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78节

  向太后这才拾起了自信,连忙将方才在福宁殿里的事情和太皇太后说了。

  顿时,太皇太后也惊奇起来:“果然?”

  “新妇岂能欺瞒娘娘?娘娘不信可以当殿策六哥!”

  于是,太皇太后兴致勃勃的在保慈宫里,拿着向太后手里的奏疏,一一问了赵煦问题。

  然后她听着赵煦,口齿清楚,条理分明的回答,满意极了。

  一个个问题问完,她就双手合十拜了拜:“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大宋这是出了英主了!

  但,心中的忌惮,也因此又深了一分,对王珪的杀意则再次加重了几分。

  现在,谁劝都不好使了!

  太皇太后杀意已决!

  王珪,必须剥麻!

  必须将他身上的罪名,全部坐实!

  不然的话……后患无穷啊!

  ……

  遇仙正店,汴京七十二正店之一。

  也是整个西向御街上,规模最大,最奢华,同时也是文人士大夫们最喜欢来的酒楼。

  司马光在此,特别设宴,款待刚刚入京的老朋友孙固。

  孙固的年纪,比司马光稍大一些,他是大中祥符九年生人(1016年),而司马光则是天禧三年生人(1019年)。

  两人昔年在汴京,也都是好友。

  治平年间一度往来很密切。

  当时司马光出任御史中丞,而孙固则是大行皇帝的潜邸大臣。

  “听说和父今日上书太皇太后,只为王玉禹求情?”酒酣耳熟之后,司马光就趁机问道。

  孙固点点头:“此番入京,老夫本只想言王安石乱政之事……”

  “然而,入京之后,却闻得两宫欲深治王玉禹之罪!”

  “太皇太后甚至隐有剥麻王玉禹之意!”

  这却是司马光未曾知道的事情。

  他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剥麻?

  “祖宗六七十年来,何曾剥麻大臣?”

  “儒臣士大夫体面,怎可随意轻慢?!”

  说着,司马光就郑重的对孙固承诺:“和父放心,若太皇太后果真欲用剥麻,老夫与和父当以死争之!”

  孙固举起酒杯,对司马光敬道:“善!愿从君实!”

  新党、旧党这十几年来,闹归闹,骂归骂,何曾穷治彼此?

  当年乌台诗案,王介甫都已经退隐江宁了,闻讯还是第一时间上书请求。

  在都堂的章惇、李清臣,也都想方设法的营救。

  待制宰执,是天下根基,是国家脊梁,也是社稷柱石。

  亦是天下文华上科之选,九州文字风流人物。

  可以贬谪之,可以责降之,甚至还可以安置、勒停。

  但万万不能剥麻!

  司马光编修资治通鉴,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先例只要一开,以后灾劫就无穷无尽了!

  今日可以剥麻王珪,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剥麻他司马光了?

  甚至,若是将来出现暴君、昏君,直接杀宰执了怎么办?

  新法、旧党的争辩,那是道义问题,立场问题。

  可剥麻宰相,就是原则问题了。

  每一个士大夫,都绝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岭南荆棘之路,已经六七十年未开。

  今日若为王玉禹开启,明日就一定会为别人开启。

第68章 宋用臣

  元丰八年三月丁未(十二日)。

  两宫下诏,自即日起,三省两府宰臣、六部、两制大臣以及三衙横行以上大将,各自归家,不需再留宿禁中。

  同日,诏礼部,以故承议郎陈之方、宣德郎马希孟,伴天子读书,进君子正人之教有功。

  特旨,追赠陈之方朝奉大夫,追赠马希孟朝散郎。

  并许各荫其一子入官,并特别恩诏,准其可择文武资序。

  文资则可补判司薄尉,武资则可加一级,以正九品右班殿直录用。

  这是真正的天恩浩荡。

  追赠只是朝廷荣誉,但特旨恩荫就不一样了。

  特旨恩荫的人,是可以将其名字留在都堂的堂薄上。

  官职再小,其差遣除授注阙,也是都堂堂除。

  都堂堂除,就意味着机会更多,除授的职位也更好,升官也更快。

  若是再能考个进士出身,那就直接踏上了升官的青云之路!

  别人还在选海挣扎的时候,可能被堂除之人,就已经是京官了。

  这对那些只要能展磨勘一年,就敢杀人的选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同日,两宫以司马光上书状,下三省有司,命有司讨论。

  也是在同日,又一位老臣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知河阳府韩维韩持国入京。

  本日,御史台继续进弹章,继续围攻王珪。

  因为乌鸦们算是看出来了。

  两宫迟疑、犹豫不决,但太皇太后却似乎执意要深罪王珪。

  这不就是最好的无风险投机机会吗?

  反正,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

  而他们正好在两宫面前,表演一个忠直的人设。

  弹章上奏,依旧留中。

  但枷锁却在一点一点收紧之中。

  在这一天的下午,户部侍郎李定,受命入宫,在迎阳门下对奏。

  两宫在迎阳门下的小殿里,对李定面授机宜,命他立刻着手对京东西路保马的情况进行认真、彻底的秘密调查。

  并要求从速处置!

  李定走出大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他回首望向那巍巍的皇城,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那皇城之中的都堂令厅在向他发出召唤。

  京东西路的都转运使吴居厚是个什么情况?李定还能不知道!?

  这些年来,吴居厚每年,向大内输送的财帛银钱,李定这个户部侍郎心里面明明白白。

  这么多年来,吴居厚可不仅仅是在京东西路,天怒人怨。

  整个京东路,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

  要没有大行皇帝护着他,哪怕是同为新党的大臣,也受不了他了。

  譬如如今三省的执政章惇,就曾公开指责过吴居厚在京东路‘敛财太甚、害民太深,其所作所为,非新法本意’。

  所以,李定不仅仅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背叛新党。

  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己这是在为民做主。

  心中油然的升起一股浩浩的正义之感。

  ……

  赵煦午睡之后醒来,在冯景的服侍下,用着一盅御厨煮好的蜜水。

  同时,也听着冯景在他面前,慢慢的说着一些皇城之内,汴京之中的事情。

  这些事情囊括了朝野上下的变动,也包括了很多大臣之间的对话。

  显然,这些事情冯景是不可能在御厨那里就能打听得到的。

  这些情报,只能也这可能来自皇城司探事司的逻卒。

  而探事司逻卒,自从石得一回宫后,就一直被这位大貂铛牢牢掌握在手中,且只对两宫报告。

  自然,赵煦心知肚明,这是石得一私下叫冯景给他汇报呢!

  曲线救国!

  赵煦也不拆除,只是静静听着,将那些重点记在心中。

  喝完蜜水,赵煦照例在福宁殿中散步。

  他慢慢调整自己的步伐,也慢慢的在散步中活动全身筋骨。

  他知道的,自己的年纪太小,身体也太弱。

  贸然上高强度的锻炼,譬如去做俯卧撑什么的,很可能健身的效果还没有发挥出来,自己的元气就已经被损耗了。

  小孩子,就应该身体力行,不要去尝试那些力不能行的事情,也不要去冒险。

  冯景则一直跟在他身后,紧紧的跟随着。

  活动了大约一刻钟,赵煦感觉出了些汗,便主动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今日在福宁殿外侍奉着的严守懃进来了。

  “大家,宋押班在殿外乞见!”

  “您要不要见?”

  赵煦伸手接过冯景呈上来的蜜水,喝了一口。

  然后又张开臂膀,让宫女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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