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28节

  就像是马县长要看黄老爷的脸色一样。

  吏员架空官员不罕见,凌云翼前往山东是要做事的,所以一些个幕僚和下属都要带去,这是亮刀子了。

  “凌云翼会答应吗?”马自强略显有些担忧的说道。

  “大宗伯所虑,朕之前就想到了,上次山东因为兖州孔府罢免了大量官员,朕就问过凌云翼了,凌部堂是乐意的。”朱翊钧回答了马自强的这个问题。

  凌云翼好杀人的恶名,是在郧阳巡抚、江西巡抚落下的,到了两广,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凌云翼面对皇帝的询问,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是单枪匹马,那山东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殷正茂在离开两广的时候,就反复提醒凌云翼,拆门搬床就够了,少杀人,他的名声已经比殷正茂还要恶臭了,这样是升不了官,入不了京堂的,凌云翼很清楚自己一直做巡抚入不了京堂的原因,可是面对糟糕的局势,他还是杀人了。

  重大人事任免,自然要征询本人的意见。

  “那就好。”马自强松了口气,搞孔府是要被读书人生生世世的骂,凌云翼很清楚,但仍要前往。

  “太后昨日下懿旨到礼部,询问祖宗列圣婚期多在十六岁,今皇上龄方十五,中宫亦止十四,若是来年十二月,则已过选婚之期。若即用今年十二月则又太早矣,询问礼部办法。”马自强说起了婚期之事。

  婚期定在万历五年婚期,则有违祖宗成法,选在明年十二月,就过了选婚之期。

  “钦天监丞报闻,一年之间,止利十二月,余则有妨碍。”马自强补充了为何婚期难选,钦天监说只能定十二月,其余时间天子都不应该成婚。

  万士和立刻说道:“胡说八道,时日禁忌乃民间风俗,在民间,尚然亦有不尽验者,况陛下为天地百神之主,一举一动,百神将奉职而受事焉,岂阴阳小术可得而拘禁耶?”

  什么鬼神影响陛下大婚,陛下想什么时候大婚就什么时候大婚,百神将只能配合,妨碍不过是谬闻而已。

  皇帝,就是人间至高,这才是皇帝的正确理解,神鬼统统靠边。

  “万太宰果然擅长礼法。”朱翊钧由衷的说道,万士和对礼法太精通了,在吏部的位置上,显得格格不入。

  “母亲和娘亲之前跟朕说,明年二三月万物发生之时,考之古礼以仲春会男女,今若定以春时,则既有合于天地交泰万物化醇之意,且当圣龄十六,又率遵累朝列圣之规,不迟不早最为协中。礼部以为如何?”朱翊钧这话看似询问,其实是交待。

  明年三月大婚之期,不违背十六的年龄祖宗成法,也不过婚期。

  “臣谨遵圣命。”马自强选择了屈服,皇帝大婚,钦天监说了不算,太后说了算话,三月春暖花开,万象更新,的确是个好时节。

  马自强一脸为难的说道:“礼部请四位贞节牌坊,一位是祀县民女郑氏,许配王氏,王氏病故,郑氏女绝世而亡,追随夫去;夏邑县儒士刘浚源的妻子杨氏,刘浚源以病卒,杨氏遂自缢而死;仪封县张戍妻戴氏、张启寅妻侯氏,守节四十年;”

  “各县令请旌表请牌坊,以示其烈。”

  “陛下昨日已经否决此议,批复曰日后贞洁牌坊一律不准,礼部知道,勿议。”首辅吕调阳看着马自强说道:“陛下已有圣断。”

  朱翊钧已经明确表态不许立贞节牌坊,礼部仍然拿到廷议上,显然是想要陈情,把这个牌坊申请下来。

  马自强其实很少和皇帝意见相左,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是胆子很大。

  “陛下,臣还是觉得应该给。”马自强非常倔强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臣知陛下圣意,这贞节牌坊,自然是苛责朘剥小民的工具,但依矛盾说而言,一体两面,并非完全如此。”马自强要给贞节牌坊这种朱程理学的糟粕之物洗地,这个在当下的风力舆论之下,其实很犯忌讳。

  但是马自强还是很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要不要听听大宗伯的理由?”万士和罕见的出面求情,显然马自强就这个问题跟万士和这个帝党沟通过了。

  “说说理由。”朱翊钧看马自强如此坚持,询问究竟。

  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古代贞洁牌坊是时代背景下的产物,不是为封建糟粕洗地,而是那个年代,贞节牌坊大抵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保护。求月票,嗷呜!!!!!!!!!!!!!!!!!!!!!!!!!!!!!!!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吃干抹净不干事

  李太后、陈太后、张居正、朝中大臣,对皇帝的大婚非常重视,而且还希望可以皇帝陛下的侧妃,能多漂亮就多漂亮,最好把皇帝完全迷住。

  朱元璋在马皇后走后,就已经丧失了部分的人性,在太子朱标走后,直接就成为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一直到临终前,朱元璋已经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了,是不相信任何人,连李善长这种跟了他一辈子的大臣,已经赋闲在家,政治死亡的人物,也在朱元璋的清算名单之上。

  而朱棣在徐皇后走后,性格大变,乖张孤僻,一意孤行,夏原吉这个跟朱棣配合了半辈子的户部尚书,仅仅因为劝谏朱棣注意龙体,不要御驾亲征,就被罢免。

  明宪宗在万贵妃死后,忧思成疾,不久后便天崩,龙驭上宾,成化的所有成果随着孝宗的登基,开始变成了一片虚无。

  这几位都是大明历史上,影响极为深远的皇帝,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影响到大明的兴衰,甚至是整个寰宇之下,皇明笼罩势力范围内的各国局势。

  大婚的遴选,样貌要好、身段尚佳为宜,就是这个道理,尽可能的避免皇帝成为一块冰冷的石头。

  而现在小皇帝的状态,无限接近于朱标死后的朱元璋,冷酷无情到了极点,对任何人都持有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而这种态度随着刺王杀驾、大火焚宫、西山袭驾等等案件的推进,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大抵现在陛下还肯相信张居正,还肯相信世界仅存的美好,这还是让所有人都比较庆幸的事儿。

  马自强和万士和对于贞节牌坊的坚持,是十分忐忑的,他们不清楚这些话说出去之后,陛下会不会心里拧上一个疙瘩,对马自强和万士和心生怨怼。

  可马自强和万士和选择了责难陈善,当皇帝有乱命的时候,不肯责难陈善,直言上谏,那是佞臣。

  “陛下,婚姻,其实是一纸契约,男人提供可继承物,而女性提供可靠的继承人,这样一份契约。”万士和开始起头,论述婚姻的本质。

  马自强嘴笨,心里明白,话却说不明白,总是引人误解。

  “嗯?万太宰所言极为新颖,细细道来。”朱翊钧对万士和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多次洒水洗地,万士和已经数次证明了自己在礼法上的造诣,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连史书都读不明白的礼部尚书了。

  万士和已经将国朝实录全部读完,他对大明的礼法已经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万士和十分确定的说道:“陛下,青楼里的娼妓、官员、势要豪右、富商缙绅养的外室,也是在繁衍,更是在媾和,但是他们这些都不是婚姻,不过是一时欢愉,之后形同陌路。”

  马自强立刻接过了话茬,开口说道:“陛下,西城最近有个卖油郎独占西四胡同花魁的故事,说的是卖油郎秦城,为了一睹花魁的风采,把省吃俭用十数年的银子,一共十两,才见到了花魁一面。”

  “秦城见了这花魁之时,花魁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为了招待和应酬赵员外,花魁可谓是拼了命的喝,因为赵员外答应要为花魁赎身,许了半生的锦绣生活,可是这赵员外,迟迟不肯履约。”

  “花魁喝的晕头转向,一夜吐了几次,这卖油郎秦城就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伺候着,第二天就满是遗憾的离开了,走之后谁都没对人说,唯恐他人知道花魁醉酒,有玷其芳名。”

  “这花魁的丫鬟觉得秦城为人敦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是花魁美娘回答道:这卖油郎是难得的好人,又忠厚又老实,又知情识趣,隐恶扬善,可惜是市井之辈,若是衣冠子弟,委身事之,有何不可?”

  万士和想了想解释道:“花魁美娘的意思是:嫁过去,难道跟这个卖油郎卖一辈子的油,吃一辈子的苦吗?可是这衣冠子弟,哪里会看得上这青楼里的女子,不过是游戏而已。”

  “偏偏这个花魁美娘却当了真,日思夜想的能够让赵员外赎身,过上锦绣生活,哪怕入府做个妾室,也是极好。”

  “这便是婚姻,和外室、妾室、娼妓生子完全不同的根本原因,婚姻是一纸契约。”

  朱翊钧听着万士和和马自强一唱一和,他倒是听的明白,有些疑惑的问道:“后来呢?这秦城和花魁美娘之事,传到了明公耳中,想来不是如此简单。”

  “陛下明断。”马自强稍微斟酌了下继续说道:“这赵员外就是勾着花魁美娘,始终没给美娘赎身,而这美娘在这烟花世界里,生了一场重病,容颜憔悴,几欲轻生,得亏这秦城救护,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说起这场重病也是这赵员外所为,说是某夜,这美娘没伺候好赵员外,员外大怒,将其赤身扔到了街上,大冬天的惹了风寒。”

  朱翊钧眉头一皱,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嗯?”

  这个赵员外居然把人赤身扔到街上,多少符合朱翊钧对势要豪右的刻板印象了,居然下如此的狠手,居然只是因为没伺候好,估计这美娘伺候的时候,一直唠叨赎身之事,终究是惹恼了赵员外。

  马自强继续说道:“这秦城呢,这卖油的买卖越做越大,光是西城的铺子就有七间,行货京畿、西北宣大、辽东都司,这花魁方才肯嫁。”

  万士和端着手说道:“花魁嫁给了卖油郎,只能说因缘际会,这事本就稀奇,被人啧啧称奇,津津乐道。”

  “但是前段时间,这秦城休妻,将花魁美娘给休了,花魁美娘自缢,才闹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这花魁美娘嫁给了卖油郎,不对现在是油行大东家秦员外了,美娘嫁人三年,肚子不见大,这秦员外的母亲就做主令秦员外休妻了。”

  “原来如此。”朱翊钧完全的了解了故事的全貌。

  秦城痴心图花魁,散尽家财睹芳容,花魁醉酒为员外,员外厌恶弃如履,美娘重病弥留际、秦城救命方倾心、卖油郎时来运转,美花魁风光大嫁,终是有缘却无分,老母棒打鸳鸯散,终误了卿卿性命。

  朱翊钧和冯保耳语了几声,冯保小心回答着。

  朱翊钧在问自己认识的那个花魁刘七娘,最近如何。

  就是上次在燕兴楼,朱翊钧怒斥孙继皋,那个花魁揽客叫她,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冯保把那花魁送到了永升毛呢厂,去做了一个织娘。

  刘七娘的日子,绝对没有花魁时候那般风光,可胜在安稳,不用担心因为伺候不好人,被人赤身扔到大街上去,更不用说被人休妻无所依,直接自缢离世了。

  都是花魁,在永升毛呢厂的花魁刘七娘,和在卖油东家为妻被休的美娘,到底哪个才算得上人生得意?

  显然是刘七娘,毕竟刘七娘还活着,美娘的人生已经走完。

  根据冯保的介绍,刘七娘现在颇有家底,最近已经开始教学徒了,甚至去养济院领了一个孩子,因为官厂有学堂上,刘七娘的领养资格还排在前面,再加上通天大人物罩着的背景,刘七娘领养了个不是畸性的男孩。

  刘七娘还在学堂里教孩子启蒙读书,她识字会算数,这在织娘之中,是个大优势。

  到底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跟皇帝沾染上一点因果,就能落得个圆满的下场,刘七娘也不是甘愿放弃这楼子里锦绣生活,冯大珰安排,徐爵耳提面命,刘七娘安敢不从。

  “万太宰,大宗伯所言有理,的确,婚姻只是一个契约,一方提供可继承物,另一方提供继承人。”朱翊钧认可了他们对婚姻的理解。

  这个美娘起初不肯嫁秦城,是因为秦城是个卖油郎,没有可继承物,后来肯嫁,因为秦城是秦员外,有可继承物。

  秦母让其休妻,也不一定是因为无子,大抵是觉得员外家让这么个烟花世界出身当主母跌份儿,可是美娘的确无法提供继承人,便立于下风,最终自缢。

  刘七娘知道自己的情况,这凉药喝多了,不见得能生儿育女,再加上宫里的忌惮,索性直接领养一个,少走了婚姻的弯路,也不耽误旁人。

  万士和和马自强用最近的热点大事,佐证了自己的观点,各大杂报对这件事竞相报道,讨论极多。

  婚姻和性、爱情的关系都不大,和继承人和继承物关系最大。

  按照他们的观点,没有可继承物,就无法获得长期有效的婚姻,没有可继承人,则家宅不宁,阻力极大,最终走向破裂几乎成为必然,尤其是在万历年间,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因为婚姻关系的维系是由继承物和继承人为基石,所以守节的贞节牌坊,就有必要了。”马自强开口说道。

  万士和那叫一个急,马自强吃亏就吃亏在这个嘴上了,说什么都是说不明白,他立刻解释道:“大宗伯的意思是,守节的女子,一般都要带着孩子长大,而守住这些继承物就极为重要的,所以,贞节牌坊,不过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孩子。”

  “万太宰是说吃绝户吗?”朱翊钧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关系问道。

  “陛下圣明。”万士和俯首说道,这个因果关系,所有的逻辑终于理通顺了,这块贞节牌坊,是朝廷给的牌坊,也是朝廷的保护,这样孩子长大,即便是财产在他人家寄托,也有继承的资格。

  “那就按两位明公所言,仍赐贞节牌坊就是。”朱翊钧最终认可了两位大臣的责难陈善,做出了决定,说的有道理,当然要听。

  如果朝廷不再赐贞节牌坊,怕是丧夫之后,母亲只能抛弃孩子另嫁了,这年头,女人是完全依附于男人生活的,是没有独立赡养孩子的能力。

  婚姻是可继承物和继承人的契约,那么贞节牌坊,就是这份契约的延续,这就是马自强、万士和要责难陈善的原因。

  朱翊钧朱批了奏疏,更改了自己的旨意,而马自强和万士和,完成了张居正离朝之后第一次封驳事,这代表着大明的纠错机制,仍然在顺畅运行,而不是失去了张居正,大明这架机器,就失去了运作的能力。

  七月时,松江水师,在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下沙场镇斩一百五十三倭寇、亡命海寇三百二十四人,追击之琉球久米岛将其老巢捣毁,陈璘上捷报请功,为了防止有人说他们杀良冒功,陈璘将十三名倭人俘虏,二十七名亡命海寇俘虏,系数押解京师。

  这十三名倭人已经查补完毕,要被送解刳院,为大明医学进步奉献最后的光芒。

  廷议通过了这个捷报请功,游击将军马自道等二百四十三员军兵授予三等功赏牌,一应恩赏抚恤,年前如数交给军兵。

  马自道带着二百五十人击破了盘踞在琉球久米岛的倭寇,阵亡七人,在久米设立忠勇祠,刻石载事,方才返航,这是大明第一出海作战,虽然仅仅只是琉球附近,这代表着大明已经有了部分海洋的进攻能力,那盘踞在琉球的海寇,将会再次回想起被大明这个巨人支配的恐惧。

  应天巡抚宋阳山上奏以病乞骸骨致仕,宋阳山病了,越来越无力任事,推荐了张居正的门人李乐作为应天巡抚,继续清丈还田开海诸事。

  李乐,大明第一位吃干抹净不干事的原话之人,吃了贿赂却不肯办事,的确是恶人,这个人有全楚会馆的腰牌,是铁杆张党。

  这已经是宋阳山第三次病乞骸骨了,朱翊钧还是没同意。

  解刳院派了两个大医官前往,宋阳山并无重病,极为健康,他要乞骸骨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徐阶都是师从聂豹,是同门师兄弟。

  南衙的矛盾是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随着清丈的收尾,马上还田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宋阳山如何处置徐阶?

  而南衙巡抚这个位置又极为重要。

  “潘季驯前往南衙做巡抚,宋阳山前往江西任巡抚,如此对调一下。”朱翊钧做了新的人事安排,李乐很好,但经验不足,在应天巡抚这个位置上,还是缺了资历和经验,而潘季驯就不一样了,潘季驯在江西杀人如麻,已经恶名昭著了。

  “万太宰以为呢?”朱翊钧询问道。

  “吏部知道。”万士和没有太过于犹豫,选择了拥护,巡抚的职位,是当年成祖文皇帝让胡濙巡查天下后设立,景泰年间,景泰帝定下规矩,这天下巡抚,都要挂都御史,也就是都察院总宪的职位,前往地方任职。

  也就是说,巡抚这种边疆大吏,都是在外做事的京官,这样一来,巡抚的任免就是皇帝的专权,即便是张居正任命,也是请命圣上朱批任免,不是吏部的权力。

  人事权,是皇权的核心权力之一。

  也不一定是都御史,比如凌云翼还挂着兵部尚书的职位,所以叫凌部堂,胡宗宪之前也挂兵部尚书,殷正茂同理。

  万士和才不跟皇帝争这个权,唯有跟皇帝争一争贞节牌坊的事儿,才像个明公直臣的模样。

  大明这架机器在稳定的运行着,年前派往大宁卫的最后一些粮草已经顺利抵达大宁卫,而征调的民夫已经返回京师,大军劳师远征,户部发挥了至关重要的力量,保证了大明军的后勤,而部分的民夫被雇佣,在大宁卫和北古口之间的热河,开始铸城,密云卫三千军兵,前往护卫左右。

  一个不大不小,只能容纳三千军兵的一个营堡,短期内只能如此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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