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18节

  只有,在高太后和向皇后身边侍奉的张茂则,不经意的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异样。

  但张茂则不敢插话,他甚至不敢出声!

  宰执奏事,哪里有内臣说话的地方?

  他要敢出声,明天就得卷铺盖出外了——乌鸦们会很高兴,用一个入内内侍省都知的尸体,来向世人证明他们的忠诚和清正!

  高太后也保不住他,更不会保他。

  因为,此乃祖制!

  ……

  注:两宋的大寺庙,都会开有质库,最初是信众之间互帮互助的一个组织,然后就发展成了类似今天当铺加银行加风投的金融实体……

  而北宋的僧人,和尚多,不正经的和尚更多。

  当然,这不能怪和尚。

  因为北宋朝廷比和尚玩的还。

  和尚的度牒,在宋代,基本充当了今天支票、信用凭证的角色,一般朝廷遇到没钱的时候,就发一堆度牒下去给人当钱用,正常价码一张度牒卖个100-200贯轻轻松松。

  所以,也就不要怪,假和尚满大街跑了。

  注2:宋代高僧的象征,就是朝廷赐予的紫袍僧衣。

  注3:日称僧,是印度高僧,在庆历年间来到北宋传法,熙宁、元丰都有日本僧人来到汴京求法,和日称僧碰过面。金总持则似乎应该是阿富汗来的,他先在西夏那边当了几年国师,然后他听说了宋朝在招募一位可以翻译梵文佛经的番僧后,果断跑路到了宋境(他自己说的)。

  这个人历史上一直活到了南宋时期,在很多南宋士大夫笔记里,留过名。

第12章 刘惟简

  “老奴刘惟简恭问少主无恙!”

  穿着窄袖紫袍,腰配宝剑,鬓发已经衰白的内臣,恭恭敬敬的跪在赵煦面前,用力的磕了一个头。

  赵煦端坐着,静静的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老内臣。

  平静、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大礼!

  这个老内臣,确实有资格在赵煦面前,自称‘老奴’。

  因为他是先帝留给赵煦的父皇,赵煦的父皇又留给他的内臣。

  赵煦看着这个老内臣,就想起了,上上辈子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

  那个时候,这个老内臣,已经老的厉害了。

  驼背弯腰,牙齿都已经松掉了。

  但他回到汴京后,坚持每日早晚,到赵煦面前请安。

  赵煦亲政之初,还不知道,谁会忠诚于他,谁又值得信任的时候。

  是眼前这个老内臣,第一个向赵煦提供了一份信得过的大臣名单。

  由此奠定了绍圣绍述的基础。

  可惜,这个老内臣,在赵煦大权在握后,就已经去世。

  他没有看到,赵煦的功业,也没有看到,大宋的军旗,插过横山,插到天都山,将八百里瀚海化作大宋天险的那一天。

  心中唏嘘了一声,赵煦就对身旁的冯景吩咐:“快将老钤辖扶起来!”

  刘惟简曾代表天子,跟随郭逵南征,为南征大军走马承受公事,也曾在永乐城战败后,受命接应各路退回大军。

  因此,称他一句钤辖是可以的。

  刘惟简叩首再拜,没有要冯景搀扶,就站了起来,对赵煦道:“老奴近日来,受圣人差遣,于德妃阁处奔走,未能来少主驾前请安,死罪!死罪!”

  赵煦微笑了一声,问道:“五娘情况如何了?”

  “启奏殿下,公主已是大好了,钱太医言,再吃三日药,当可痊愈!”

  赵煦放下心来,道:“如此便好!”

  “老钤辖从福宁殿来,可去视问过父皇圣体?”赵煦又问。

  “奏知殿下!老奴出德妃阁后,本欲去御前恭问主上圣躬,至右昭庆门下,遇上御药梁从政,梁从政告老奴言:宰执已入福宁殿!老奴不敢惊扰宰执奏事,故是在昭庆门外候宰执等出殿,至巳时一刻,也未见宰执等出殿……”

  “老奴问了梁从政,才知宰执们递了劄子,乞见太后、皇后奏事!”

  刘惟简恭恭敬敬,认认真真的回答赵煦的问题,没有丝毫,因为赵煦的年纪小就轻视他、轻慢他的问题。

  “梁从政……”赵煦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在心里摇了摇头。

  比之赵煦亲政后就去世的刘惟简。

  梁从政的寿命就长多了。

  可他也倒霉在这里。

  赵煦在九百年后的史书上,看到过这个未来他身边的大貂铛的结局。

  梁从政在赵煦暴毙后,企图和章惇联手,拥立赵煦的胞弟,却没有坳过向皇后。

  自然,赵佶登基后不可能放过他。

  章惇流窜雷州,梁从政贬出京城。

  连带着赵煦那个傻弟弟,也跟着倒霉,闹出了所谓的‘蔡王大逆案’。

  “蠢货!”赵煦在心中,评价了一句。

  内相和宰相联手,却被一个住在深宫的太后,轻松制服。

  这只能说明,梁从政和章惇谋事不密。

  肯定是走漏了风声,叫人察觉到了异常。

  所以,被先发制人了,梁从政、章惇肯定都在动手前就被控制了。

  仔细想想,他们两个的性格,似乎也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就像章惇,喜欢招摇,非常高调。

  脾气又大,性子也莽。

  几十岁的宰相了,还和年轻人一样热血沸腾。

  入仕几十年,就得罪了几十年的人。

  旧党、新党,能开罪的都被他开罪了一遍。

  也就是赵煦能用他,换一个人,早把这个福建的犟相公,丢去崖州钓鱼了。

  梁从政呢,一直在深宫,没有什么出外的经历,除了点满了宫斗技能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天赋。

  这两个人要是能成事,那才叫怪了。

  将梁从政抛在脑后,赵煦问道:“髃臣们可是要禀报开宝寺失火的事情?”

  刘惟简依旧是恭恭敬敬的点头。

  他这个人,能力或许欠缺了些。

  是故,尽管是赵煦这一系的老内臣,但始终没有独当一面过。

  但,他好就好在对主上足够忠心,好就好在,对主上足够恭敬。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未来。

  刘惟简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老钤辖可听到过什么议论?”赵煦依旧是平静的问着。

  刘惟简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

  八岁多的少主,今天表现的太特别了!

  他太过平静,也太过镇定了。

  根本不似孩子。

  反而像是一个沉浸权术多年的成年人,一位执掌大权,杀生予夺的君王。

  但,主上家的事情,刘惟简知道,自己不该发表任何意见,也不该有任何评价。

  所以,他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如同当年在先帝面前,过去在官家面前一样,慢慢的,平铺直述的陈述着他所知道的事情。

  “殿下,老奴听梁从政言:开宝寺失火,资善堂两位直讲葬身火海,宰执不敢擅专,也不敢以此惊扰主上清静,是故才要面奏两宫!”

  “老奴走之前,听人说,两宫闻而大怒,以为开宝寺失火,乃是僧人持戒不严之故,以命宰臣举荐有道高僧,除为开宝寺主持,以严肃佛门清规戒律!”

  赵煦静静地听完,他没有任何意外。

  这确实是高太后和向皇后了,能做出的事情。

  上上辈子,虽然高太后,笼罩在赵煦头顶,让他呼吸不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辗转反侧,日夜难安。

  但,那并非高太后有多么厉害,多么可怕。

  纯粹是权力的加持!

  也纯粹是,赵煦自己出于恐惧害怕,产生的心理效应。

  赵煦如今已经知道,高太后,不是武则天,也不是章献明肃,甚至还不如已故的慈圣光献。

  最起码,慈圣光献,有自己的主见。

  高太后呢?

  元祐诸事,在赵煦脑海中一闪而过。

  朝令夕改!

  听风就是雨!

  这就是赵煦对元祐时代,已经晋升为太皇太后的高太后的评价。

  也是赵煦上上辈子亲政后,得以迅速掌握权力,并将元祐旧党,一网打尽,全数赶出朝堂的原因所在。

  “所以,太母与母后,最终选了哪位高僧?”赵煦用了一点戏谑的口吻问着。

  “老奴听说,似乎是传法院的一位番僧,唤作金总持……”

  “金总持吗?”赵煦抿了抿嘴唇,脑海中回闪过一个画面。

  “陛下,此乃贫僧译定之真经,乞请陛下御览!”

  厚厚的经书,被引见司的军头,送到了赵煦御前。

  赵煦低下头,看到了封皮上的名字。

  《频那夜迦经》!

  再看封皮上贴着的贴黄介绍:此大圣欢喜天之秘法真经!

  这是能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吗?

  赵煦当即扣下,不许外传,自己带回后宫仔细研究、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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