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3节

华阳太后在秦国近乎超然物外的高绝身份来源于芈氏一族数十年的积累,华阳太后需要对芈氏负责,也需要对投靠她的楚系外戚负责,所以她需要赢成蟜成为楚系外戚的一道保险。

万一华阳太后离世之后,嬴政不念旧情开始清理大秦的楚系外戚,他们就可以立刻把赢成蟜请回来,集楚系外戚与楚国之力,借赢成蟜先王次子的身份,帮助赢成蟜武装夺权。

做不做是一回事,单就赢成蟜的存在就足以让嬴政多些忌惮!

想通关窍,嬴政攥紧了手中铜符。

这是对他王位的极大威胁!

但随即嬴政又露出放松的笑容,将铜符还给了赢成蟜。

“楚国是个好地方。”

“待王弟去了楚国,定要品尝一番楚国的橘子,并书信告知愚兄那橘子究竟是何等美味,竟能让祖母想念数十年!”

赢成蟜却是把铜符甩到了御书房的案几之上,语气决绝: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愚弟感谢祖母的活命之恩,但愚弟却不会按照祖母的设想活下去。”

“祖母此举是为愚弟谋生,更是为芈氏求稳。”

“长此以往,芈氏未尝不能行那田齐代姜之事!”

“愚弟身为大秦嬴氏宗亲,怎能因苟且偷生就行那动摇宗族之举!”

嬴政心头微颤,赶忙跑过去捡起铜符,又用力塞回赢成蟜手中,沉声喝令:

“宗族之事自有宗族长辈来操心,你别管。”

“这终究是祖母的一番心意,便是用不上也莫要因一时之气就扔在王兄这儿。”

“拿着,你拿着!”

赢成蟜却始终没有接下铜符,只是反问:

“大兄,若祖母果真有意庇护愚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祖母究竟意欲何为,大兄难道看不清吗!”

“还请大兄为我嬴氏宗族思虑!”

嬴政目光悲戚的看着赢成蟜,声音微微发颤:

“王弟,为何连你也要逼寡人!”

“活下去,哪怕受点委屈的活下去,待寡人掌权,寡人定发兵百万威逼楚国边境,将你救回大秦!”

“好不好?”

嬴政从小就缺乏亲情,所以他愈发看重亲情。

他曾尝试着将亲情寄托在嬴异人、赵太后、夏太后等这些所谓的亲人身上,他们却一个个的让嬴政失望。

华阳太后虽然视嬴政如亲孙,但这份亲情是有条件的。

而今这偌大的王宫之中,唯有赢成蟜能让嬴政感受到真挚的、不掺杂利益的亲情。

嬴政不只是在努力的想要挽救赢成蟜的命,同时也是在挽救他自己那颗已经残破不堪的心!

看着嬴政那哀求的目光,赢成蟜轻声一叹:

“愚弟,不愿与大兄为敌。”

“更不愿成为大兄夜夜不得安寝的威胁!”

退后一步,赢成蟜对着嬴政合手前推再稍向上举,施了一个天揖礼。

“臣弟心意已决。”

“望大王恭安!”

嬴政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赢成蟜的手。

“王弟!”

然而赢成蟜却避开了嬴政的手,脚步坚定的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赢成蟜那毅然决然的背影,嬴政失魂落魄的跌坐于软榻之上。

嬴政还不知道吕不韦究竟准备如何对付赢成蟜。

嬴政只知道,赢成蟜此去,九死一生!

在软榻上坐了许久,嬴政才缓缓起身。

“九死一生,也仍有一线生机!”

将蒙恬、李斯、赵高等几名信得过的近臣宣入御书房,嬴政坚定的双眼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沉声开口:

“寡人。”

“欲亲政!”.

第3章 内忧外患

离开咸阳宫宫门,赢成蟜回望身后高耸的宫墙,好像在看一只匍匐在地、择人欲噬的猛虎。

“一群老阴比扎堆在一起往死里斗,演技各个能拿影帝影后。”

“大兄他究竟是怎么笑到最后的?”

虽然赢成蟜是胎穿而来,以嬴氏族人的身份活了十多年,但已经养成的三观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赢成蟜内心有对嬴氏宗族的认同感,也愿意为嬴氏而战,但还不至于用自己的命去为嬴氏宗族的稳定性添砖加瓦。

真正让赢成蟜毅然拒绝铜符的原因是他清楚,他根本就没有退路!

退,也是个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既然如此,又何必徒增兄弟之间的间隙?

“在这座权力的八角笼中,一份亲情简直就是奇迹!”

“希望这份奇迹可以多维系一段时间。”

最后看了一眼宫墙,赢成蟜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回府!”

奔出咸阳城,跨过渭水河,复行六里便到了赢成蟜的封地,长安乡。

韩仓等十余名韩系外戚的中坚力量刚下朝就来了长安君府,耐心等待着赢成蟜。

见赢成蟜入府,众人赶忙拱手而呼:

“我等,恭迎长安君!”

赢成蟜拱手还礼,笑着招呼:

“诸位免礼,且随本君入内。”

在正堂分宾主落座,很快就有仆从端上了各色美食美酒。

但即便众人已经因为大朝议而忙活了一上午,也没人动筷。

韩仓直接出言上谏:

“主上,臣以为相邦令主上率军出征一事,有诈!”

“臣谏言主上诈病不出,避开此祸。”

仆射孙希当即反驳:

“韩上卿,大朝议之际某便想要直接驳斥于你了。”

“此事何诈之有?”

“古往今来,何曾有人会因诈而将十万大军拱手让人?”

孙希对着赢成蟜拱手一礼,诚声谏言:

“主上,臣以为此乃相邦拉拢之举。”

“王上年已二十一,即将加冠亲政,相邦岂能不担心大权旁落?”

“臣以为相邦此举便是令主上与王上形成分庭抗礼之势,以主上之势逼迫王上必须继续依赖相邦,而不敢轻举妄动!”

“臣谏言,主上当携重礼登门拜访相邦,便是不言投效之事,也要与相邦达成默契。”

韩仓冷声一哼:

“孙仆射怕不是忘了,王上乃是相邦费尽周折千里迢迢送回咸阳的,我等却是与相邦争斗了十余年!”

“相邦怎会轻信主上?”

孙希断声开口:

“无他,利益尔!”

“相邦绝不会允许王上稳坐王位!”

紧随韩仓和孙希之后,其他臣属也纷纷开口,各执己见。

赢成蟜胡坐在软榻上,自饮自斟,静静的看着一众臣属吵个不休。

夏太后在世时,凡事夏太后可一言而决。

但赢成蟜在大部分韩系外戚的眼中都只是一个傀儡,他没有、也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自夏太后过世,这样的争执就经常出现,他们不只是在争一件事的对错,更是在争夺话语权。

也不怪吕不韦出手,风雨飘摇之际都无法达成内部统一的韩系外戚简直就是一块肥肉,无须狩猎就能吃的满嘴流油!

半晌过后,待韩仓等人吵累了,赢成蟜方才发问:

“韩上卿可有法子劝说相邦收回成令?”

“本君若装病,韩上卿可有法子令本君不遭蒙武安君旧事?”

秦人谁不知道武安君旧事?

武安君那是真病了,但在王命之下也不得不出征,最后死在了出征的路上。

真病了尚且如此,何况装病?

至于让吕不韦收回成令?韩仓要是有那本事他早就施展了。

韩仓只能底气不足的回应:

“臣以为,可寻华阳太后相助,能多拖一日便多拖一日。”

“至少给我等留出探查相邦此举意欲何为的时间!”

见韩仓势弱,赢成蟜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又看向孙希发问:

“孙仆射以为,相邦可呼风唤雨,助本君在前线得胜?”

孙希赶忙解释:

“樊将军为此战副将,更是经年老将。”

“若有相邦说和,樊将军定会鼎力相助,助主上此战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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