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当即率先开口道：“只能说，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文武双全；”
“并且，对人心人性以及官场规则的把握都很到位；”
“只可惜，侄儿看此人野心勃勃，并不是真心忠于陛下之人。”
居然这样算计陛下，准备趁着陛下对其不了解，骗取封赏。
这让荀彧对苏玄的初始印象有些不好。
一旁的荀攸听了，顿时开口驳斥道：“叔父此言差矣，什么叫忠于陛下？平定黄巾之乱，挽救大汉与水火还不能说明伯渊忠于大汉吗？”
“至于野心？试问天下谁人没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人早就生存不下去了！”
“野心才是人进步和有所成就的必备条件，叔父你难道敢说自己就没有野心吗？”
他其实很讨厌自己这个年龄比他还小几岁的叔父的一些顽固愚昧想法的。
而且，他也一直很纳闷。
自己叔父这么聪明有能力，有眼光的人，怎么就在忠汉这件事上这么执拗？
“确实！”
荀堪也跟着点了点头：“我觉得苏伯渊是个极为优秀的人，为主公的话，也是明主。”
要不是荀攸已经确定之后要去帮助辅佐苏玄了，荀堪都想要选苏玄了。
可惜，家族的安排不允许他现在这么选。
“这是野心的问题吗？这是态度问题，他不该骗取陛下的信任，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荀彧不满的驳斥道。
“可笑！”
荀攸听了，顿时冷笑道：“孟子言：君视臣入手足，臣视君如心腹；”
“陛下从一开始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和欺负伯渊年轻没有根基，视其为可以随意操控牺牲的棋子；”
“一步步想要推着他去对抗大将军何进，以及以袁氏为首的士族联盟？”
“你扪心自问，这事做的地道吗？”
“扪心自问，以伯渊的根基真的能独自对抗大将军何进以及袁氏为首的士族联盟吗？”
“这是要伯渊去死！”
“陛下这根本就是不在意伯渊的生死，单纯的就是为了恶心大将军他们才做01出如此决定的；”
“但他的一个恶心人想法，牺牲的却是伯渊的前途和生命，甚至还要搭上伯渊一家老小，叔父觉得这公平吗？又凭什么？”
“这合理吗？”
“这样的君父，凭什么让伯渊死心塌地的去效忠？”
“我觉得，伯渊已经尽到君臣的本分，甚至远比大多数人都要做得好。”
也包括你荀彧。
荀攸战斗力全开，他不觉得苏玄做错了什么。
他虽然跟苏玄只见过几次，相处了2天时间，但早就将苏玄当成了知己好友了。
他觉得苏玄不论是才能、品性、眼光以及言谈举止，都让他欣赏和佩服。
早就视苏玄为未来的主公了。
加上荀采的事情，自然是要为其据理力争。
而且，他觉得自己叔父说的本就很没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
荀彧一时间被荀攸给怼得有些无言以对了。
他愕然的看着荀攸，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荀攸。
也是第一次发现，荀攸心里对他居然有如此多的不满。
一旁的荀堪更是早就悄悄退后了两步，不敢插话。
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波及。
荀攸看到荀彧的神色就清楚他在想什么，当即冷笑道：“叔父是在疑惑我为何对你这么大的意见吗？”
“呼！”
荀彧听了，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错！为何？就因为苏玄？”
“自然不止！”
荀攸冷笑着摇头道：“我其实早就看不惯，也不能理解叔父你为何在忠君这件事上如此的固执和不可理喻；”
“你生在荀家，一边想要维护荀氏的利益，也愿意为此而牺牲；”
“你娶叔母唐氏就是如此；”
“这点令我很佩服；”
“但你这个人很矛盾，一面极力想要维护家族的利益，一面又非常信奉忠君之道；”
“甚至，每每以复兴汉室为己任，难道你不觉得你自相矛盾吗？”
说到这，荀攸顿了下，接着道：“我不相信你不清楚，士族利益与皇权本就是相互对立抗衡的；”
“袁氏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们主导掀起了黄巾之乱，就是为了削弱皇权，从天子手中攫取到更多的权柄和利益；”
“如此矛盾的道，你如何平衡贯彻？”
他觉得荀彧简直是魔怔了。
宛如精分。
荀彧听了，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些他又何尝不清楚？
但他想长久接受的教育以及建立的信念与道，岂是荀攸三言两语能扭转的。
最后，他神色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想到我跟公达你的分歧已经大到如此程度了！”
“我清楚，你或许说的是对的！”
“但这就是我的道，这就是我的信念；”
“我没看准备改变你们的看法和想法，你们也别想改变我的看法和想法；”
“苏玄之事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他本身的处境就很尴尬，但偏偏，他还不是个愚蠢的人；”
“相反，他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要聪明且有能力；”
“会做出如此选择，也是人之常情！”
“我没有资格批判他；”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也不会将今天的谈话泄露出去；”
“更不会破坏家族的谋划。”
“我走了！”
说着，荀彧向着荀爽深深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哎！”
等荀彧离开了，荀爽才忍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文若太执拗了！这或许也是我们的错吧！”
“一开始就不该在他小时候给他灌输忠汉的想法，以至于影响到他的道途和思想了。”
“现在，再想要扭转，会让他的思想信念和道途崩塌的。”
真要是那样，荀彧要么如凤凰涅槃，大彻大悟，更进一步；
要么，就只有以死明志了。
荀爽几乎可以预见，未来荀彧必然会面临这样的关口考验。
通过了，他荀氏能再出一位大贤；
反之，等待荀彧的结局必然是悲剧。
但，旁人已经帮不了他，只能他自己选择了。
“或许吧！”
荀攸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环境和教育影响固然很大，但性格决定命运，这本身也是叔父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荀攸向着荀爽一礼道：“叔公，冀州战事即将结束，伯渊也即将去洛阳；”
“那边对他来说是机遇之地，更是龙潭虎穴，我担心志才他们考虑不周全，不能帮他清除一切隐患，所以，我想要提前去洛阳等待他；”
“顺便，替他提前打点和安排好一切事宜，还请叔公应允。”
不是他觉得戏志才的才智不如他。
而是戏志才的出身太低，注定了他对士族、对官场中的不少规则不完全懂。
然而，苏玄这次洛阳之行，恰恰是这些才是关键。
这次，他去就是给苏玄查漏补缺的。
当然，也算是他投入苏玄麾下的小礼物。
“可以！”
荀爽听了，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你投入他麾下是最佳时机，也正好帮他渡过这最难的一关；”
“这一关之后，他未来的前途基本上就一片坦途了。”
“当然，记得暂时别再明面上表现出来，免得破坏伯渊的计划，还让伯渊遭人忌惮，因而出现不必要的变故。”
现在的苏玄，就是要求稳。
将封赏确定下来，功成身退，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才是关键。
“喏！”
荀攸当即拱手应下：“孙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