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彻底控制这些地盘，消化这些地盘的人力物力即便把这些地方都打下来也是得不偿失。”
“大明说不定还会像汉武帝或者隋炀帝时那样十室九空，尸横遍野。
听了方云飞的话，朱棣顿时不吭声了。
身为镇守一方的藩王，他自然知道大军行进对粮草物资的依赖。
古代又没有什么机械，往北方押运粮草除了使用牲畜之
外，就只有用民夫来肩挑车载。
但是不论是民夫还是牲口，自己也需要吃喝。
《元史》曾明确记载了军粮的消耗：「百里之内，供二万人食，运粮者须三千六百人。」
也就是平均下来是一个人供应五到六人。但是蒙元这个运粮者可不是民夫，而是牧民。骑兵在前边打仗，牧民在后面赶着牲畜随行。
要是换了汉人民夫运送粮草，基本上是三个人运粮一个人吃。
而且这种耗费随着距离的增加还会变大！
比如汉武帝时期，从长安出发将粮草运到西域前线，沿途会损耗九成以上，只有不到一成能送到士兵手里。
况且大量征收粮食，必然会引起民间粮价飞涨，百姓手中的存粮急剧减少。
一旦有个什么天灾人祸，必然会引起民变。如果要解决这个方法，那就要需要修建兵站。也就是每隔百里修建一处储存粮草物资的地方。
然后采取屯垦或者逐渐收购，把大军需要的粮草储备好。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沿途的耗费少，二是民间粮价波动不大。
但是它也有两个致命缺点，一是需要的士兵太多；二是
一旦这些兵站被敌国破坏，前线大军立刻陷入无粮可用的地步。
正是因为远征耗费巨大，所以打下一个地方的收获也必须同样巨大。
隋炀帝是因为没吭下来高句丽这个硬骨头，而汉武帝则完全是因为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
结果一个落得处处烽火，自己被杀；一个落得十室九空不得不下罪己诏。
“恩公，那万里石塘这片就不一样吗？”太子朱标指着南洋一带问道。“那自然是不同了。方云飞神色轻松地说道：
“殿下想必也见过这些国家的君主，一个个比野人好不了多少。即便如此，其实这些君主在万里石塘都算是明君了。““那里不少国家还过着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生活。甚至连兵器都是木头、石块和骨头所制。其实与其说那些是国家，倒不如说是一些部落。
“对付这样的国家，即便是像我这样不懂军事不知兵的人,率领一万士兵也能横扫他们。
“另外在陆地上，运送粮草损耗极大。但是海运就不一样了。十个人操纵大船，轻轻松松就能运送供万里之外，千人饮食的粮草。”
“这成本和陆运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方云飞信心满满地说道。“嗯
“确实如此！西征和东进，两者的难度有云泥之别。”太子朱标也点头承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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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见过帖木儿和奥斯曼这两大帝国，但是能在西方力压四大汗国，那军事实力必定不俗。
自己也接待过那些从万里石塘过来的君主。
听这些人说，他们（钱李的）的军队大多还停留在青铜时代。只有这些人的亲卫才能使用铁制兵器。
所以这些人上岸之后，见到大明寻常士卒的装备之后，都惊为天人！
本来自己以为万里石塘的军队都是这样，没想到听恩公这么说，这些军队还是那里的精锐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别说一万士卒了，恐怕一个普通的大明卫所就能压制整个万里石塘。
至于恩公说说的粮草耗费那更是如此！海运和陆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松！况且恩公还有一点没有说。
那就是如果按照传统方法，一路修兵站横推过去的话，恐怕光准备就要三五年的时间。
但是使用海运的话，顺风顺水一个月往返四五次完全不在话下！
这恐怕就是恩公所说的时间成本和人力、物力成本吧！.
0144这些地方，一年三熟！
“方小子，既然不能速胜，那大明就不能慢慢蚕食吗？”“日拱一卒，终有一天可以把这些地盘都变成大明的。朱元璋想了一下回复道。
在场的人都精通军务，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自然得出了西征和东进的成本差异。
但是对于几乎未知的南洋来说，富庶繁荣的西方肯定更加有吸引力。
再说了，打仗又不是只有鲸吞这一种方法。既然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那就慢慢蚕食呗。今天占领一点儿地盘儿，明天再占领一点儿地盘。温水中青蛙，终有一天可以占领西方的大量领土。事实上，从1480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击败钦察汗国分裂后的大帐汗国，使得莫斯科公国从大帐汗国独立出来，到1913年被推翻前，沙俄用了四百多年慢慢蚕食掉周围的小国，使自己从一个一千三百平方公里的弹丸小国膨胀到两千两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的庞然大物！
疆域面积足足扩大了一万八千倍！
“陛下，你这个方法不行，因为它有两个致命缺点。”方云飞直接否决了朱元璋蚕食整个西方的方法。
“哦？方小子，那你细说一下咱这个计划的缺点。”朱元璋颇感兴趣地说道。
“首先850，蚕食西方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西方虽然地域广大，人口众多，但是没有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全部都是小部族或者小城邦。”
“这样我们就算缓慢推进，也不会遇到强有力的抵抗。”“但现实是，从嘉峪关往西，就是四大汗国的地盘。再往西，就是帖木儿汗国和奥斯曼苏丹国。这些国家都是中央集权国家。”
“只要咱们扩展到这些国家的周围，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应。到时候能不能蚕食，那就是要看对方的态度了。
方云飞实话实说道。
莫斯科公国之所以能猥琐发育四百年，主要一个原因是金帐汗国已经衰落分裂。
它扩张的地方大多是一些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走上半天路连个鬼影都看不见。这种情况自然适合他们进行蚕食。但是大明不一样啊！
大明西征的路线可是丝绸之路啊！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贸易繁华的富庶之地。况且现在四大汗国老当益壮。
帖木儿汗国和奥斯曼苏丹国更是如日中天！
这些国家如果发现明军悄(ccbc)无声息地摸到自己国境线周围能够无动于衷？
肯定要集结军队和大明大干一场啊！
而且考虑到这些国家的信仰和彼此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要联合起来同大明打一架。
“所言不错，那方小子，第一个缺陷是什么？”朱元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方云飞的说法。“第二个缺陷就是管理成本了！”
方云飞指着黑板说道：“因为富庶，所以这里的人极多而且还有自己的文明，并且文明度极高。况且这些文明和种族和我华夏文明截然不同。
“如果大明占领这里的话，付出的行政成本和治安成本极高。弄不好就会赔本。除非我们的实力比这些地方高几个维度，才可以碾压他们。
如何管理地方，对于每一个异族征服者都是一大难题。即便到了现在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大漂亮国也不会在占领中亚某国二十年后又灰溜溜地走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因为治安成本居高不下，占领那里实在得不偿失！
除非像大航海时代的西方殖民者那样，军事实力高当地土著几个维度，直接以无敌的姿态碾压过去。
可是不论奥斯曼、帖木儿还是四大汗国，在军事科技方面都和大明相差无几，有些地方甚至还略微胜出。
强如蒙元西征大军，也在占领这些地方后迅速被当地同化。
这样就造成大明如果占领这些地方，如果不想被同化，就必须付出极大的管理成本。
这在方云飞眼中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反观万里石塘这边就不一样了。
说完蚕食西方的不足后，方云飞指着南洋一带说道：“这里的国家基本上就是一些部落，基本没有像样的军队。这样我大明军队就能以最小的代价鲸吞最大的地盘！
“更何况那里很多部落还茹毛饮血，刀耕火种。既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化，也没有形成自己的宗教。
“我华夏文明对于当地这些土人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搞得好，说不定这些人以后都会自认为我天朝子民！”此时的大明，是整个东亚、东南亚毋庸置疑的绝对中心。其文明对着周边各国影响极深。
别说那些南洋岛国的小部落了，就连中南半岛小霸王安南自认为小中华。
朝鲜从君主到庶民，都恨不得举国并入大明。只不过大明掀起朝鲜贫穷不肯接纳。
历史悠久的安南和朝鲜都如此，和白纸差不多的南洋岛国就更不用说了。
那还不是大明说什么他们就认什么！
“可是方先生，你刚才都说了，万里石塘都是一些不毛之
地和茹毛饮血的部落。”
“这样的地方咱们就算占了有什么用？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晋王朱棡不解地问道。
既然方先生说打仗和做买卖一样，那就要用做生意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了。
投入西方的成本就算再怎么高，但是也有的赚。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投入南洋的成本就算再怎么低，但是没有产出，那就纯粹是一个赔钱货。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想得明白。方先生还能想不明白？“晋王殿下，这你就错了！”
“万里石塘之所以会成为不毛之地，那是因为岛国部落愚昧。”
“要是换了我大明百姓自然就不同了。别的不说，单是那里的气候就得天独厚啊！”
方云飞说完，指了指大明北部问道：“敢问殿下，你常年镇守山西。请问山西的庄稼一年几熟？
“一年一熟啊！而且不仅是我们山西，大明北方都是一年
一熟。”
晋王朱橚随口说道。“那江南呢？”
方云飞又指向了江南一带。 “也是一年一熟，不过因为土地非我。所以亩产要比北方高得多。”晋王回答道。
“那晋王知道岭南的庄稼一年几熟吗？”
“小王听去过那里的商人说过。岭南一些地方的庄稼可以
一年两熟。但是这些地方七三二水一分田。纵然一年两熟，有时候也很难糊口。”
虽然搞不清方云飞为什么问这些，但是晋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懵逼，搞不清这和大明东进有什么关系。看着众人的表情，方云飞微微一笑，指着南洋说道：“这些地方的庄稼，一年三熟！”
0145朱元璋：东进！必须东进！“什么？一年三熟？”
听到方云飞说南洋一带的粮食居然一年可以成熟三次以后，洪武大帝顿时惊呆了！
他也不顾自己大明天子的身份，一个箭步窜到黑板之前，死死盯着标记着万里石塘的地图。
太子朱标和嫡出四王也一脸震惊地凑了过来！在封建社会，人就是一切！但是民以食为天。
人要生存，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
所以从古至今，华夏各王朝对农业都非常重视。视农业为~社稷兴衰的根本。
现在知道了海外居然有可以一年三熟的地方，这对朱元璋父子来说，其震撼不弱于刚刚得知土豆、玉米和红薯产量
-时的心情。
看着洪武大帝和太子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方云飞心里暗自觉着好笑，决定再给他们来一点小小的南洋震撼！
方云飞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圈，将中南半岛和南洋诸国统统标记在了里面。
“陛下，世人皆说我华夏乃天朝上邦，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但是在我看来，如果纯以农业来说，我华夏远远比不上万里石塘。
“岭南一带的庄稼虽然可以一年两熟，但是因为耕地稀少。所以根本没法养活那么多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