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围城,大宋皇帝女儿身 第46节

  开封皇城东南角的艮岳,更是处处春光乍现,步步风景旋旎。

  如果说圆明园是诸多能工巧匠集千年园林经验,建造出的一座集大成的艺术瑰宝,那么艮岳便是园林艺术中自然禅意美学一派的起源。一草一木,一石一水,皆取自然。

  我们不建造园林,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道法自然,道君皇帝是这么理解的。

  赵福金之所以在这里召见司马朴,纯粹是想春游了。

  “你这次出使金国,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力拖延他们发兵的时间,必要的时候,行一些小人之事,甚至骂一骂太上皇违背盟约,也不是不可以。”

  司马朴惶恐:“臣不敢,此举不忠啊。”

  赵福金笑着摆摆手,边走边说:“你们这些士大夫啊,就是读书读的太死,整日里捧着那些经书,以古贤的标准要求自己,要求别人,朕觉得不妥。”

  司马朴不认同赵福金的话,却也只敢搬出太祖的事迹来辩驳:“古贤著书立说,自是有用,太祖读经,参透了‘子为政,焉用杀’的道理,于是我大宋百年,政事清和……”

  李邦彦看到赵福金动怒,连连摆手:“臣……臣也觉得荒唐,但是……但是札子中说,本来依律当判离,但是康王他不许啊。”

  司马朴一愣:“那……那人散播歪理邪说……”

  “康王?赵构不是随韩世忠去太原了吗?怎么跑到相州去了!”

  司马朴端坐在赵福金对面,把赵福金说的每一个字都琢磨了一番:“官家的意思是,让臣拉拢宗望,再给宗翰足够的利益,只要这二人谈妥,金国皇帝即便想发兵灭宋,也不可能?”

  李邦彦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札子,想要递给赵福金。

  司马朴无语,孔夫子杀少正卯一事,洗不白的,虽说少正卯的书册都被孔夫子烧了,无有传世。但是后世推断,少正卯之所以让孔夫子如此不容,应是直接反对了封建皇权的正统性,甚至有可能喊出了“上帝死了”这样的口号,并由此著书立说,全面而深刻地否定了皇权天授。

  李邦彦这才收回札子,缓了一阵:“相州知州遇到了一个绝婚之诉,一时不知该如何判,这才上了札子,让官家亲定。”

  “完颜宗望,此人面恶心善,兴兵可,灭宋他到是没想过。完颜宗翰呢,此人生性残暴,喜杀戮,好颜面,灭不灭宋都行,只要能抢到银钱女人,此人就很开心。至于金国皇帝完颜晟,此人心思深沉,善于见风使舵,灭不灭宋,取决于他能捞到多少好处,若是灭宋,他能因此声望大涨,他势必要灭。若是灭宋后,功劳全被宗望和宗翰拿了,他决计不灭。”

  “既是歪理邪说,辩就是了,辩不过,就杀掉?”

  赵福金笑道:“朕不是说孔夫子不对,朕的意思是,圣人做事,也不拘于小节,所行之事得符合当下的情况。就拿这艮岳来说,太上皇当年建艮岳时,朝中可有异议?”

  赵福金眉头一皱,思忖了片刻:“什么样的绝婚之诉?”

  堂堂一州之主,连个离婚的案子都判不了,还要直达天听,哪有如此愚蠢之人!

  “绝婚?让朕来定?那以后大宋诸事都让朕来定算了,还要你们这些人何用,咱们大宋没有律法吗?”

  李邦彦撇撇嘴,这事可跟自己没关系。

  赵福金停下脚步,看向四周,叹声道:“若是金军攻入开封,我大宋亡了,你猜后人在归因时,会不会拿这艮岳说事,比如说道君皇帝挥霍无度,竭国财,兴园林?”

  君臣二人正说话间,就看见李邦彦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官家……官家呐,您可是让臣好找啊。”

  不杀?留着给自己挖坑吗?

  赵福金哪里肯接,总觉得从李邦彦手里接过东西,太脏了。

  司马朴摇头:“请官家教诲。”

  赵福金指了指远处的亭子:“坐下说!”

  赵福金一听,差点气笑了。

  赵福金笑道:“这是一种办法,除了拉拢此二人,还可以让两人心生嫌隙,当然了,也可以让完颜晟觉得,就算灭了宋,他自己非但拿不到功劳,宗望和宗翰还可能因此功高盖主,总之呢,等你到了金国,视情况而定。”

  亭子建在一处巨石之上,四面视野开阔,俯视皇宫。

  “肯定会!”赵福金继续说道:“所以伱怎么做事没关系,事成了,你就是功盖千秋,事败了,你就是祸国殃民。这道理,卿可懂?”

  李邦彦喘了几口粗气,挤出一个笑容:“相州……相州知州……上了个札子。”

  “少正卯怎么死的?”

  赵福金满意地点点头:“这道理懂了就好,朕再问你,金国现在的实权三人,你可了解?”

  赵福金嫌弃地瞥了瞥嘴:“札子就不看了,何事直接说。”

  “成王败寇,臣懂!不必依礼依贤,只要哄的金人高兴,给官家争取到了时间,这便是对我大宋有功!”

  司马朴摇头:“我大宋皇室子嗣不旺,当年建这艮岳,是为兴旺皇室子嗣,朝中自然无有异议。”

  司马朴毕竟是史学世家出身,这些事后复盘是怎么复盘的,他并不陌生:“应是会的吧?”

  自从赵福金知道李邦彦给道君皇帝献上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好几天都没单独召见过李邦彦了,每次看见李邦彦,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这家伙太猥琐了!

  “何事?”赵福金面色一冷,看向李邦彦。

  若让这样的人活着,觉醒年代会提前上千年,封建皇权岌岌可危,而依附皇权,讲究阶级的儒学,也便没了根基。

  李邦彦这才把刘氏的诉状说给了赵福金,等赵福金听到“岳飞”二字,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岳飞?”

  李邦彦一愣,赶紧低下头又把汪伯的札子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误,讪笑着又把折子往前一递:“是……岳飞啊。”

  赵福金这会也顾不上自己的心理洁癖,一把扯过李邦彦手里的札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无语讪笑,却在心里嘀咕道:“赵构啊赵构,咱能不能离岳飞远一点啊,你俩八字不合啊!”

第81章 李邦彦又懂了

  赵福金决定出宫,去一趟相州。

  这决定似乎有些冒险。

  登基才不到三个月,这个时候出宫,风险是有的。

  道君皇帝,表面上常把“得女当如赵福金”挂在嘴边,奈何人心隔肚皮,尤其是艺术家的善变和无敌的微操技术,鬼知道他下一秒能干出什么事来。

  不过赵福金安实在是奈不住啊!

  岳粉……那也是粉啊!

  “今晚出发,最快多久能回来?”

  赵福金召来郭京询问。

  郭京一盘算:“若是快马加鞭,最多四日可回。”

  “四日……”

  赵福金盘算了一番,觉得完全没问题,等人发现官家不在宫中,怎么也得个两天,用两天时间发动政变……

  不过保险起见,赵福金还是安排人去干了两件事,一是把廉政教育司暂时关了:“就说朕要给他们翻修,这几天就不要接待了,不出不进!”

  “我爹似乎没这个能力。”赵福金心想。

  汪伯虽然警惕,但还是笑问道:“官家是何意见?”

  李邦彦清了清嗓子:“官家说,你只管升堂,由我等三人观审,至于该怎么判……”

  赵福金躲在偏厅,探出脑袋看向堂内,只见堂上岳飞浓眉大眼,俊朗非凡,真人比后世忠武庙中供奉的肖像还要英武,赵福金一时竟然露出了小迷妹般的敬仰之情。

  赵福金细微的表情变化,逃不过李邦彦的眼睛,李邦彦瞬间就脑补起了官家为何要连夜赶路,到相州城滴水未进,就催着升堂:“官家这是……啧啧啧,难怪官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汪伯按律判,这岳飞要是绝婚了,官家岂非……回头等此间事了,本相一定要去跟这岳飞拜个把子!”

  安排完这一切,风险系数大大降低。

  李邦彦一时尴尬,抬在半空的手,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只能摸了摸马屁股讪笑道:“这马不错……膘肥体壮的。”

  相州城虽比不得开封繁华,但市井气息也是不弱,主街上吃穿用度的店铺也是应有尽有,沿街叫卖的行脚商贩更是络绎不绝。

  李邦彦牵着两匹马,边走边说:“官家您瞅瞅,民生安康,百姓乐业啊。”

  “把李邦彦给朕带上!”

  春夏捂嘴笑道:“春夏都羡慕死了。”

  说完又勒了勒赵福金上半身的内衬:“这里到是要再束一些,要不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官家的女儿身了。”

  春夏瞥了瞥嘴,松了松赵福金腰间的玉带:“别勒的太紧,男子哪有如此纤细的腰身。”

  赵福金低头看了看:“有这么大吗?”

  汪伯一愣,心里嘀咕:“哦……官家不下明旨,却派人来看我升堂,这是在考验我啊?明白了!”

  赵福金一踩马镫,想要翻身下马,李邦彦赶紧伸出一只手想要接住官家。

  大堂上,汪伯又将官话重复了一遍,惊堂木一拍,正要依律判离。

  李邦彦这一出,让赵福金措手不及。

  上次过堂,堂堂王爷替岳飞说话,就已经让刘氏觉得,岳飞这是遇见贵人了,自己这个时候跟岳飞绝婚,那岂不是成了妥妥的大冤种,如今又见人夸赞岳飞一表人才,虽然不知此人是何身份,但是能在这州府大堂上说话的,至少也得跟知州大人平起平坐吧?

  两日内这么多的贵人,岳飞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李邦彦扭头看了看赵福金。

  见又有人夸赞岳飞,刘氏更是坚定了决心,这婚绝不成!

  李邦彦怒斥完刘氏,变脸一般地又笑着看向岳飞:“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啊,等此案了了,我还想去你们家讨杯茶喝,可好啊?”

  升堂后还不是白瞎,康王不让判离,按律又该判离,这还是扯皮的事嘛,这样的堂,升来作甚?

  赵福金冷哼一声:“怎么,没有旨意都不会断案了?”

  汪伯无语,要是没有康王插着一脚,这案有什么难断的。

  却听刘氏突然跪倒:“民妇不告了,不告了!”

  ……

  第二件事,当然是龙德宫里的那位了:“就说这几日春雨降温,为免太上皇着了风寒,暂时别出去乱逛了。”

  等打扮得体,赵福金又让春夏找来了一把折扇,拿在手中一挥:“这样是不是就好多了?”

  赵福金手中折扇轻摇:“怎么判……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升堂。”

  刚碰到赵福金匀称紧致的小腿,赵福金便触电一般地又坐了回去,嗔怒地瞪着李邦彦:“莫要碰朕,朕自己下的来!”

  第二日午后,赵福金带着郭京和李邦彦,三人三骑便到了相州城外,李邦彦跳下马来,凑到赵福金跟前,勒住了缰绳:“到了到了,可算是到了,官家您下马走几步吧,这一路赶的,臣这骨头都要散了。”

  春夏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痴痴道:“翩翩公子,俊美无双。”

  赵福金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还小,着什么急啊。”

  她就仅仅只是想来看看岳飞真容,没想着要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倾向,这李邦彦是哪根筋搭错了?

  汪伯被搞糊涂了,既无明旨,却催着升堂?

  没多久,传人到堂。

  赵福金也不墨迹,让郭京进门通报,就说朝廷旨意下来了。

  岳飞也蒙圈了,眼前这个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赵福金觉得,对付骑墙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没墙可骑。

  赵福金换上了一身宝蓝绸缎衫,梳了个男子发髻,用丝带简单一缠,蹬上了鹿皮短靴,在铜镜中自顾片刻,觉得甚是不错:“春夏,能看出来朕是女扮男装吗?”

  “康王和我大宋律法,你不知道孰轻孰重?”

  这婚,说什么也不能绝了!

  相州府衙,就在主街,前行没多远,就到了府衙门口。

  ……

  堂上众人齐齐一愣,玩儿呢?

  还不等汪伯表态,准不准撤案,李邦彦就从偏厅里冲了出来:“不告?伱说告就告,说不告就不告?衙门是你家开的,汪知府莫要再墨迹,赶紧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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