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284节

这个绝不是智瑶想玩“围魏救韩”的那一套,他并没有那么伟大。

大约五千智氏骑兵作为先导,他们最先进入“魏”地区域,遭到了魏氏个地方的激烈抵抗。

这一批智氏的骑兵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去,程武得到的命令是搞清楚“魏”地大致上有多少敌军,再转向北面切断正在攻打“韩”地魏军的补给线。

“此时魏氏惶恐不安,见我军来攻,势必疑神疑鬼。”孙武是这一战的参谋,也是提议出动骑兵切断攻‘韩’魏军后勤线的人。

孙武知道智瑶有点瞧不起韩氏,然而韩氏的存在还是有它的作用,智氏需要给韩氏一些帮助,增强韩氏的信心。

到现在,智瑶还是觉得魏斯……,或者出主意先攻打韩氏的魏氏某人,起到的威胁很大。

怎么说呢?没有任何一次军事行动不存在风险,寻找到最有利做法是作为统帅应该有的清醒认知。

魏氏巩固“魏”地?其实就是一种慢性死亡,一旦其余封地全部沦陷,哪怕有诸侯出兵干涉,一样无法扭转魏氏败亡的结局。

这种说法建立在各个诸侯国不一定组建干涉联军之下,他们即便是会组成联军进行干涉,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不会是短期之内。

越国的勾践只会趁晋国内乱吞掉吴国更多的地盘,尽最大的努力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地壮大越国,便于应对接下来的乱局。

不要忘记之前楚国内部出现叛乱,直至“黄池会盟”举行之前,楚国还是没有能够完全平叛,别说楚国还需要收复被吴国夺去的疆域。

天晓得楚国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有余力出兵北上?失去楚国带头,诸侯有没有那个胆子干涉晋国内乱,真的需要画上一个比较大的问号。

以前,诸侯干涉晋国内乱,也就是赵氏将范氏和中行氏定义为叛逆的那次,一来是范氏和中行氏的联合看上去很强大,再来就是有一个智氏可能站在范氏和中行氏这一边,另一个原因则是有齐国带头。

当时的齐国并不弱,他们还有齐桓公留下的遗泽,能够在很大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诸侯。

几个原因的影响之下,诸侯只是花费半年左右的时间,组成了一支看上去实力不差的干涉联军。

在原版历史上,诸侯对晋国的内乱干涉,着实是将赵鞅逼得十足狼狈,乃至于连解放奴隶的事情都干了出来。

被智瑶所改变的这个历史版本?诸侯被智氏暴揍了嘛。

智瑶问道:“攻打‘韩’地乃是魏斯力主?”

对于这点,不得不说智瑶感到挺意外,真心觉得要是给魏斯更多的时间,说不得魏氏会在魏斯的领导下彻底崛起。

孙武说道:“如主所言,魏氏不可不为,若固守原地,期盼诸侯出兵,魏氏必成冢中枯骨。急攻韩氏,以战促和,乃至结成城下之盟,方有魏氏生机。”

那些消息是怎么传到智氏这边来的?不要忘记智瑶身边有一个豫让啊。

豫让即便从毕氏变成了豫氏,再怎么身上都是流着毕氏的血,不会因为变了一个氏就彻底割舍掉。

平时的话,魏氏比较强大,可以无视掉豫让这么一个人。

轮到陷入巨大的危机当中,他们肯定会想起流着相同血的豫让,不论豫让愿不愿意,一定会有某些人接近,乃至于进行投靠。

所以了,分头下注这种操作,真不是到了东汉末年才被世家搞出来,东汉年间那些世家的操作会暴露,主要是太多家族那么干,想藏都藏不住了。

豫让现在很困扰,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血亲,搞得在智氏内部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

那些前来投靠的族人,他们为豫让提供了一些消息,再诅咒发誓不会让豫让干出背叛智氏的行为,相反会极力辅佐豫让在智氏这边建功立业。

哪怕是那样,豫让还是自觉地辞去了护卫头子的身份,交出了所有的符、节。

智瑶知道豫让现在很困扰,答应了豫让前往部队带兵的请求,并且给予了非常高的起点,下去部队就是担任一“师”之“帅”的职位。

那个起点对豫让来说真的很高了,哪怕是被委以重用的程武等智氏一辈,他们哪个不是从一“卒”之长慢慢提拔上来的?

所以说,智瑶还是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想有什么刻薄寡恩的坏名头,再来也是相信豫让不会背叛。

当然,智瑶还是会做相应的准备,也就是豫让一旦反叛会有应急措施。

上位者再顾及情面,一些该防的事项,不可能不做的呀。

根据程武传回的情报,魏氏在“魏”地各处的兵力远比之前侦查到的要多。

他们抽出四个“师”去攻打韩氏之后,“魏”城里面至少还有四个“师”的兵力驻守,同时各处城邑与乡间都是被武装起来的魏人。

那么一看,形势好像变得挺明朗?魏斯做了智瑶曾经做过的事情,召集青壮并进行武装,打算用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青壮抵抗智氏的入侵,哪怕无法真正挡住也能拖慢智氏的进军速度,或是造成智氏更多的麻烦?

智瑶必须承认一点,也就是魏斯着实干得漂亮,能够真正认清局势,摆出完全不过日子的架势,哪怕吓不住智氏,韩氏、狐氏和钟氏或多或少会被影响。

魏斯那样做之后,一下子令人判断不出魏氏到底有多少兵力,肯定也加强了魏氏未沦陷各地方的防御力量,产生的后续影响更是太多了。

比如,智瑶率军来到“安邑”,本来是能够不用攻打直接绕过去,看到“安邑”上了城墙的守军不少,轮到需要顾虑一旦绕开不打的话,后勤线会不会遭到威胁了。

“攻!”

智瑶必须看一看临时被武装起来的魏氏青壮战斗力怎么样,有多强的战斗意志之类,攻打“安邑”也就成了一个需要实施的军事行动。

他们从“邯郸”出发时有带上攻城器械。

那是一些早就打造好的投石车、临冲、攻城塔之类的大型器械,本来是要用于投入对“魏”城的攻打,用在“安邑”可以说是一种大材小用了。

攻城的命令被下达,首先发威的便是一字排开的投石车,它们早就经过了校射,传达命令后在一阵木头的“嘎吱”声中投出石弹。

智氏的投石车是回回炮的款式,看上去体积十分巨大的同时,射程也比诸夏传统的投石车远得多,投掷的石头肯定也会更大。

它们抛出去了一颗颗被打磨成圆形的石弹,一部分命中城墙,传出了很大的碰撞之声。

石弹命中城墙并没有一下砸得塌方,造成凹陷则是一种必然,只是凹陷的程度对城墙并不致命。

那些越过城墙砸到城内的石弹,城墙之上的守军凡是挨一下不死也残,随后就是城内一阵急促又短暂的惨叫声,引发了一声声惊恐的喊叫。

也就是城外的智氏众人看不到,要是看到触地之后还带着极大惯性继续向前滚动的石弹,它们碾过一个个魏氏的士兵,留下一地的肉渣,一样会被吓坏的。

投石车几轮的齐射之后,其余的攻城器械在人力或畜力的帮助下缓缓向前。

一阵鼓声被敲响,原本静立不动的士兵踏步向前,随后他们超过了正在前进的攻城器械,距离城墙约一百五十米,携带劲弩的智氏士兵停在原地开始齐射覆盖城头,靠近七十米之内轮到携带弓箭的士兵加入对城头的覆盖,剩下手持近战武器的士兵则是加速奔跑起来。

扛着梯子的士兵来到城墙下方,与其余袍泽合力将梯子架起来,过程中只是遭到守城士兵少许箭矢的攻击。

这是魏氏的守军被一轮轮齐射的投石车给吓懵了,同时遭到了智氏弓弩手的压制,否则魏氏的守军绝对会居高临下对智氏不断箭雨覆盖的。

智瑶看到仅是使用普通梯子都能成功登城,上去的先登还能牢牢控制住城墙,心里大概对魏氏留守各城邑的兵力构成有点谱了。

“除却攻城将士,留下一‘师’,余者开拔。”智瑶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严肃。

讲实话,传来到处都有魏氏重兵的那会,得说智瑶是有些担心的。

现在嘛?事实证明临时拼凑起来的武装,事先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起码应该教导接收指令,要不然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智瑶对这一套挺熟悉,魏氏集结起来的青壮连守城都堪忧,更不用说拉出来打野战了。

所以,智氏只要调来骑兵巡视,一次两次将敢于出来浪荡的魏氏武装消灭,其余各城邑或乡间的魏氏主事人就不敢再出来浪了。

而骑兵这玩意?智瑶现阶段至少能调来两万。

事先没有征召那么多骑兵,无外乎是对攻城的作用不大,再来就是骑兵的消耗远比步兵更大而已。

有需要会让事情变得不一样,总比智氏一个又一个城邑打过去要好,不是吗?

第410章 我不是杨广,魏氏却是高句丽

魏氏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形势远比智瑶所预料的要变得更加复杂。

临时武装起来的青壮,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或许只是一般般,数量足够多的前提之下,再有率队的军官,一再前来纠缠或是偷袭,着实是令人不厌其烦。

“我若屠一城,可震慑余下归降?”智瑶问道。

按照智瑶的想法,赶紧抵达“魏”城,到时候该有的劝降流程必须有,想来魏氏不会投降,再发起攻击拿下,基本上也就等于说对魏氏造成最大的信心瓦解。

没想到的是,魏氏还真有挺多不怕死的人,他们带着会服从的青壮,明知道是送死也一再不自量力地对智氏所部发起攻击。

魏氏散乱小队的那种袭击并无法对智氏所部产生多少伤亡,那边被袭扰到晚上不能睡觉,哪里的外围营寨被点燃,某处的运输队遭遇到了埋伏,旷野之上出现了处处的陷阱,等等的事情遭遇多了就显得贼烦人。

最让智瑶无法接受的是什么?魏斯一再假投降,并且将不想过日子做得太明显,魏氏大批的青壮被送上战场,损失了多少人也就减少智氏胜利后的收获!

有点自大,不过智瑶已经将那些没有拿到手的所有一切视作自己所有,乃至于开始规划要怎么使用了。

如果以正面的记载方式,少不得感概智瑶真是悲天伶人,再抨击魏斯反复无常和不拿人命当回事。

多少受到人为干涉的历史就是那么一种记载方式?抹掉所有的污点,胜利者只剩下伟大、光明、正义。

当前并不是胜利者书写史书的年代,刚才智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智瑶在看随行记录历史的史官。

尽管姬周改了很多殷商的官职名称,不是所有的史官都有“司马”这个前缀,比较纳闷的是记录智瑶一言一行的就有这个前缀,并且是来自河内那片区域。

有没有想到什么?河内的司马氏,祖先还一直担任“夏官”,其中一位祖先还参与平定了一个叫“徐方”的势力,得到殷商赐为司马氏。

那个“徐方”并不是后面的徐国,殷商时期的很多势力一般都有一个“方”作为后缀,既是甲骨文所称的“方国”,一般是有比较完整的体制,不是那种原始部落的氏族。

姬周以前就被殷商记载为“周方”,要说哪个存在最久又一直与殷商是敌对关系,当属“鬼方”了。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流行”,不对吗?夏朝时期,管理国家的首脑还被称为“后”,其它时代“后”则是变成了首脑正妻的称呼。

智瑶对来自河内的司马氏非常没有好感,原因就不多说了。

现在,那个叫司马休父的中年人在奋笔直书,如实记录智瑶提到要屠城的事情。

孙武认真思考了一阵子,说道:“或是可行。”

屠一城而使他人不敢抵抗,类似的做法发生过太多次。不管发生了多少次,残暴是一定的事情,却能有效阻止敌方的大多数人继续死硬顽抗下去。

智徐吾迟疑说道:“此举有碍天和。”

老天!

打内战竟然要干屠城的事情,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啊?

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距离“魏”城还接近七十里之遥,实话就是智瑶真的被恶心坏,以及有点被气糊涂了。

孙武说道:“宣称屠城之举,不行其事便是。”

好像是一个折中的办法?纯粹就是为了吓唬人,没有真正去干,以后要不要洗清名声是另外一回事了。

智瑶看出孙武和智徐吾在唱双簧,有点无语的同时,大笑了几声,说道:“戏言耳!”

可是,真的好气啊!

其实,为了守护家园而使用各种手段对付侵略一方,除了侵略者自己之外,谁都会认定是正义的行为。

很不幸的是智氏这一次作为侵略者,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话,确确实实是要保持足够的克制。

孙武与智徐吾对视了一眼,双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智瑶真的干出屠城的事情,史书上留下残暴名声是一定的事情,接下来对魏氏实施吞并的过程也将变得无比血腥。

他们只能忍受不断的袭扰,顶多就是尽可能地留下前来袭扰的敌人,对某地实施占领又要使用怀柔手段,以至于很多智氏的人感到无比憋屈。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难以分得清楚。

比如,智氏拿魏氏的人当成同胞看待,事实是不是智氏对魏氏展开侵略的军事行动呢?

那么正在遭受侵略的魏氏,他们极力抵抗智氏,有什么错?

智瑶明白有些时候再郁闷也只能忍着的道理,只能不断劝说自己注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算作是在施以仁慈好了。

遭遇相同事情的狐氏和钟氏,他们的处理要远比智氏更果决,逮住一个弄死一个,随后再去灭掉派人前来袭击的村落,打下一座城邑就搞满城充为奴隶的操作。

有了狐氏和钟氏的做法,智氏再帮忙进行宣传,一下子让袭击消停了许多,甚至沿途各城邑与村落没等智氏大军靠近就派人前来投降了。

然而,因为魏氏的魏斯一再搞假投降,连带各城邑和村落的魏氏所属进行投降变得不可信,还是很令智氏感到苦恼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狐氏和钟氏无情对待偷袭和假意投降的魏人,真的让想搞事情的魏人变得老实许多。

所以吧?人还是畏威不畏德居多,只有知晓了残暴,才能明白来自敌人的仁慈和忍耐有多么难得。

智瑶还是没有能够在冬季的第一场雪开始下之前,抵达“魏”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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