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叹口气,“朕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让晋王和汉王复出,平衡太子之位。”
“陛下做法不错,但力度不够,晋王被贬黜这五年,太子羽翼已经丰满,陛下要平衡太子,必须要给晋王更大的权力,比如让晋王带兵出征。”
杨坚若有所思,点点头,“爱妃说得有理。”
为什么齐国余孽保国会要刺杀陈叔宝,原因就在这里,嫁祸给太子,一旦陈贵人认定是太子杀了自己兄长,枕边风就很可怕了。
天子让汉王杨谅负责武举之事震动了朝野,官场之事从来不会一是一,二是二,必须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武举应该由兵部负责,天子让汉王总管武举并非越俎代庖,而是准备让汉王接手兵部了。
这比让晋王接手刑部还要让朝廷震惊,要知道天子从不准五个儿子染指兵部,现在忽然让汉王主管兵部事务,这里面的意义非同小可。
汉王复出,并全权负责武举之事让太子杨勇很受伤,按理,武举是他提出来的,父皇刚开始还反对,他再三坚持,父皇才终于同意举行武举。
眼看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举行武举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父皇忽然让汉王全权负责武举,根本不和自己商量,杨勇俨如迎头挨了一棍,他能感觉到父皇对自己的不满。
杨勇急忙找来张云秋商量对策,张云秋也一时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或许天子就是想让汉王复出,正好有武举,他就借这个契机让汉王主持武举,然后就顺利成章复出了,就像天子去江都巡视,让晋王复出一样。”
杨勇眉头一皱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但父皇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他明知武举一直是我在筹划,实际上也是我全权负责,一点不商量就直接把武举从我手中夺走,先生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张云秋点点头,“确实是有点问题,殿下可以问问高颎,他一定知情!”
杨勇叹息一声道:“高颎虽然也是我丈人,但这些年我从来就没有去找他,我这个时候去找他比较敏感,他也不会对我说什么!”
张云秋微微一笑,“这容易,殿下让安平王杨嶷和襄城王杨恪去探望外祖父,高颎自然心知肚明,他一定会给殿下一个暗示。”
第187章 老道再至
高颎的女儿是太子杨勇的良娣,也就是次妃,给太子杨勇生了两个儿子,安平王杨嶷和襄城王杨恪,杨勇不好出面,就让两个儿子去看望外祖父。
很多事情不用明着说,两个外孙的突然到来,高颎便立刻明白了女婿的意思。
高颎把两个外孙叫到身边,笑问道:“你们父亲是不是最近私下招募了很多武将?”
两人一起摇头,“我们不知!”
“呵呵!我是听你们皇祖父说的,外祖父问问你们,你们兄弟几个平时有矛盾吗?”
“有一些,但不是很严重。”
高颎点点头,“其实五兄弟有矛盾很正常,但不能背后向父亲告黑状,比如老五暗中监视老大,然后暗中向父亲告大哥的黑状,这就不对了,兄弟之前要团结,而不是自相残杀,你们明白了吗?”
“我们明白了!”
高颎语重心长道:“回去把我的原话告诉你们父亲,他作为长兄,对几个兄弟要一视同仁,不能只偏重老二而忽略老小,要知道父亲可都是偏心最小的。”
两个外孙是懂非懂,但他们都牢牢记住了外祖父的话。
“砰!”砚台狠狠砸在墙上,碎裂成七八块,墨汁四溅。
“死了喂野狗的浑蛋、天打雷劈的王八羔子!”
太子杨勇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他怎么也想不到汉王竟然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把他私下招募将领之事抖给了父皇。
杨勇一直在防备老二杨广,没想到最后却是老五出手了,杨勇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杨谅这几个月的低调无声,让他几乎忘了这条毒蛇。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这条毒蛇向自己张开了狰狞的毒牙。
这时,管家在院子里道:“殿下,张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
尽管现在是晚上,但形势严峻,杨勇也顾不上了,连夜把张云秋找来。
很快,张云秋走进房间,一眼看见了墙上的墨汁和满地砚台碎片,心中不由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张云秋急问道。
“那个混蛋在后背捅了我一刀!”
杨勇咬牙切齿解释道:“汉王在父皇面前告了我一状,说我私下招募将领,才引发了父皇让汉王负责武举。”
张云秋脸刷地白了,这个指控太严重了,严重到会动摇太子的地位,甚至保不住太子之位,谁都知道私下招募将领是为了夺军权,夺取军权是为了逼宫天子让位,如此天子怎么忍得了?
“殿下,我们那么隐秘,怎么会被汉王知道?”
杨勇没有吭声,实际上他们一点都不隐秘,杨裕到处去招揽参加武举的高手,不光是历史上的名人,还包括军中的将领。
张云秋现在抛出这个问题,就有点推卸责任的感觉了,不就是他让自己增强实力吗?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去招募将领?
杨勇勉强道:“招募的人多了,自然就难以保密,关键是现在我怎么向父皇解释?
“殿下,现在去解释,就等于出卖了高颎,不太妥当,而且也没法解释,毕竟一半以上都是军中将领。”
“那你说怎么办?”
张云秋叹口气道:“如今之计只有止损,暂时停止一切动作,等这件事慢慢过去,时间久了天子就会淡忘了。”
杨勇顿时急道:“先生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吧!如果我不解释,父皇就会怀疑我要政变逼宫,我会被废太子的。”
“可殿下怎么解释,招募的是武士不是武将?但一半以上都是军中武将,想为大隋选才,那为什么不通过兵部?
如果否认没有这件事,可汉王既然告密,他手中必有证据,殿下,事实如此,我们没法解释,越解释越糟糕,搞不好就会引发罢相废太子了,不解释,悄悄改正才是正确做法,让时间淡忘这件事。”
杨勇无奈问道:“那怎么修正?”
“很简单,收回聘书,和他们完全切割,让他们自己去考武举,他们是死是活皆和殿下无关,他们要骂也随便他们骂去。”
“这是自毁名声啊!”
“自毁名声也总比自毁前途好!”
杨勇只得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五十三人全部收回聘书,和他们撇清一切关系。”
就在太子杨勇被汉王杨谅背后捅刀子的同一时刻,萧夏也接到了杨恭仁派人送来的通知,他的第三个任务被认可完成,明年正月十六,他就正式成为凌烟阁成员。
萧夏也不再出门,全力熟背大哥给他送来的兵书,同时进行深度修炼。
一转眼到了九月底,距离武举还有三天,一早,阿楚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公子,我们侧院不知什么时候住进了一个老道士,田大爷刚刚才发现,老道士说你欠他钱。”
萧夏大喜,这是袁守诚来了,他笑道:“你告诉老田,那是我师公,不是外人!”
他丢下书,从墙内的铁箱里取出一只信封,这才向侧院奔去.
跑到后院,正好看见袁守诚拿招魂幡要出门,萧夏急了,冲上去一把抓住招魂幡,埋怨道:“师公怎么又要不辞而别?”
袁守诚叹口气道:“我没有不辞而别,虽然住你的房子不用花住宿钱,但我也要吃饭啊!不出去做事情,哪有米下锅?”
“行了!行了!我是怕你了,我马上就还你钱!”
袁守诚眨眨小眼睛道:“你欠我多少钱,我都忘了?”
“两千五百贯钱,我不是有份欠条在你手上吗?”
“哦——,那还是去年八月初的事情,有一年多了,那利息怎么算?”
“年息算两分,五百贯利息,一共给你三千贯。”
袁守诚着实有点感动,实际上,所谓欠钱只是玩笑而已,何况萧夏早就把两千五百贯给他了,现在又要给自己三千贯,他其实是在支持自己。
袁守诚当然不是拿钱挥霍,他是照顾数百名无家可归的孤儿,萧夏也知道,所以变着法子支持他。
袁守诚指着萧夏道:“你小子真有钱啊!给了白云观八千贯,现在又要给我三千贯,你到底图什么?”
萧夏微微笑道:“什么都不图,亲情无价,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话我爱听,行吧!就三千贯,还有,你这个院子不错,我打算住上一段时间,你可别赶我。”
“怎么会呢?师公快请进。”
萧夏又把袁守城拖回院子,请袁守诚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把怀中的信封给他,“师公,这是三千贯,你收下!”
袁守诚取出信封里的柜坊单子看了看,这才心满意足把信封揣进怀中,笑眯眯道:“把左手伸出来,我给你搭个脉,看看你的内功进展!”
萧夏连忙坐下,把手伸出来,袁守诚给他把脉片刻,点点头,“和我所料情况一致!”
“师公,我是什么情况?”
袁守诚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来吗?我去年就推断出你会在年底左右结丹,这是你最关键的时刻,我必须在你身边指导。”
萧夏大喜,“多谢师公安排!”
袁守诚又取出一份羊皮卷递给他,“这是丹息引导术,是我百年修炼中的关键道术,一共四十八句,你现在把它背下来,把羊皮卷还给我。”
萧夏集中精力默默记诵,他现在记忆力空前强大,只读一遍就记住了,又背了两遍,一字不差,把羊皮卷还给袁守诚。
袁守诚笑道:“你小子记住了,不要滥做好人,每个人丹息情况不同,丹息引导术都会不同,这是我用了三个月时间专门为你修改的,只适合你,你给别人用,会出人命的。”
“这就是师公的筑基之术?”
袁守诚微微笑道:“我的筑基之术一共有五段,起、破、稳、承、合,其中第一段的起和第二段的破我没有给你,因为你已经破障并固元,就不需要了,第三段梳理丹息就是稳,第四段承在之前也给了你,现在是第五段合就是最后的结丹。
所以从今晚开始,你把稳、承、合三段连在一起修炼,太阳落山开始,速度要快,不能低于十遍,越多越好,千万记着要吃三颗春雨丹,每天晚上都必须深度修炼,一直练到十二月左右,你的筑基就能结束了。”
萧夏想了想问道:“筑基成功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会有一些幻像感受,但每个修炼者的感受都有所不同,你自己去感受,用不着告诉我,不过这段时间也是你最凶险的时刻,我必须在你身边守护,现在你可以走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再管我了!”
萧夏点点头,把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放在石桌上,“这些是您平时的零花钱,不够再问我要!”
说完,萧夏躬身行一礼走了。
袁守诚连忙打开布包,里面竟然是三十两黄金和数十两碎银子,这当然是给他吃饭喝酒的钱,袁守诚轻捋山羊胡须,笑眯了眼睛,心中着实舒坦,有一个有钱的徒孙真好啊!
第188章 武举初试
当天晚上,萧夏服下了三颗春雨丹,开始按照袁守诚的吩咐,将三段道术连在一起修炼,一股巨大的丹息从丹田涌出,沛不可挡,将他慢慢吞没。
他就仿佛坐在涨潮的海滩上,海上逐渐上涨,淹没了他的胸口,淹没了他的脖子,淹没了他的口鼻,最后淹没了他的头顶。
练到十二遍时,萧夏便完全失去了意识,他渐渐地进入了一种忘我状态,恍如身处一个混沌之中,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此时,袁守诚就坐在他对面的都会市墙上,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喝酒,袁守诚很清楚萧夏现在身处凶险,倒不是什么走火入魔,而是萧夏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了,一个孩童都能轻易一刀把他杀死。
这就是很多道士都选择悬崖山洞修炼的缘故,在最后筑基的关头,他们不能被任何外界事物惊扰,虽然对于修道者,筑基成功只是第一步,但对于武者,筑基成功就是他们的终点。
袁守诚心中叹了口气,可惜萧夏不肯出家为道,否则他一定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还有侄子袁天罡,不肯修炼道行,却沉溺于术数和宇宙天象,为了有条件更好地探究宇宙天象,不惜委身朝廷,也难为他了。
袁守诚在城头上胡思乱想,萧夏已经完全融入了厚密的混沌世界,越来越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服用三颗春雨丹带来的大量丹息却在支撑着他,使他不被混沌世界压垮、吞噬。
当厚密混沌一点点变得稀薄,完全在他体内消失,变得虚无之时,他的筑基就完成了。
这就是大破大立,不破不立,就像他在长江江底完成固元一样。
天渐渐亮了,体内的丹息忽然消失,混沌也随之无影无踪,萧夏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天的修炼结束了。
萧夏白天读书,晚上练功,一晃过去了三天,这天上午,萧夏来到了灞上军营,这里是禁军的东大营,武举就在这里举行。
三千多名来自军队和民间的武士将分成十二组进行初选,在占地数百亩的空地上搭建了十二座巨型大帐,每座大帐有近三百名武士。
每个武士都必须带一名随从,至少要带一人,否则他的战马和兵器没有人看管,考劵上也是这样要求。
萧夏带了徐旻为随从,主要是替他看马,他的兵器和弓箭都没有带。
今天初试考擎重和长垛,擎重就是举重,长垛则是步弓,三天后进行复试,复试还是步弓,但难度就加大了。
“七郎,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