然他就算来了这儿另寻对手也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他来这儿不是找女人的。

  林十三的玩宠师父是怡红楼的大茶壶,即跑堂的是也。

  怡红楼此刻已上了门板。林十三敲了敲门板。

  一个小龟公探出脑袋来,揉着眼睛说:“客人,这时辰姑娘们没有挂牌子的。您午时以后再来吧。”

  林十三道:“小川子,我来找你们张伯。”

  小川子似乎跟林十三很熟:“啊,是十三爷啊,请进请进。”

  张伯的名字没人知道。他在怡红楼已经当了四十多年的茶壶。是怡红楼的老人儿。

  据说他少年时是高官家的衙内。后来父亲因罪被斩,上面开恩,没给他连坐。他才沦落至此混口饭吃。

第48章 老醉猫

  林十三的玩宠师父张伯此刻躺在怡红楼龟窝的一张破床上。

  青楼中跑堂的、端茶倒水的、拉皮条的男人统称龟公。故他们睡觉的地方得名“龟窝”。

  张伯在怡红楼做事四十多年,是怡红院的老资格。连怡红院的鸨母当年做红牌姑娘时都受过他的照应。

  鸨母对张伯着实不错。衣食住行皆给了张伯特殊照顾。

  住方面,张伯拥有一个单独的龟窝。不必跟其余龟公挤大通铺。

  食方面,张伯跟楼中的“大灯笼”们同等待遇,可以吃灶上的小炒。客人的剩酒张伯更是可以敞开喝。

  衣方面,一年四季都有干净布单衣、棉袄穿。

  行方面,若姑娘们被“叫了堂子”外出,张伯随行可以骑骡。

  除了衣食住行,鸨母还给了张伯另外一样天大的优待。

  张伯小六十岁了,还是个老光棍。普天下的男人无论老少都一样,有正常的需求。

  怡红楼中“大灯笼”们下面的“脆生蜡烛”,只要晚上没接到过夜客人,挂了牌子没人取牌,张伯皆可叫到自己的龟窝中陪睡。

  对于一个孤老头子来说,怡红楼简直就是天堂。

  此刻,林十三站到了张伯的破床边。张伯鼾声如雷,旁边放着一个锡酒壶。

  林十三拿起锡酒壶晃了晃,已经空了。他自言道:“这老家伙,又喝了个烂醉。”

  他推了推张伯的肩膀:“师父。”

  张伯揉了揉眼:“谁啊?十三你怎么来了?”

  林十三笑道:“嘿嘿,徒弟想师父您了。来看看您。”

  张伯起身,坐到床沿儿上:“屁,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儿?”

  林十三问:“师父,您可晓得白羽弓尾鸽?”

  张伯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灌了几口,一抹嘴道:“晓得啊。产自南洋的好东西。既能赏玩,又能传信。其中绝品更是可遇不可求。翻遍整个京城鸽行都找不出一只来。”

  林十三道:“有个地方官进京,带了一只送礼,意外飞丢了让我寻。”

  张伯问:“哦?在哪儿飞丢的?”

  林十三答:“贤良寺。”

  张伯道:“没飞进皇宫?”

  林十三坐到张伯的破床边,翘着二郎腿。他从张伯的被窝里拿起了一个红肚兜:“嘿,师父您老当益壮啊。六十的人了还能收拾楼里的小妖精。”

  张伯冷哼一声:“京里有些大员,七十岁都能把小妾的肚子弄大,老来得子。这有什么稀奇的?说正事儿。”

  林十三把红肚兜放下:“嗯。皇宫百鸟房那边我已经打听过了。它没飞进皇宫。”

  张伯又问:“鸽子刘那儿也打听过了?”

  林十三答:“打听过了。也不是被锅伙、打行的人裹走的。”

  张伯道:“那就不好找了。”

  林十三走到张伯身边,给他捏着肩膀:“师父,要是好找我还来找您嘛?您老见多识广,给出个主意。”

  张伯笑道:“小崽子。求你师父办事不带壶好酒来?”

  林十三连忙道:“哎呦我的好师父,这大清早的酒铺都不开门。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这回我受了一堆贵人托付,若寻不到它,岂不驳了那群贵人的面子?恐怕饭碗不保啊。”

  “人家给了我三日时限,到此刻就剩下两天了。”

  张伯道:“诺大一个京城。想寻到一只鸽子,只有一个办法,以鸽裹鸽。”

  林十三道:“师父,京城里裹鸽子的地痞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他们都没裹到那白羽弓尾。我一个人怎么裹?”

  张伯笑道:“那是他们的法子不对。这帮人裹鸽子都是白天。早晨放飞鸽子,晚上关笼。他们却不晓得,白羽弓尾乃是夜里出门寻食。”

  “再有,白羽弓尾生性桀骜。不愿与寻常鸽子为伍。”

  林十三眼前一亮:“这么说,您老有裹白羽弓尾的法子了?”

  张伯道:“你得答应帮我办件事,我才能告诉你法子。”

  林十三笑道:“徒弟帮师父办事不是应当应分的嘛?”

  张伯道:“楼里有个叫小红的姑娘。他爹不长进,借了大栅栏打行的王豹子十两银子去赌。如今利滚利已经滚到了八十两。”

  “他还不上钱,几乎天天挨打。你想法子找人跟王豹子疏通疏通,把利钱去了,只还本十两。小红这两年攒得钱够还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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