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8节

一甩衣袖,赢成蟜阔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走,去寻樊於期!”

……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

都尉刘安沉声上禀:“将军,长安君去营东厕坑了。”

樊於期目露诧异:“他去厕坑了?”

“他这般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会去大军厕坑!”

“莫不是他的家兵看出了不对,引他去的?”

樊於期在军中使的小手段很多,但他自信赢成蟜不会发现。

他可太了解这种出身名门,一出征就被委以重任的小年轻们了。

这些年轻小将的心思全放在谋略计策上,嘴里聊的都是火攻、水攻、截粮道等计谋,即便是稳重一些的,聊的也是锥形阵、雁形阵等军阵阵型。

他们根本不会放低姿态去看看士兵们每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想的什么。

他们飘的太高了,着眼处也太高了,眼里哪能容得下士卒们的屎尿屁?

只有老将们才能明白,计策谋略固然重要,但衣食住行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是决定一支军队能否善战的基础!

刘安摇了摇头:“长安君的所有家兵都在我部监视之下,他们的吃喝拉撒也都在中军范围内完成,无人曾去过大军厕坑。”

“依斥候回报,长安君今日先派遣家兵潜入军中向士卒们打探消息,但还没等家兵打听到消息,长安君便在巡营途中发觉了厕坑之所。”

樊於期轻抚胡须,笑而摇头:“我们这位主将今日巡营竟然巡去了厕坑,他这是发现指挥不动大军,便想去指挥指挥厕坑中的蛆虫吗?”

大帐内,几名樊於期的亲信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支大军名义上以赢成蟜为主将,但实际上,从副将到都尉的所有高层军官全都听命于吕不韦。

在他们眼中,赢成蟜名为主将,实际上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

出征至今,若无樊於期允许,赢成蟜的将令根本出不了中军!

笑过之后,刘安出声询问:“长安君稍后或会来寻将军对峙,可需属下担责?”

樊於期豪迈的承诺:“你是为本将做事,本将岂会让你为本将担责?”

“本将更会主动挑衅长安君,与他大吵一架!”

“若本将果真与长安君起了争吵,诸位需将此次争执传遍全军。”

“让全军都知道长安君不懂兵事也就罢了,更视士卒如蝼蚁,本将本想为全军将士请命,却被长安君骂的狗血淋头!”

樊於期的笑容变得有些残忍:“本将要让他成为全军将士的众矢之的!”

“逼的全军将士恨不能啖他之肉、喝他之血!”.

第8章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一众亲信畅快大笑:

“将军放心,末将定会让那长安君被全军将士所鄙夷!”

“将军还是过于谨慎了,就算任由那长安君施为,想来他也会激起兵变。”

“军中事还得是军中人来管理,他一个从未踏足过沙场的人却当了主将,将士们心里可早就憋着火了!”

对于这个颠倒黑白的任务,亲信们毫无压力。

赢成蟜确实是主将,但忠于他的人只有那一百名家兵,如果没有这些将领的帮助,赢成蟜怎么让全军都听到他的声音?

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士兵们信不信?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军方历来是比较排外的,大秦军方更是如此,士兵们是在拿命去拼富贵,谁都不希望追随一名无能的主将,平白送了性命!

赢成蟜这么一个年方十六、毫无知兵之名、从来都没有踏足过沙场的小将,在士兵们眼中就是瘟神!可能会害了他们性命的瘟神!

士兵们天生就不会和赢成蟜一条心,抹黑起来毫无压力。

樊於期的语气却转为凌厉:

“但本将的丑话也说在前面。”

“打压军心、诱导兵变,只为借兵变之举除掉长安君。”

“平乱之战不会有任何军功,尔等切莫有趁乱杀害袍泽,拿着袍泽的头颅来领军功的念头。”

“更莫要因私废公,借此机会行那打压异己、纵兵肆虐之举!”

“否则,本将定斩不饶!”

一众亲信赶忙肃声回应:

“末将等,谨遵将军令!”

樊於期略略点头:“诸位自行整顿兵马便是。”

待一众亲信离开大帐,刘安却没有走,而是担忧的发问:

“将军,末将还是觉得借兵变除掉长安君过于行险。”

“长安君再怎么说也是先王次子,大王之弟。”

“长安君死,将军定遭责难啊!”

樊於期笑的很轻松:“先王之子、大王之弟,身份确实尊贵。”

“但问题就在于他的身份太尊贵了,甚至有资格继承王位!”

“有这么一个人在,大王如何心安?”

樊於期若有所指的看了刘安一眼:“你当本将凭什么敢在军中杀了长安君?”

“大王或许会为了王室脸面责罚本将,但日后大王定会重重拔擢本将!”

刘安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但他……”

樊於期打断了刘安的话头,沉声开口:“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但相邦早已托门客嫪毐告知本将:没有人希望长安君活着回到咸阳城!”

“君上不方便的事总要有人来做,本将此举乃是为大王分忧。”

“即便出现最坏的结果,本将遭难,本将的家眷亲族也定会得大王厚待。”

“刘都尉,你亦能得大王惦念!”

樊於期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危险,但从军打仗的人谁没直面过危险?

樊於期以己度人,认为赢成蟜理应是嬴政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场赌局风险小、收益高。

那为何不下注!

见樊於期态度坚定,刘安也放下不安,轰然拱手:“末将遵命!”

说话间,大帐外传来争执之声。

“长安君莫要强闯,将军正在帐内议事!”

“还请长安君稍待,待我等先行通报!”

“放肆,我家主上才是此军主将,莫说中军大帐,便是去这军中任何地方也无须向他人通报!”

樊於期当即抬脚走出大帐,便见赢成蟜的家兵正与戎卫中军大帐的士卒对峙,赢成蟜则是背负双手站在家兵之后,看着大帐若有所思。

樊於期赶忙沉声怒喝:“放肆,此乃我军主将,大秦长安君,尔等哪来的胆子阻拦?”

听见樊於期这话,一众士卒赶忙让开道路,樊於期却好像怒气未减的继续呵斥:

“今日我便代主将行军法处置。”

“都尉刘安!”

“将这几个犯上作乱的士卒拉出中军,仗责二十!”

刘安轰然拱手:“末将遵命!”

几名看门的士卒顿时就慌了。

二十军棍打不死人,但征兵结束后他们就要出征了,一路颠簸行军的情况下,他们的伤势不可能好转,而是会出现感染,并最终因伤口感染而死。

那可比被直接打死更难受!

“且慢!”赢成蟜终于出声阻止了刘安,温声宽慰:“见尊者仍能秉持军纪,戎守中军大帐没有半点马虎,何错之有?”

几名士卒狠狠松了口气,赶忙拱手:“拜谢将军仁德!”

樊於期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颇为嗤嘲。

想要在军中立一个仁德的形象吗?又是个听名将故事听傻了的小将!

白起吸脓,而将士为他效死。

看似是因为白起仁德,但前提条件是白起本就是在军中威望极高的杀神!

你一个在军中毫无威信的人却还想着彰显仁德,只会让全军将士欺你更甚!

赢成蟜笑着拍了拍其中一名士卒的肩膀:“我看你们几人孔武有力,颇有精气神。”

“想来投军也是为了一番功业。”

“既如此,今日本将便将你们编入先登营,擢官职为什长,万望诸位奋勇争先,博个封侯拜将!”

几名士卒顿时就慌了:

“将军饶命!”

“末将阻拦将军,也是出于军令考虑,绝非为难将军!”

他们都不是刚从军的新兵,他们很清楚先登营意味着什么。

虽然在先登营中立功很容易,但活着回来却是难了,先登营可就是炮灰营啊!

赢成蟜面色转冷:“先登营中皆是勇士,本将将尔等编入先登营乃是看重尔等,尔等却言称饶命?”

“尔等究竟是贪生怕死,还是要违抗将令!”

几名士卒无言以对,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樊於期。

樊於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看明白了,赢成蟜根本不是想立仁德的人设,而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樊於期,此地究竟谁说了算!

偏偏赢成蟜就算在军中孤立无援那也是此军主将,樊於期根本没办法明着和赢成蟜作对,只能对着自己的士卒呵斥:

“没听见长安君的命令吗?”

“还留在这里作甚?滚去先登营!”

几名士卒都快哭出声来了,却也只能绝望的应诺: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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