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113节

雍宫是个什么地方?

虽然只是大秦多个旧都之一,但却承载着大秦近三百载社稷,更是大秦祖庙、主祭所在。

嬴成蟜这种行为无异于回了乡下老家之后受邀住进祖宅,然后要把祖宅给挖个底朝天。

别说身处制度严格的王室了,就算是在后世普通人家他要是敢这么干,你就看族长打不打断他的腿就完了!

孙希点了点头:“长安君此人在外人看来似乎温和恭顺,但实则心中毫无规则礼制。”

“雍宫的意义和地位能吓住很多人,独独不能吓住长安君。”

“所以臣之前才谏言先在雍受寝中进行布置。”

“但长安君刚入住的第一天就大摇大摆的要挖地三尺检查陷阱,也是臣下没有想到的。”

“臣下之前的不少布置也都无须启用了。”

内史笑而抚须:“想来是此人与王上、相邦之间的关系比我们预料的更好很多。”

“所以才胆敢如此肆无忌惮。”

“但这对我等而言反倒是有利的。”

嫪毐也点了点头:“于雍宫之内挖掘地面,破坏雍宫风水,此乃对大秦先祖之大不敬也。”

“本官今日便连夜撰写奏章,上奏此事,引朝中群臣攻讦长安君。”

“只是需要孙佐戈承担一些风险。”

孙希拱手长揖:“王太后、嫪宦丞厚待臣下。”

“若朝廷果真追究雍受寝中的布置,臣下当一力担负。”

“便是豁出这条命,臣下也必助王太后与嫪宦丞得偿所愿!”

嫪毐感动不已,双手扶起了孙希:“孙佐戈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本官不过是将你视作友人,以友人之道待你,何来的恩义令你甘愿以性命偿还?”

“本官早已禀明王太后,请王太后出面力保孙佐戈!”

“孙佐戈!”嫪毐认真的看着孙希:“可能会需要你受些委屈,但必不至于死。”

“切莫再有此等想法。”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孙希感动的拱手再礼:“拜谢嫪宦丞!”

“今日长安君先辱臣下,又辱嫪宦丞,更辱及王太后。”

孙希一副被感动的热血上头的模样,昂然开口:“主辱,臣死!”

“若不能为王太后与嫪宦丞洗刷此辱,臣愧受主上恩义!”

“臣谏言,今夜由臣率卫兵直接动手,弑杀长安君!”

“长安君所部方才舟车劳顿而来,即便知道臣下有心暗害他们,今夜他们也必然困顿,是最好的出手机会!”

嫪毐闻言也有些意动。

嬴成蟜是他必杀的目标,这事关嫪毐的计划能否顺利推进。

而在嬴成蟜屡次三番阻滞他的计划后,嫪毐对嬴成蟜的杀意更已包含了私人恩怨。

嫪毐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嬴成蟜!

然而沉默百余息后,嫪毐终于艰难的摇了摇头:“不可!”

嫪毐需要杀死嬴成蟜,但必须讲究方式方法。

嬴成蟜只是王位继承人而非秦王,杀死嬴成蟜只是嫪毐完成计划的必要条件而非充要条件。

如果明火执仗的强杀嬴成蟜,必定震动大秦,所有人都没有理由阻挡嬴政发兵入驻雍都展开大清洗。

嫪毐即便想针对嬴成蟜也必须在大框架的规则内出招,绝对不能给嬴政清缴雍都的借口!

史仓也开口附和:“昌文君也住在雍宫之中,孙佐戈若是现在就对长安君动手,昌文君必率家兵支援。”

“若两名封君皆死于雍宫之中,这份罪责是孙佐戈根本不可能担的下来的。”

“王上、华阳太后与吕相必定通力合作对王太后不利。”

“本官也知孙佐戈心中愤愤,然,莫要节外生枝!”

嫪毐点了点头,肃声承诺:“今日你我所受之辱,本官必报!”

“但,并非今日,而是在大事起时!”

孙希轻叹摇头:“是孙某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万幸有嫪宦丞和史县令提醒,否则险些酿成大祸!”

嫪毐拍了拍孙希的肩膀,爽朗而笑:“无须自责,人无完人。”

“只是长安君居于雍都这段时间还需要孙佐戈多上点心。”

“若是有心施展手段也定要提前告知本官,本官与诸门客商议过后再去行事。”

孙希肃然拱手:“臣下谨记于心!”

嫪毐略略颔首:“如此,本官就放心了。”

“王太后还在等消息,本官先回去向王太后复命。”

拜别嫪毐,孙希看着嫪毐的背影陷入沉思。

在孙希看来,这一次嬴成蟜来雍都绝对是杀他的大好机会。

但嫪毐却再次拒绝了孙希的提议。

这只能说明嫪毐手里的牌太少了,很难与嬴政往来试探换牌,只能求一战定生死。

事关大位的争夺在落幕之前都凶险无比,绝境翻盘的不在少数,没有人敢在结果出现之前言称必胜。

可牌面稀缺的嫪毐真的能搏出一条通天大道吗?

卫兵千将赵舟低声询问:“上官,可要回宫了?”

孙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先不急着回宫,去少府库取三百柄铜锸回来。”

赵舟愕然:“上官,咱们还真要去取铜锸啊?”

孙希瞪了赵舟一眼:“废什么话?”

“让你去就快去!”

赵舟只能拱手:“唯!”

赵舟带着卫兵快步跑向少府库,孙希轻声一叹:“嫪宦丞,臣下是真的希望您能获胜啊。”

“但若时局不顺,臣下也只能……当个聪明人了!”

待卫兵们取回铜锸,孙希露出一脸笑容,快步跑向雍受寝,口中雀跃高呼:

“铜锸来啦!”

……

另一边,第二次关上皋门后,熊茂饶有兴致的发问:“长安君以为他们会因此发怒?”

熊茂很清楚,嬴成蟜绝非一个心无城府的狂悖之徒。

即便是面对敌人,嬴成蟜也不会像面对嫪毐时那样无度讥讽嗤嘲。

很明显,嬴成蟜是在故意激怒嫪毐!

嬴成蟜点了点头:“昌文君所见不错,本君确实是想要故意激怒他们。”

“若按本君之意,入城之前本君就可以与嫪宦丞彻底撕破脸皮。”

“但本君没想到,本君已经那般嘲讽嫪宦丞了,他竟然依旧可以笑脸相迎!”

嬴成蟜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如此能忍?”

这不合理啊!

所有史料中对嫪毐性格的记载都是张狂肆意的。

即便不看史料,单看赵姬的择偶观他也不会选择喜欢一个缩头乌龟吧?

为何嫪毐突然变得如此善于隐忍了?

熊茂不禁咂舌:“长安君还果真是在刻意激怒他们。”

“但长安君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嬴成蟜随口回应:“跳了墙的狗也只是狗而已。”

“甚至还可能会因为墙壁太高而摔断了腿,变成一条废狗!”

“本君何惧之有?”

熊茂摇了摇头:“便是废狗,若是数以千计也能咬掉你一块肉,甚至直接咬死你!”

嬴成蟜嘿嘿一笑:“那不是还有外从父呢吗?”

“有外从父在,便是有一群野狗扑咬,侄儿也定能无碍!”

熊茂是华阳太后手下的三号人物,熊茂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华阳太后的心意。

而华阳太后对赵姬从名义上有着一定管辖权。

这也是嬴成蟜之所以敢于如此试探的仪仗。

接下来嬴成蟜可不会有半点收敛,而是要趁着熊茂还在的机会彻底探清嫪毐的底线!

只有探明嫪毐的态度,嬴成蟜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熊茂失笑,手指轻轻点着嬴成蟜:“你啊!”

“需要借用本君之力时就开始一口一个外从父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嬴成蟜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大多时日都有外人在,还是口称君号更显尊敬嘛!”

熊茂轻笑摇头:“罢罢罢,祭祀过后本君约莫会在雍都逗留五日。”

“这几日间便随你借力了。”

嬴成蟜拱手一礼:“拜谢外从父!”

正说话间,八夫快步而来,拱手一礼,肃声开口:“主上!昌文君!”

“陪寝发现地道!”

熊茂目露错愕:“什么?”

“还真有地道?!”

嬴成蟜也颇感诧异。

他挖地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意外之喜?

嬴成蟜当即吩咐:“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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