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听到意料之中的应答，天子启只微微点下头。
“馆陶主的盘算，梁王并不曾知晓。”
如今，变成了皇帝哥哥，太后母亲……
“只平日里，梁王身边的文人墨客，于忌讳之事多有非议。”
“母后那边，还是……？”
——在过去，是皇帝老爹，皇后母亲，以及太子哥哥；
——早在先帝还不是汉天子，而是住在衡阳王宫里的代王时，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就已经情比金坚了。
“此番入朝，梁王也确实是哀痛难忍，才执意入朝奔丧。”
黑影躬身拱手，默然领命。
只是想到刘荣的母亲栗姬，天子启暗下又是一声轻叹，旋即便将话题从刘荣身上转移开。
“看看梁王得知此事，会是个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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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天子启稍眯起眼角，陷入一阵短暂的思虑之中。
城外发生的事，自不可能逃过天子启那双被百官称之为‘慧眼如炬’的眼睛。
说白了，就是长安朝堂绝对不会对边墙的戍边诸侯，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支持，戍边御敌所需的粮草、军械、兵员，都完完全全由戍边王自己解决。
“荣这小子，似是长开了些？”
“罢了；”
“梁王那边，可有什么不妥？”
听闻这一问，藏身于殿侧帷幔之后的黑影才明白天子启的意思，稍一思虑，便斟酌着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得知刘荣在被刘武指责‘过早脱下孝丧’时，非但没有唯唯诺诺的认错，反而把梁王刘武怼的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天子启其实是有些得意的。
即便年幼得立为储君，如今又贵为汉天子，天子启也绝不会忘记那段缺衣少食，和弟弟刘武同吃一碗粟粥、换着穿一件衣服的艰苦岁月。
那么，问题来了：税赋都用作戍边军费了，王宫里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答案是：堂堂代王刘恒，于王宫中亲自下田种地，填饱妻儿老小的肚子；
宠姬窦漪房，则于殿室内养蚕、织布、缝衣，解决这一大家子的衣着。
“——阿姊这般欺小，又被阿武见面就是一呛，一顶‘不孝’的帽子险些就被扣上头。”
对于刘武这个弟弟，天子启并不担心。
“莫让那小子刚养出来的血性，坏了朕的大事。”
天子启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那就是个被捧着养大的‘厚道人’。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燕、代等戍边王自是有苦难言；
偏偏彼时，吕太后又已经开始巧立名目，挨个点杀太祖高皇帝的子嗣，图谋多腾出几个诸侯国，好遍封诸吕子侄为王侯。
意味深长的一语，只惹得黑影连连摇头，甚至非常不符合自身形象的发出一声叹息。
当时，吕太后临朝称制，天下之事皆决于吕氏之手。
“既然阿姊还没和梁王说起过此事，那就再等等看吧。”
对于位处边墙的戍边王，当时掌控朝堂的吕氏，也基本只遵循一个准则：要钱要人，你是心高气傲；边墙有变，你是生死难料。
“若让母后察觉，再因此和朕生了嫌隙，可就得不偿失了。”
闻言，那黑影稍一思虑，便也点下头。
“臣想尽办法，也还是无法在长乐宫，钉下哪怕一枚钉子。”
但天子启也同样明白：弟弟这般耿直，却还能在皇家生存，甚至到了如今，坐拥梁国千里封土，究竟靠的是什么。
但举兵造反，甚至是养寇自重，是万万不可能的。
“平日里，皇长子也多以温良、贤善之面示人，从不曾与人争执，亦或恶言相向。”
“呃，似有了些血性？”
抱歉抱歉，染了点寒气，脑袋有点沉，写满了写。
我我我睡会儿去，睡醒了再写下一章，大家多包涵
第10章 请陛下三思！
将刘武引到未央宫，送到老爹面前；
目睹兄弟俩为故去的太宗孝文皇帝垂泪哀伤片刻，刘荣归还了老爹的天子节，便回到了凤凰殿。
至于老兄弟俩接下来聊些什么？
“想来，老爹也不至于今天，梁王叔才刚到长安，就提削藩的事儿。”
“左右不过互相问候一番，就放王叔去祭奠先帝了。”
“倒是晚上，哥俩可能会一起去长乐？”
“即便要削藩，陛下也应当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啊！！！”
大动荡虽没有，小动荡却免不了。
首先，作为皇长子，刘荣天然就是半个皇位继承人；
——故太子中盾卫：孙嘉为中尉；
——楚元王之子：平陆侯刘礼为宗正……
“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做个‘汉武大弟’吧……”
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德高望重的老丞相：申屠嘉身上。
如果说过去十年，是刘荣来到这个时代后的准备期、适应期，那在先帝驾崩之后，刘荣便算是正式进入到求生阶段。
——故太子舍人：张欧为廷尉；
即便天子启为储二十多年，又太子监国多年，羽翼早已丰满，也终归无法避免封建王朝政权交接时，必定会发生的动荡。
第一时间，申屠嘉还没太当回事儿；
反正又不是头一回了~
晁错上《削藩策》，哪回不是被先帝搪塞过去……
如今汉家所采用的，便是自秦继承而来，又稍作变动的三公九卿制。
“——朕认为，吴王就不错。”
刘荣，是最名正言顺的皇储；
“呵；”
“实在是不这么做，哥哥我，便全然没了活路……”
实际上，刘荣这么想，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在其中。
这就意味着刘荣一旦没能从天子启这里继承皇位，刘荣那个继承皇位的弟弟，就必定会将刘荣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终，还是面色涨红的正过身，朝着御榻上的天子启沉沉一拜。
除了一开始，偶尔有人嚷嚷着‘时间不对，梁王来得太早了’，便再没人关注这位入朝奔丧的宗亲诸侯了。
“朕不是在问诸公：《削藩策》能不能用，而是想要让诸公商议一下，《削藩策》从哪家诸侯开始推行。”
如此大范围的人事调动，尤其还是九卿级别的调动，对朝堂而言，本身就不亚于地震。
但九卿，却是被天子启一阵捣鼓。
——故太子家令：晁错为内史；
“如果丞相认为，至今都还‘时机未到’，那朕实在是不明白这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除了卫尉、太仆、典客这三个职务之外，其余六个位置，都被天子启火速安插自己的太子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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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
“先帝曾说：《削藩策》可以用，只是时机未到。”
而在殿中央，老丞相申屠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饶是在极力压制，呼吸频率也因愤怒而愈发急促。
九卿曰：内史，宗正，奉常，廷尉，中尉，卫尉，太仆，典客，郎中令。
再加上这六个被提上九卿之列的人，也大都有真材实料，这才没让朝堂出大乱子，而只是陷入一阵短暂的忙乱之中。
如今汉家太尉不常设，只有在战时才会临时任命，所以三公，实际上是二公：丞相，以及有‘亚相’之誉的御史大夫。
都不用说旁的，单就是当今天子启刚一登基，就甩开膀子往朝中安插党羽，就引发了相当一部分朝臣的不满。
“哥哥也不想的。”
别说那六个被罢免者，及其党羽部旧有没有怨气；
苦笑着发出一声感叹，刘荣稍翻了翻身，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如果不能坐上太子之位，并一直撑到老爷子驾崩的那一天……”
单就是这六个被火速提拔的新任九卿，上任之后适应自己的工作期间，长安朝堂都很难不生出乱子。
只是这边，申屠嘉才刚让朝堂的秩序恢复正常，内史晁错一纸《削藩策》，便再度出现在了朝仪之上。
“十弟……”
在先帝驾崩之后，长安朝堂，其实也陷入了一段漫长的忙碌之中。
“十弟啊~”
“——这话，是先帝在十四年前所说。”
原本的历史上，天子启，也正是这么做的……
“早在先帝之时，朝堂于《削藩策》便已有定论！”
——故太子舍人：周仁为郎中令；
——故太子舍人：郭信为奉常；
“诸公以为如何？”
三公曰：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言罢，天子启便将目光撒向殿内群臣。
意识到如今，已不再是先帝端坐于宣室正殿，申屠嘉心中警铃大震！
“陛下！”
“——如此激进的策略，必定会让关东生变，这是先帝也认同的结论！”
“我那个十弟，可不是个会善待哥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