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160节

至于说智瑶自己搞出一套律法?这个是非专业人士才会有的想法,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工程量会有多么浩大。

“瑶,我已与楚军交战。”魏驹说的是晋军对楚军想要切断后路进行反制。

这件事情智瑶怎么可能不知道?命令还是他亲自下达的。

说起来是白公胜反应过度,得知郑君胜亲自将智瑶和钟武礼送出城,不派人至少询问一番,马上就派遣楚军要切断晋军的后路。

晋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后路被断,必然是要采取果断措施,打肯定就打起来了。

魏驹就一个意思,要走的话就速度点,想跟楚军较量也该早早进行相关部署了。

以他的意见,认为需要立即派遣使者再进“新郑”找郑君胜进行控诉。

控诉什么?无非就是郑君胜用心不良,巴拉巴拉之类的。

智瑶问道:“我军是否应当与楚军较量?”

他们这一次南下,几乎全程都在干打家劫舍的事情,一点都不像是一支正规军。

智氏、魏氏和韩氏可是带来了新军,只去干那种事情的话,不止没有完成校检,极可能还带去不那么好的后果。

就实而言,军队就不该去干与交战无关的事情,尤其是劫掠。原因是军队的纪律建设本身就挺难,稍有放松就将纪律崩坏,一次放纵则可能会全功尽弃了。

当然了,智瑶从来没有奢望建设出一支军纪严明的部队,不是不想,是压根就办不到。

直白说吧!

智瑶搞了军功爵的初始版,内核就是驱使士兵像只盼望获得军功的野兽成长,注定不会成为什么文明之师,成为一支虎狼之师还差不多。

同时,智瑶在搞出初始版的军功爵制度后,察觉到了麾下正在往野兽的道路上狂奔,一开始惊讶又有些发怵,经过详细思考得出的结论是有利有弊。

利自然是能激发好战性,弊则是各种斗勇好狠的想象会很严重。并且还有一个弊端,某天智氏没有土地用于赏赐,或是赏罚不公,遭到反噬会是一种必然。

所以,智瑶对创造出一套律法更为迫切,乃至于找郑君胜想要阅览子产所铸的刑鼎和讨要“竹刑”。

目前智瑶还能改变建设军队的策略,不创造出一支兽军出来,可是战争本来就是释放各种残忍,智瑶不那么干的话,等着别人先做,再被各种花样吊打吗?

文明之师?智瑶觉得某天完成了目标,能够施以强者给予的仁慈。

其实吧,可以玩白皮的那一套,先把坏事干尽了,掌握了话语权,再给弱者各种洗脑,狡辩自己其实好人来着。

晋军与楚军出现交战,开心还是郑人最为开心。

智瑶当然能够派人去向白公胜解释,可是大家的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谁还愿意认怂呢?

很多时候的冲突就是因为意气之争,不用说智瑶还有跟楚军掰掰腕子的心思了。

“我已邀楚军会猎。”智瑶在新一次的会议上说道。

不少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希望有所表现的人,比如钟武就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魏驹和韩庚对视了一眼,一致朝对方点了点头。他们属于早想找机会对新军进行试炼的类型,郑国不给机会,对上楚军也不错。

甚至可以说,他们认为拿楚军试炼自己的新军远比郑国、卫国、鲁国、宋国等等列国更加合适。

毕竟,楚国是老牌强国,并且是一度问鼎的国家,跟楚军较量才能对新军起到真正的考验。

晋军打其他诸侯?基本就是大人教训孩子,无法试炼出新军的成色。

赵伯鲁立刻露出了愁容。

如果不用打的话,赵伯鲁是真的一点不想有任何折损。在他看来,能够带着收获回去就是极好的事情,何必打打杀杀啊!

魏驹说道:“此战,我为‘左拒’。”

他说的左拒其实叫左矩,而‘矩’就是方阵,魏氏想要得到一个列在战阵左边的位置。

智瑶对魏驹这么积极没有意外。

魏驹刚刚成为一家之主,还获得了卿位,恰恰是最需要表现的时刻。

魏氏新军需要得到检验,打输了还有一众小伙伴兜底,不可能出现什么一溃千里的大败。这种美事并不常有,魏驹不懂抓住就是智商有问题了。

“请允许我为‘右拒’。”韩庚一咬牙,说道。

钟武立刻说道:“我为‘锋锐’。”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钟武要了前锋,魏氏和韩氏抢了左右方阵,积极性都这么高的?

智瑶看向了没有说话的狐尤和赵伯鲁。

刚回国的狐氏各种寻找机会想要表现,狐尤现在才知道曾经有多么无知,懂得越多敬畏心就越强。

事实就摆在那里,狐氏虽然有卿位家族的地位,实力跟地位匹配不上必有灾祸,不低调点猥琐发育,赶紧让实力与地位形成匹配,纯粹就是找死了。

狐尤面对智瑶看过来,表现出眼神闪躲的举止。

赵伯鲁则是干脆低下头,意念发动: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

晋国每战必定会摆出鱼鳞阵。这是一种分成三个大方阵的阵型,前方左右两阵,中军在最靠后的位置。

因为是颠倒的“品”字形状,前方的左右两个方阵就显得无比重要,一旦有一个方阵垮了,后方的中军就要进行抽兵补充,左右两个有一起垮掉的趋势,基本就该收兵了。

而晋军一般是“左矩”安排强军,打起来以他们为主力,向前突进再像镰刀一般往右边割去,但凡“右矩”不拉垮就是打出一种镰刀攻势,尽情收割敌军士兵的性命。

魏氏一旦出现在战场,一般就是占据“左矩”的位置,曾经的魏锜经常统率“左矩”的军阵,硬生生在先轸之后打出一个晋国第一战将的名声。

魏驹要了“左矩”充分表现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意志,摆明了就是想要证明自己,进而立威。

要了“右矩”的韩庚看上去有点小忐忑。

韩氏以善射享誉列国,一般就是被拆分给其他家族打配合,极少才单独扛正面。这就导致不止晋国的其他家族对韩氏扛正面信心不足,连带韩氏自己也缺乏扛正面的信心。

“我与庚同为‘右矩’罢?”赵伯鲁低声说道。

韩庚立刻看向赵伯鲁,脸上表情非常复杂。

其实,大家对赵伯鲁有这个选择都不是那么意外。

赵氏跟韩氏友好了那么久,国战期间哪一次不是赵氏在帮韩氏扛正面?

现在,赵氏需要韩氏庇护,奈何韩氏从政治地位到家族软实力比赵氏强,军力却依旧不值得信赖呢?

韩庚先对赵伯鲁道谢,复又说道:“我自成一阵,可也!”

韩氏不是没有近战类型的部队,眼下晋国的环境远比其它时期更好,他们不赶紧进行锻炼,要等哪天形势又变得严峻吗?

再则说了,韩氏当了那么久的辅助,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啊!

韩庚见智瑶在注视自己,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的。

这就有点考验智瑶在中军的部署了。

“武入城谒见郑君,索取三月足额粮秣。”智瑶说道。

钟武一时间给愣住。

智瑶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们跟楚军交战算是给“新郑”解围,郑国怎么能够没有表示,光是提供粮秣远远不够,财帛方面,包括政治领域,智瑶还有很多需要跟郑国君臣絮叨的地方。

只是吧,他们明明将郑国欺负得那么惨,猛然间摇身一变成为“新郑”的守护者,估计好多人的思维会转变不过来?

第240章 好像回到百年前

白公胜对突然遭到智瑶的邀请会猎非常意外,并且一股怒火腾腾腾地往上涨。

他是来干嘛来着?为太子建这位惨死在郑国的父亲复仇啊!

本来吧,晋军也在今年入侵郑国,楚国的其余人怎么想,白公胜并不是那么在乎,他本人对率军入侵郑国的智瑶不免心生好感。

所以了,两人在黄水边上会面,白公胜对智瑶才有那种态度,要不然未曾蒙面为前提,初次相见肯定比较陌生,没有可能一聊就是几个时辰。

“晋军欲战,便战!”白公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斗原立刻有些迷了。

他们不是来报复郑国的吗?关晋国什么事。

另外一点,晋国并不是什么弱国,哪怕刚刚历经内乱都能在蛮氏地界击败早做准备的楚国。

叶公说道:“郑国插手晋国内乱,晋人掠郑,不见其乐和。郑人用计,我若与晋军交战,岂非使郑人得利?”

白公胜却是说道:“仅智氏瑶邀我会猎,焉能示弱?”

这一下,随军的楚国权贵立刻不吭声了。

也对啊!先不管是不是郑国君臣用计,晋军都邀战了,楚军能退缩吗?

白公胜又说道:“再则言,晋国新贵皆在此,一试轻重正当其时。”

他们兵临“新郑”城下了没有错,谁都知道“新郑”很难攻克,只带来了五万兵力就是恫吓和让郑国丢脸,郑军愿意出城交战就打,要不然没有可能去攻打“新郑”这一座坚城的。

“如能击败此间晋军,重挫晋国新贵锐气为其一,郑人亦将丧胆。”白公胜说道。

晋国看似衰败了,并且打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内战,然而却是依旧没有任何一名诸侯能在战场上战胜晋军,尤其是晋国只花两年左右的时间就灭掉了中山国。

那一刻,楚国权贵接受了白公胜的说法。

在“新郑”周边的晋军只有三万左右,统兵的还是新生代。

楚国权贵不知道一些传言是不是真的,有兵力上的优势,还是由善战的白公胜作为统帅,认为真的应该试一试。

意见达成统一之后,白公胜派人回复智瑶,约定就在“新郑”的东面进行会猎。

那边地势平坦,非常适合大兵团展开,的的确确是一个厮杀的好场地。

天公作美。

清晨的朝阳升起,整个天空看去万里无云。

黎明前就已经用完饭的晋军和楚军,他们在东方出现鱼白时出营,前往约战的场地摆兵布阵。

等待日上三竿,原本空无一人的旷野已经是人头涌动,马嘶、牛哞和犬吠的声音穿插其间。

怎么有犬吠?其实军队都会带上一定数量的狗,它们一般是来自贵族,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平时用来作为打猎的辅助,出征状态下充当岗哨或是牵着巡逻。

用经过训练的犬来充当岗哨在远古时期就已经出现,它们的耳朵非常灵敏,听到异响就会狂吠;它们也能在夜中视物,发现异于己方打扮的人也会示警。

什么时候犬才在军营消失?很难说得清楚了。大概就是相关的训练方法失传之后?

战阵的拼杀本来跟犬无关,反正传统的诸夏贵族并不会驱使犬去战斗。

奈何有狐氏这么一个刚回到晋国几年的家族,他们还保持着在异族那边时的一些习性。

用犬去冲阵?又不是绑上爆炸物去死亡冲锋,冷兵器时代的犬数量再多,没有吓得敌军士兵丧胆,或许能给敌军造成一些混乱和伤亡,更大的可能性是给列阵待战的敌军送狗肉。

两边都在敲响战鼓,鼓声传遍了整个旷野,远远地飘进“新郑”城内。

明明是在郑国的地界,交战的却是晋军和楚军,时间好像是重回了百多年前。

当时,郑国就是晋国和楚国的战场,两个强国为了争夺霸权地位,反反复复在郑人的土地上演厮杀。

幸亏当时战争跟普通黎庶无关,再来也不会恶意破坏农田等等,要不然郑国早该入土了。

此时此刻,郑国君臣在宫城的东面城墙之上,远远地遥望着那边的旌旗如林,再看晋军和楚军移动时扬起的漫天尘土。

他们脸上带笑,等着晋军和楚军血拼,心里则未免是感到五味杂陈。

“祖辈们,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吧?”很多郑人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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