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170节

  司马光礼貌性的起身,与三人行了礼。

  三人也和司马光行了礼。

  吕公著将韩家兄弟和冯京,请到了准备好的椅子上。

  然后命人奉来茶汤、点心,这才落座下来。

  几人坐着的椅子恰好在这个院子的空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

  四面都已经挂了熏笼点起了驱蚊的香料。

  韩绛笑眯眯的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台上的小唱,就说道:“晦叔好享受……”

  “这是桑家瓦子里的台柱子吧!”

  吕公著微笑着点头。

  桑家瓦子是汴京历史最久最大最好的瓦子,乃是以后唐宰相桑维翰的旧宅改造而来。

  瓦子中有大小勾栏五十余处,分成了外瓦、里瓦、中瓦。

  外瓦就是一般娱乐,里瓦则有特色服务,至于中瓦乃是戏院杂剧和杂技表演的舞台。

  桑家瓦子里最大的特色就是其四个台柱子,每一代都会取同样的名字,用相同的唱腔。

  “子华,听出来了吗?”吕公著微笑着打趣:“这一代的李师师,可比当年李师师如何?”

  韩绛哈哈大笑。

  他年轻的时候和吕公著是桑家瓦子的常客,自然没少光顾那一代及其下一代的李师师。

  也就是后来参加科举失利,顿觉被人当头一棒,从此不再去瓦子厮混,而是专心读书,终于考中进士!

  韩绛笑完,就看向司马光,拱手道:“君实,入京以来,老夫多次相邀,缘何却不肯赏脸?”

  司马光哼哼两声,但还是起身拱手拜道:“实在是忙于琐事,未能抽出时间,还请子华见谅!”

  韩绛点点头,道:“无妨,若得君实抽空,某必扫榻相迎……”

  冯京在旁边看着这两个老家伙虚与委蛇,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维连忙伸手拉了一下冯京的袖子,叫他不要出来火上浇油。

  韩维知道,冯京其实一直看司马光不大顺眼——尤其是司马光入京,得了两宫和天子礼遇和隆恩后,冯京就不止一次的找他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但今天是吕公著做东,要是在吕府闹翻了,以后就不好来吕家了。

  冯京只好呵呵一声,闭上嘴巴去听那柔媚的小唱。

  韩绛见着冯京闭上了嘴巴,就看着司马光,拱手再拜:“不瞒君实这些日子,老夫不止一次与文太师说过……”

  “役法检讨,若能得君实相助、指教,那么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韩绛知道,役法调整要想不受争议,并得到朝野支持。

  司马光是绕不开的一个关键人物!

  若连司马光都肯给他的新役法背书了,那么他韩绛的役法就将不再受到非议、掣肘!

  即使将来青史论功,依旧会把王介甫放到重要的位置上。

  但他韩绛韩子华,又岂能差?

  他已经七十多了,所求所争所想的,也就是青史上的地位和未来的名声!

  所以,吕公著回京一请他,他就立刻答应。

  不仅仅自己来,还带上了韩维、冯京。

  如今甚至不惜现在在司马光面前低头!

  因为韩绛很清楚,他才是在台上的那个人,他的软肋现在被这些家伙都捏着呢!

  跟司马光低头算什么?

  他拜相后,还专门写信去江宁,和王介甫解释——我韩子华绝没有要霸占你王介甫功劳的心思!

  请你放心!

  老夫只是权变!权变啊!

  还不就是怕王介甫不认可,在江宁阴阳怪气,甚至是直接否定了他的役法?

  好在王介甫很给面子,回信告诉他——子华吾兄,老夫当然信得过,请子华不必忧虑,放手施为!

  这让韩绛心头大石落下一块,现在就剩下这最后一块了!

第146章 憋屈的司马光

  司马光看着韩绛那张嘴脸,只觉内心作呕。

  偏又发作不得!

  因为,吕公著、韩维、冯京都在旁边看着,等下文彦博、张方平也会来。

  士大夫之间,不就在乎那点体面吗?

  韩绛姿态都如此低了,他要是继续犟着,传出去其他人会说他司马光不识好歹。

  宫里面也好,天下人也罢,也都不会同情他。

  所以,司马光只能点点头:“过几日老夫定当登门拜谒,还望子华到时候不要嫌老夫说话难听……”

  韩绛听着露出笑容来:“君实能登门指教,此乃老夫之幸也!”

  只要事情能办了,就是把他司马君实供起来,他韩子华也心甘情愿。

  因为司马光是旧党赤帜!

  冯京在旁边看着,在心里面摇了摇头:“韩子华这是自找苦吃!”

  他还不知道司马十二,要是有了机会对役法指手画脚会做什么?

  夹枪带棒,都算是好的!

  就怕鸡蛋里挑骨头拿着大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大加鞭笞!

  不过,这和他冯当世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吕公著在旁边看着司马光答应了韩绛的请求,马上就笑着吩咐下人:“快去备酒,今夜老夫要与诸位贤达不醉无归!”

  ……

  一刻钟后,文彦博和张方平也到了。

  吕公著自然是亲自出迎,将两位元老请到了后宅。

  文彦博看了一眼,那些正围着院子中间,坐在一起的元老们。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吕公著:“晦叔还真是一片苦心!”

  “都是为了国事!”吕公著说道。

  他这次入京,也是想要有一番成就的!

  他也踌躇满志,要有所作为!

  士大夫一生追求的,只是立言、立德、立功三件事情。

  立言他是不指望了,当代大儒,璀璨如繁星,前有周敦颐、胡瑗、邵雍,后有王安石、张载、二程!

  和这些人生在同一个时代,是所有士大夫的幸,也是所有士大夫的不幸!

  高山仰止,无可挑战!

  立德……大约也立不起来。

  只剩下立功了!

  辅佐少主,治平天下,中兴国家。

  若能做到这一点,那他吕公著也就能和先代的名臣范文正公一样不朽于世了。

  文彦博呵呵的笑了笑。

  张方平意味深长的说道:“前路漫漫,晦叔且当珍重!”

  吕公著要做的事情,张方平大概能猜到。

  然而……难!

  吕公著看着张方平,认真的点点头。

  三人说话间,就到了院子里。

  所有人都已经起身拱手迎接。

  “太师……”

  “彰德……”

  文彦博和张方平一一回礼,然后就被吕公著请着坐下来。

  吕公著亲自为两位元老斟酒:“此乃某家特地从遇仙正店,聘请的酿酒大师精酿的羔羊酒……”

  “特地选了熙河路的羯羊,选了最肥嫩的部分,熬煮成羊汤然后加入糯米之中发酵……”

  “味道最纯正不过……”

  “也是最适合两位元老品茗的……”

  文彦博听着,眼睛就亮起来。

  遇仙正店的羔羊酒,是汴京最贵的酒之一,最普通的一角也要百文。

  于是,他轻抿一口。

  色泽白润的美酒下肚,甘甜的回味在口舌之间滋生。

  文彦博赞了一句:“好酒!好酒!”

  他看向司马光:“君实,为何不尝尝看……”

  司马光摇摇头,道:“某平生不饮酒……”

  是的!

  这是他从小就不饮酒。

  但,一般宴会上,他还是礼貌性的品茗一小口。

  可是,今天的这酒,吕公著方才都说了,用的是熙河路的羯羊酿成出来的。

  那是酒吗?是血!

  人的血酿出来的!

  吕公著在旁边看着,就对文彦博道:“太师来的正是时候,方才君实已经答允了子华,言说过几日到都堂上,当面和太师请教役法……”

  司马光眉头微皱,他什么时候答应去都堂了?还当面和文彦博请教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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