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在熟睡中被张乔推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张乔满脸焦急,他刚要问,忽然隐隐听见了哭喊声。
他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土匪进城了,至少有一两千人。”
萧夏顿时大怒,起身喝令道:“给我穿上盔甲!”
两名亲兵拿着盔甲跑进来,张乔接过盔甲道:“我来吧!你们去叫醒其他人。”
两名亲兵跑去叫人了,张乔替萧夏穿上了盔甲,萧夏拔出战刀道:“我们出去看看!”
他没有携带长兵器,只有随身宝刀。
两人快步走出大门,只见西城一带火光冲天,哭喊声一片,这时亲兵校尉王真带着三百名士兵奔出来,每人都身披盔甲,手执长矛。
王真将一柄大刀递给萧夏,“殿下,这是贵宾馆内找到的兵器,估计从前天子侍卫留下来的。”
萧夏接过大刀,是典型的千牛卫长柄三尖两刃刀,重约五十斤,对萧夏稍微轻了一点,但也能用。
他又接过一柄短矛递给张乔,“等会儿你跟着我,不要离开我身边!”
张乔点点头接过短矛,姑姑去世后,她回青城山苦练武艺,她的单手短弩已练得炉火纯青,五十步内百发百中。
众人翻身上马,萧夏低喝一声,纵马奔出,率领三百亲兵直冲西城门,大街上到处是惊恐奔逃的百姓,携妻带子,顾不拿家产,拼命向北面县衙方向奔逃。
“快闪开!”
亲兵大喊,街上百姓纷纷躲开,三百铁骑一路疾奔,很快奔到西城。
只见西城大街上到处是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抢掠的财物堆积在地上,十几名土匪各自按着一名妇人在地上奸淫,妇人们在拼命哭喊。
萧夏大怒,纵马风驰电掣而过,挥刀劈去,三名土匪措不及防,被一刀劈掉了脑袋,人头飞出十几丈远。
其余土匪大惊失色,光着下身转身便逃,萧夏岂能容他们逃走,冲上去,挥刀劈杀了七人,另外三人眼看要逃入小巷,只见三支短弩箭闪电般射出,正中三人后颈,弩箭射穿了咽喉,当即倒地身亡。
“好快的手法!”
萧夏回头赞了一声,箭法精准是一回事,关键是上弦速度快,三支箭间隔极短,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同时射出,这才是千锤百炼的本事。
这时,无数土匪听到惨叫声冲了出来,萧夏厉声令道:“杀无赦!”
“杀——”
三百亲卫铁骑一声怒吼,纷纷挺矛向乱匪杀去,这些土匪虽然凶残,那是对百姓的凶残,他们哪里是最精锐骑兵的对手,只片刻,便被杀得哭爹喊娘,死伤不计其数。
这时,看见晋王殿下带兵斩杀土匪,户曹参军徐岩也带着数十名邻居男子反击土匪,立刻形成了领头羊效应,原本被杀得像绵羊一般的百姓也开始寻找家伙反抗。
全城的男子都动员起来了,纷纷拿出锄头柴刀加入战团,他们数十人一群人,到处寻找土匪拼命,剩下土匪都被吓破了胆,钱财不要,女人也不要了,拼命冲向城门,向城外逃命。
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县尉田广深率领数十名捕快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
大街上伏尸累累,逃往城门的土匪无一例外被骑兵拦截包围,萧夏率军毫不留情进行杀戮,张乔躲在萧夏身后,用短弩射杀匪兵,她箭无虚发,不多时,三十支短弩箭全部射完,三十名悍匪死在她的箭下,个个都被一箭射穿了咽喉。
土匪死亡已过半,其他土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降,都无一例外被萧夏手下用长矛刺穿胸膛。
同样,逃亡进城内的土匪也被愤怒的百姓乱棍打死。
但匪首苗海潮却不见了踪影。
这时,县尉田广深上前向殿下行礼道:“卑职之前听到一个传闻,说苗县令有个侄子在东海郡落草当匪首,这支土匪就是从东海郡过来,会不会和苗县令有关?”
萧夏当即喝令道:“去县衙!”
第455章 不共戴天
苗挚肠子都悔青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侄子竟然带着土匪抢掠山阳县,偏偏是晋王在山阳县的这天晚上。
他心中焦虑万分,想去查看情况又不敢露面,只得在客堂上来回打转,这时,忽然外面传来奔跑声,苗挚连忙迎上去查看。
却意外看见侄子苗海潮从黑暗中跑出来。
“二叔,你救救我!”
苗挚急得直跺脚,“你不往城外跑,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跑不掉了,刚才想上北城,被一百多个平民包围,用锄头砸死我七八名弟兄,我好容易才冲出来,二叔,我实在没有地方去了。”
苗挚就恨不得一刀把这个惹祸精侄子宰了,但他又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侄子啊!
苗挚只得把侄子带到书房,打开门道:“你在我的书房里躲起来,里面有口大柜子,你就在里面躲几天,等风头过去了你再走。”
苗海潮钻进了书房,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管家前去开门,苗挚也连忙迎了上去。
管家心惊胆战打开府门,只见外面数百人拿着火把,将府门外照如白昼,府门前有两三百名身穿盔甲的士兵,为首之人正是晋王萧夏。
苗挚把管家推到一边,故作不解道:“殿下找卑职有何事?”
萧夏冷笑一声,“外面都闹翻天了,苗县令居然连大门都没有开,好一个心系百姓的父母官!”
“启禀殿下,卑职也正准备出去。”
“不用了,我来问你,苗海潮是你什么人?”
“他是.他是卑职的侄子。”
“苗海潮就是今晚抢掠县城的匪首,但现在他失踪了,有人看见一个黑影翻进了县令府的高墙,苗县令,苗海潮很可能躲在你府中。”
“啊!卑职没有看见,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夏对苗挚的装模作样有点不耐烦了,冷冷道:“没人说你窝藏匪首,但我们要搜查你的府宅!”
萧夏一挥手,“彻底搜!”
两百名士兵涌进了县令府宅。
苗挚眼看见要败露了,他只得承认道:“殿下,书房里有一口大箱子,卑职害怕苗海潮跑掉,故意便他骗到大箱子里藏起来,就算殿下不来,我也会把他押送出来。”
萧夏重重哼了一声,“前面带路!”
苗挚连忙带着萧夏和数十名亲兵向书房内走去。
苗挚刚推开书房门,忽然门后闪出一个黑影,狠狠一刀刺来,速度极快,苗挚躲闪不及,被一刀刺中胸口,苗挚惨叫一声倒地,黑影从书房大门冲出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院子里,黑影迅速被萧夏的亲兵团团包围。
黑影正是苗海潮,他从书房窗户看见叔父带着大群士兵走进书房院子,便认为叔父把自己出卖了,他心中顿时怒火滔天,毫不犹豫一刀将叔父刺杀。
苗海潮拔剑要拼命,忽然,一支短弩箭‘噗!’正中苗海潮咽喉,苗海潮闷叫一声,仰面倒地,只挣扎了片刻,便彻底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苗挚也已气绝身亡,他丢弃原则,为了所谓的亲情,最后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萧夏随即任命县尉田广深为山阳县县令,任命敢于挺身而出,率先带领乡邻百姓和土匪拼命的户曹参军徐岩为新任县尉。
所有土匪都被斩下人头示众,萧夏又安抚了被土匪残杀的百姓,宣布凡被土匪杀害的人家,官府补偿一百贯,被奸淫的妇人补偿五十贯,受伤者补偿二十贯,这笔抚恤金由总管府支出,同时宣布,山阳县百姓免户税一年。
萧夏写了一份晋王令,让县令田广深交给总管府执行。
天刚亮,萧夏带着手下和张乔坐船过了淮河,继续向洛阳方向奔去。
……….
晋王萧夏要来洛阳述职的消息已经提前用鸽信形式通知了朝廷,天子和很多大臣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不重要,萧夏作为藩王,作为天子授权的一道军政总管,并不是向政事堂述职,而是向天子述职。
所以萧夏基本上和朝廷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或许会拜访某些大臣,但那只是一种联络感觉,而并非必须。
所以晋王来洛阳述职的消息基本上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但也有一些例外。
韦冲就是例外,之前韦冲是因为萧夏在西北的军事行动,断了韦家的财源,所以他对萧夏深为恨之,紧接着萧夏把吴郡刺史韦约赶走,将韦家在江南势力连根拔起,甚至韦家积蓄的三十万贯财富也被萧夏抢走。
三十万贯啊!作为关陇世家,韦家可没有关陇贵族那样富可敌国,三十万贯对关陇贵族或许是小意思。
但三十万贯相当于整个韦氏家族大半的财富,这里面还有韦家东拼西凑的三万贯本钱,现在都没有了,到了这一步,韦家和萧夏就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不过现在又有第三大仇恨,那就是皇位之争,但这也是最隐秘之争,只有极少数核心人物才知道。
太子已经成了傻子,肯定无法继承皇位,那么齐王杨暕就成了第一个顺位继承人,而齐王妃正是韦冲之女。
韦冲怎么可能忽视这次成为国丈的机会,不光是他成为国丈,还有整个韦氏家族的崛起。
而杨暕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萧夏,也就是杨夏,尽管他是私生子,可他的能力远远超过杨暕,韦冲就害怕天子头脑发热,立萧夏为太子。
所以韦冲作为主管礼部的相国,他会利用一切权力和机会,千方百计打压萧夏的崛起,千方百计抹黑他的名声,一方面要报三十万贯家财之仇,另一方面要封死萧夏上位的可能。
夜幕初降,韦冲前来拜访宇文述,宇文述将他请进贵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座。
宇文述在不久前镇压通济渠河道民夫暴动,斩杀近万人,之前东宫民夫暴动,也被宇文述镇压下去,残杀了数千人,这两次果断镇压,使宇文述赢得了天子杨广的青睐。
当然,杨广并不是认为是民夫不堪劳役而集体暴动,他认为是保国会余孽在兴风作浪,这种情况,任何一点迟疑都会让几万人的暴动演变为几十万人的暴动,就需要铁血果断。
宇文述没有让天子杨广失望,他率领五万大军将暴动营地团团包围,下令将一万男女全部杀死,残酷杀戮震慑住了其他企图暴动的民夫头子,民夫大暴动最终无疾而终。
宇文述也因此极得天子杨广赞赏,加封其为太子太傅、赵国公,赏绢五十万匹。
宇文述喝了口茶,眯起眼笑道:“萧夏入京,关注他的人很多,还轮不到我,他在江南道抢夺关陇贵族的盐利,韦相国不知道吗?”
第456章 老奸巨猾
萧夏在江南道抢夺关陇贵族盐利,整个朝廷都知道了,韦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韦家在吴郡的盐利不一样被萧夏抢走了吗?
韦冲明白宇文述的意思,既然韦家和关陇贵族都是盐利受害者,为什么他们不联手对付萧夏?
但实际上,韦冲并不想去找独孤家或者元家畅谈合作,他担心关陇贵族会抢夺自己对杨暕的控制权,如果打压萧夏失败,同时又失去了对齐王的控制,他韦冲可就鸡飞蛋打了。
韦冲干笑两声道:“萧夏疏浚山阳渎已经要完工了,到现在可是一个民夫也没有死,朝廷也没有拿出钱粮,宇文大将军就不怕他拿出这一条来作为政绩吗?”
韦冲的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宇文述,萧夏的能干彰显了你的无能,和我合作对付萧夏,我保证不给他踩你的机会。
但韦冲这几句话却惹恼了宇文述,宇文述脸一沉道:“我之前已经和天子探讨过此事,通济渠和山阳渎根本没有可比性,在先帝时代,山阳渎就用了数年时间大规模疏浚过,这次仅仅只是拓宽三丈,也不需要挖深,工程量极少,也没有百姓拆迁的闹事,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通济渠光拆迁反抗,士兵就死了上千人,山阳渎当年强拆也死了几百人,韦相国怎么不说了?”
韦冲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了,宇文述也懒得送他,让次子宇文士及代劳。
不多时,宇文士及来到父亲书房,躬身道:“孩儿已经将韦相国送走。”
“他说什么了吗?”
“他他说父亲看不透宇文家族的利益所在!”
“哼,他懂个屁!”宇文述恼火地骂了一句。
宇文士及沉默片刻道:“父亲,其实孩儿也觉得杨暕更符合我们家族的利益。”
“我会不知道?”
宇文述冷冷道:“我只是不想被韦冲利用罢了,他那点小心思以为别人都看不懂,以为别人都是傻瓜?我早就看穿他了,整天只会耍了一点阴谋诡计,屁本事都没有!”
这时,长子宇文化及走进来道:“父亲,韦家毕竟是关陇世家代表,他们和闻喜裴氏一直世代联姻,切不可小视!”
或许是到了一定年纪的缘故,宇文化及当了两年的武侯卫将军,这两年忽然变得成熟很多,由一个整天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奸诈阴险的政客。
宇文述摆摆手,让两个儿子坐下,“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不愿和韦家合作,韦约五年前出任吴郡刺史,他一去就拿下了吴郡的盐业,又通过吴郡豪强刘昆替他经手,利用各种手段敛财,结果萧夏一上任就把韦约赶走,不仅赶走,还杀掉了豪强刘昆,把韦家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抢得干干净净,有人说二十万贯,有人说三十万贯。
但不管有多少,损失这么多财富,要是我,我肯定要奋起反击,我可以收买刺客去刺杀萧夏,或者把萧夏的西海商行一把火烧了,结果韦家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就知道这种人靠不住,和他合作,他就会把你顶上去,自己躲在后面,情况不妙还会把你卖了。”
宇文士及点点头,“父亲这样一说,孩儿也感觉韦家确实很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