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760节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这是《诗经》中的诗歌,意在表达兄弟间深厚的情谊,含蓄的向奥古斯都表达了自己不会帮助罗马,去进攻诸夏之国的意思。

  然后,

  甘英让奥古斯都另请高明。

  后者心里对此倒也有所准备,并没有为难他。

  只是转去接见了一些秦人,跟他们交流起“纵横”的故事。

  “听你这样说,泰西以后怕是要很热闹啊!”

  班超听完了甘英在罗马的经历,也知道了为何这次出使,对方会花费较上次更长的时间,随后抚摸着胡须笑道。

  甘英也跟着笑起来,“那么远的地方,再热闹也不会热闹到中原来!”

  “随他们去吧!”

  结束了聊天,

  车架和马匹也跨过了玉门关,踏上了河西走廊。

  等穿过这条狭长的通道,就是中原了。

  而当路过河西四郡,见到一些沿着大汉边疆,放牧牛羊的牧民时,

  班超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这次西行,也没有见到匈奴人吗?”

  最开始派遣甘英出使西海,班超还怀抱着寻找西迁的北匈奴的想法。

  奈何甘英无功而返,让他颇为遗憾。

  “还是没有。”

  甘英告诉他,“只是从杞国、晋国的人那里听说,北匈奴是一路沿着较北的道路前行的,想来是为了躲避他人的阻碍。”

  北匈奴的迁移,一直都是被迫的。

  他们被击败,然后像身边的牛羊一样,在鞭子的威慑下向着西方行去。

  而带着失败的颓废之气,族人又在战事中凋零缺失,

  他们自然不敢直愣愣的朝着西边撞去。

  西秦的确是炸成一片了,

  可武德在多年的厮杀中,不仅没有消退,还变得更加充沛。

  他们才不会介意手里再多染一些蛮夷的血迹。

  哼,

  匈奴人,

  这可是秦人的老对手了,

  必叫你有来无回!

  于是,

  自知前路艰难的匈奴人,只能沿着里海更北的路线前行。

  如此行路,

  使得杞国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位于两河流域的晋国,自然也对之不甚了解。

  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实在没空搭理某个败犬。

  “你说匈奴人有没有可能,一路跑到泰西去?”

  “这个我不乱去猜测。”

  甘英说道,“草原上的人事变得实在太快,域外的草原,又比漠北还要荒芜。”

  “匈奴人可能去泰西,也有可能在路上散开,融为其他部落……这些都是说不定的。”

  班超继续笑道,“的确是这样!”

  “只是我想着,若匈奴人能够跑到泰西那边,指不定能让原本的局势,变得更加好看些。”

  还是那句话,

  反正影响不到自家,

  那他们为什么不看点更大的乐子呢?

第563章 隐患

  时间继续向着不可知晓的前方走去。

  回到洛阳的班超没多久,便因肩上压力的消失,使得旧疾复发,在永元十六年去世。

  皇帝派人去慰问他的妻子。

  班超的妻子感动的说,“能够在洛阳享受最后的光阴,已经是仰赖了天子恩德。”

  “实在不敢再多受疼宠。”

  在班超踏入洛阳城没多久,邓皇后便思及臣子年迈,提议派遣一些医者去调养他的身体。

  皇帝同意了她的建议。

  毕竟这些年来,为了解决子嗣上的困扰,皇帝召集了各地名医在国都之中。

  虽说某些根本上的东西还是没有办法医治,

  可子嗣事关国本,

  对于刘肇这样的皇帝来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拼一拼。

  所以他一直坚持吃药,后宫的妃嫔也一直坚持吃药。

  这使得洛阳名医们完全不缺就业机会,还带动了权贵们保养身体的风气。

  班超也因此得以延长了些许寿数。

  他原本认为,自己回到洛阳后,便会很快去世的。

  毕竟西域风沙太大,物资没有中原富足,班超又在那里多有征战的举动。

  数十年磨损下来,身体沉疴不知多少。

  而在去世之前,

  班超曾向天子上书,表露自己对国家未来的担忧:

  一者,

  便是他在前往玉门关途中,曾对甘英提起的,大汉在西域的未来。

  二者,

  则是大汉北部的诸多蛮夷。

  先前为了燕国,大汉对鲜卑、乌桓多有恩遇,以至于燕国一亡,这两支东胡后裔,便成了大汉新的问题。

  匈奴人内附虽久,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对之没有警惕。

  南匈奴可不像杞国那样,有着不少诸夏血统,改汉姓说好话穿汉服多年,早已成为了诸夏的一部分。

  前者还遵循着放牧的传统,并以单于为首领,不直接服从大汉天子的号令。

  三者,

  则是他在洛阳颐养天年时,感受到的,那无处不在的奢靡之风。

  国家承平,宇内昌盛,

  奢靡怠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人之本性中,本就有好逸恶劳的成分,谁也不能阻止。

  然而对于国家来说,若上下皆奢侈无度,府库便会空虚,民心便会不稳。

  这会造成大问题。

  哪怕盛衰有常,治乱循环,是人世向来之理,

  但为君为臣,总是希望社稷国祚,可以长久一些的。

  “这样的道理,朕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班超的葬礼结束,只有他的子嗣还穿着孝服,为父亲悲伤落泪时,

  皇帝拿出班超最后的奏疏,感慨的说道。

  实际上,从窦氏专权的年代,皇帝便察觉到了那奢侈的风气。

  正如那位已经在洛阳乐不思燕的末代燕公所言:

  “大汉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这怎么会不让立志做明君,也有能力做明君的皇帝生出警惕之心呢?

  他这些年利用宦官的力量去打压朝中权贵,目的便在于折损其权势,近而折损其家族背后的力量。

  可惜,

  到底是晚了些,

  下手留的旧情面,也着实多了些,没有像武帝那样,借着少年时的无畏无束,运用天子的权柄,对朝中相传多年的世家、勋贵,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平等打击。

  谁让皇帝本质不像武帝那样霸道强势,反而有些宣元二帝那样的柔和呢?

  谁让皇帝当时觉得自己寿数必然悠长,不必急于一时,同这些人撕破脸,可以对之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呢?

  现在他的病伤害到了根本,

  膝下还只有一个调理多年,仍旧病弱,不时便会虚弱惊厥过去的皇子,

  心中生出了无边的悔意,对大汉的未来,也带上了莫名的阴霾。

  外部的蛮夷不是问题,

  只要中央之国不自杀自灭,也不像燕国那样丧失理念,蛮夷便永无踏足中原的可能。

  可奢靡放纵,

  总是会消磨心气,松散根骨的。

  “朕还有多少时间去解决这些问题呢?”

  皇帝在心里对自己发出询问,然后饮下那苦涩的汤药,带着未散的草木气息前去了椒房殿。

  他见到了皇后邓绥,

  也见到了被她教养着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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