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光的目光扫过众人,霍青凰嘴角含笑,李霸天专心擦刀。显然,这个秘密连李霸天都不完全知晓。
这份特殊的信任,让他既惶恐又自豪,背脊不自觉地挺得更直。
“殿下请放心,就算是末将死,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一句,如果有违此誓,就让我被乱刃分尸而死。”赵文光无比郑重地发誓道,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无比郑重。
殿下对他如此重视,他又怎么能让殿下失望呢?
他绝对不会背叛这份信任。
谁料,楚世昭又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这次用的力气比较大,踢的赵文光甲也哗哗作响。
“你那脑袋里面,装的全都是水吗?”楚世昭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是在本殿下的心中,还没有你的命重要。”楚世昭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眼神中的锐利被柔和取代。
“如果他日出现什么万一,本殿下说是如果,虽然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但是战场局势变幻莫测,就连本殿下也不知道,以后的战局会演变成什么样。
“但是,如果有一天,需要你用类似这种情报去换自己的一条命,那就不要犹豫地去做。”
“你记住,这是本殿下的命令。”楚世昭的语气转为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赵文光的眼睛。
“赵文光,给本殿下认清楚你自己的价值。”楚世昭突然提高音量,一巴掌拍在赵文光肩膀上。
“别说区区一个雪渊关了,本殿下愿意用十座城池,去换你的一条命。”楚世昭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
这句话不是夸张,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抉择。他的目光越过赵文光,看向远处的地图,那里标记着大周的万里河山。
他这么说可不是在收买人心,而是真这么想的。
楚世昭的眼神坦荡如清泉,没有半分作伪。
都在系统里重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一次模拟,都让楚世昭更清楚地认识到每个将领的价值。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有赵文光这个人,之后只要重用这个小子,他就几乎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回忆起那些模拟场景,赵文光临危受命时的沉着,绝境反击时的果决,还有那一次次化险为夷的精彩指挥。
都让楚世昭印象深刻。
单论武力,赵文光别说跟霍青凰李霸天这种,可以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相比,就连一些二流的将领他都打不过。
可要说起统兵,五个李霸天加一起,都不够一个赵文光打的。
这家伙在统兵方面,绝对是个无与伦比的天才,无论给他多少士兵,他都能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才是赵文光最厉害的地方。
所以,如果需要让楚世昭用几座城池去换赵文光,他是真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无数次模拟验证的最优解。
也许这种交换,会牵连到许多人。
但是有赵文光这样一个合格的统兵将领在,却可以让更多的人活命。
这不是做选择,只是从两个糟糕的选项之中,找出一个不是那么糟糕的而已。
楚世昭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为君者的孤独,就在于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许多时候不得不做出冷血的抉择。
赵文光的眼眶瞬间红了。这个面对十万铁骑,都能从容应对的年轻将军,此刻却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重重地点头。铠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让楚世昭看清楚自己的忠心。
尽管有殿下的保证,赵文光也相信楚世昭的判断。
不过作为将领的习惯,他还是会经常担忧,北狄铁骑会不会突然进攻。
这种担忧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让他坐立难安。每过半个时辰,赵文光就要到城墙上巡视一番。否则的话,他不论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才刚从城墙下来没多久,他就烦躁地放下文书,起身又往城墙方向走去。
身后的亲兵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默默跟上。
事实证明,赵文光的确是多余担心了。
随着日头渐高,北狄大营依然一片死寂。连往常操练的号子声都听不见,只有几缕炊烟懒洋洋地飘向天空。
整整一个大白天过去,北狄铁骑别说攻城,就连部队都几乎没有任何调动。
“难道说,北狄那边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想到这种可能性,赵文光也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不愧是殿下,北狄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赵文光望向中军大帐的方向,眼中满是敬佩。
想起楚世昭那胸有成竹的模样,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正是有了这一天的缓冲,雪渊关的将士们,也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所有人,几乎是只要躺下,不超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就会响起一阵鼾声。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熟睡的雪渊关将士们。
他们的确是太累了。
就连冰狼骑,也因为连番血战,需要长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从日出一直到日落时分,才有人因为肚子饿而纷纷苏醒过来。
一个年轻士兵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缝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睡过了整个昼夜。
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有一股无比诱人的香气,钻进了鼻子。
睡眼蒙眬的将士,一瞬间就精神了起来。他们使劲吸着鼻子,像一群嗅到鱼腥的猫。有人甚至闭着眼睛就往外走,结果撞在了门框上,引来一阵哄笑。
但这笑声很快就被肚子的抗议声盖过。
“卧槽,怎么这么香,该不会是有肉吃吧?”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光是想象就口水直流。
想到这个可能性,将士们也顾不上其他,纷纷爬起来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有人连靴子都穿反了,边跑边系裤带。
远处已经能够看到,有人正在排队打饭。炊事班的伙夫们满头大汗地搅动着大锅,浓郁的蒸汽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排队的人伸长脖子往前张望,不停地咽着口水。队伍移动得很慢,因为每个人打到饭后都舍不得离开,站在旁边就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今天的饭菜,醒来的将士们,肚子里就跟擂鼓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大块的炖肉在锅里翻滚,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泛着诱人的油光。旁边的大木桶里是雪白的米饭,还有一筐筐刚出锅的热馒头。
这哪是军粮,简直是过年才有的盛宴!
“都别挤!每人都有份!要是敢不排队,就等着军法伺候。”胖伙夫挥舞着大铁勺喊道。
第287章 军中出了个大胃王
尽管每个人都已经饿得手脚发软,头晕眼花,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
不过作为军人,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乖乖地去排队。
郑岩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队伍后面慢慢挪动。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费尽全力。但没有人插队,更没有人抱怨。
胖伙夫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干活的动作十分麻利。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挥舞着铁勺,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和排队的士兵之间来回穿梭。
汗水顺着他的圆脸往下淌,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郑岩是个新兵,才刚刚参军一年多的时间。今年不过十八岁,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此刻他正眼巴巴地望着前方的沸腾大锅,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之所以当兵,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只是因为觉得当兵能吃饱罢了。
结果当了兵之后才发现,虽然吃得比家里好,可想要吃饱,也没有那么容易。
军队里虽然不限制每个人吃多少,可开火一次做的饭是有重量的,他想要吃饱,总要打好几次饭。
经常排到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平时也很难吃到肉。偶尔有肉食,也都是优先分给老兵和军官。
像郑岩这样的新兵,能分到一两片肥肉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更多时候,他们只能闻着肉香下饭,把咸菜想象成肉来解馋。
最关键的是,郑岩还是个出了名的大肚汉,两三个人吃的食物,给他最多也就垫垫肚子。
这一次开饭,几乎就没有菜全都是肉,郑岩早就已经馋得不行了。
那浓郁的肉香像一只无形的手,拽着他的鼻子往前凑。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不过也没人嘲笑他,排队的将士们,肚子打鼓的声音此起彼伏,谁都一样。
因为一直死死地盯着锅里的肉,郑岩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排到了自己。
“哎哟,竟然是你小子?”胖伙夫看到郑岩,少有地带出了点笑容。那张常年板着的圆脸舒展开来,他擦了擦油腻的手,朝郑岩招了招。
厨师嘛,对于这种能吃的小伙子,总是有着天然的好感。
胖伙夫当了二十年火头军,最稀罕能吃的兵。郑岩每次来打饭都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底都要舔一遍的架势,早就在他心里挂了号。
郑岩摸着头笑了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像个腼腆的少年,而非经历血战的士兵。
还不等他开口,胖厨师就道:“你小子,今天就敞开了放心吃。殿下已经说了,将士们厮杀辛苦,今天不论多少都不限量。”
他的声音很大,似乎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说完,拿了一个最大的木碗,盛了一大碗饭,之后又装了好几大块肉,再把那些飘着油花的肉汤浇透。老李的动作又快又准,肉块在碗里堆得冒尖,金黄的肉汤,正好在快要升到碗边的时候停下。
郑岩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心翼翼地接过碗,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宝贝摔了。
就盛饭这会工夫,郑岩都不知道擦了几次口水。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肚子叫得更欢了。
“行了,那边上吃去吧。如果没吃饱就再回来打,不用担心没有。对了,再来打记得排队。”
胖厨师用勺子轻轻敲着锅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目光扫过后面长长的队伍,又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下一个!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谢谢叔!”郑岩赶紧道了一句谢,端着碗跑到一边。他的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上,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手中的碗。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踏实极了,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碗肉,而是整个世界。
用餐的人越来越多,椅子桌子什么的早就不够用了。校场上横七竖八坐满了人,有的靠着兵器,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与白天的肃杀气氛截然不同。
郑岩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往地上一蹲,顾不得烫夹起一块肉就塞进嘴巴里。滚烫的肉块在嘴里翻滚,烫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但他舍不得吐,只能张着嘴不停地哈气,活像条离水的鱼。
那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炸开,让郑岩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美味。肉汁还没从嘴角流下来,就被他灵巧的舌头舔干净,没有丝毫浪费。
香,实在是太香了。郑岩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每一口都让他幸福得想哭。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肉,他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把肉咽进肚子里,再吃一大口米饭,吸满了肉汁的米饭,直接在嘴巴里炸开,脂肪的香气让郑岩感觉自己好像都要升天了似的。他的舌尖被烫得发麻,却舍不得放慢咀嚼的速度,每一粒米都在齿间迸发出浓郁的肉香。
美味的食物,让本来就已经饿得不行的郑岩胃口大开,三两口吃光碗里的肉,连汤带水把米饭往自己的嘴里扒拉。
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筷子在碗里刮出刺耳的声响。那副饿虎扑食的架势,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周围不少吃饭的人只看到,郑岩抬起了碗,紧接着那比他们足足多了一倍的食物,就跟变魔术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几个老兵看得目瞪口呆,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嚼。
他们这些丘八,每一个吃饭的时候,都跟饿死鬼投胎没什么区别。军营里虽然不会让人饿着,可想真正吃饱,那就要靠自己抢了。
吃完之后,郑岩还是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空落落的,于是就再去排队。
明明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可郑岩却觉得,这个过程比上次漫长得多。他的目光越过前面人的肩膀,眼巴巴地盯着,正在给人打饭的胖伙夫。
尤其是尝过肉的味道之后,等待变得越发漫长。那浓郁的肉香还在唇齿间徘徊,引得口水不停分泌。
好不容易排到自己,胖伙夫朝郑岩笑了笑,二话不说又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丝毫不担心这小子吃不完。
等郑岩端着碗,回到刚才的位置,这里已经换了一批人。新来的几个士兵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完全顾不上其他。
能听到的,只有不停咀嚼的声音。
郑岩找地方蹲下,端起碗筷子扒拉的几乎都要形成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