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329节

黄百家点点头,税改是这次讨论的重点。

从明年,圣武十八年,1695年开始,收税系统将彻底改变,不再量出为入,回到李定国的清楚收税策略。

大明的正税收的不算少,全国中央的户部、兵部、工部,以及各个部门,再加上地方各省留存的银钱,合计为四千余万两。这是中央加地方的全国税收。但是对比上两亿的庞大人口规模,人均分摊下来也就半两。

与之前不同,在李定国主政西南的时候,采取的是清楚的重税,减少苛捐杂税的策略,这个策略到现在也被继承了一部分,虽然名义上废除了三饷,但实际上是有收取类似的正税银两。

在正税之外,苛捐杂税就倍于、甚至两倍于正税了。这些钱合并起来,每人的人均负担大概为一到二两白银。

在原先的历史中到了满清时,将崇祯年代的三饷等苛捐杂税全部合并在正税里,又压着农民按头去承担更重更多的苛捐杂税,人均负担还会有提升。

但是即便如此,满清的重税统治也被诟病了不知多少年,认为满清的压迫过于残酷严苛。

很多人认为,汉人特别能忍,能被压迫。

但如果横向对比欧洲的话,才会发现欧洲人可能真的长了一张容易被人欺负的脸。

以英国为例,在六百万人口的基础上,英国的各项税收达到了惊人的700-800万英镑。这个数字换算为白银,则高达2500万-3000万两白银(考虑到英镑白银铸造连年贬值的汇算差异)。

这意味着六百万英国人,人均要扛起每年4两到5两白银的巨大正税压力,是同时期汉人的数倍,毕竟这还不考虑英国的苛捐杂税。英国佬善于将他们的苛捐杂税,以地税、炉灶税、直接税、财产税、关税等形势强行在议会里转化为正税,然后快快乐乐的再加新税。

17世纪英国普通人的生活状态,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其实反而在变差。

所以后人会戏谑的说,17世纪英国的逐渐壮大,就是通过燃烧人形工具来进行的炼化仪式。在这一时期,国王会被砍头,护国公会被鞭尸,贵族寡头执政又倒台,兵灾、瘟疫、饥荒反复蹂躏着这片国土。人均寿命三十岁,婴儿夭折率高、老人死亡率高,想要父母双全都是个挺奢侈的想法,水与食物污染严重,人们生活的质量稳步下降。结婚难与生存难让许多男人终身不婚,或者只能流亡新大陆。

可是,英国再差,也拥有一

个稳定高效的君主专制政府,和一群已经完成上层社会构建的封建贵族与资本新贵。

尽管他们在先前的内战、克伦威尔执政、复辟期间付出了全国人口死亡10%的代价。不过没关系,自有后来的大儒为他们涂脂抹粉,美其名曰‘光荣革命’,不流血的革命。

得益于狭窄的封闭岛国地形,极其高效的行政效率提高了英国的压榨上限,使得英国可以一直进行高效的资源调度,因此越来越强。反过来看,大明就突出一个中央政府的弱势。连各部门税收都无法统一起来计算。

可以说一个强政府的表征,就是能高效调动社会资源,来解决战争和发展的问题。

低情商的说,就是压榨的又狠又多,用的够准够高效。

这两个条件必须放在一起,否则缺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现代英国人吃的蜜,那都是先代英国人吃的屎酿造的。

黄百家谈完税改的事情,也说到了商税:“商税、关税这些,我就不详细说了,随后那些掌柜们给你汇报,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具体事项。由各个大小公司输送的商税数额总额有一百六七十万,基本填完了亏空。江户织造和室兰冶铁是纳税大户,其余则多多少少。第三大的是纳税大户是武江烟草公司。你最好...仔细思量一番。”

今年是各种工商业税的第一年,所以收税效率也不高。和正税一样,工商业税翻个倍都没问题。

而黄百家更想谈的,其实是武江烟草的问题。

这个由黄淮地区的红阳教徒组成的团体,在总州边界上种烟草已经发达起来了。他们四处售卖其所谓的‘将军烟’,也就是郑诛和改进过的香烟,获利极大。

但是也带来了吸烟的问题。

明朝曾经多次禁止烟草,也曾放开。在英国,烟草税是巨大的税种。

黄百家感觉烟草这个钱挣得烫手。

郑诛和也只能推脱几句。

烟草流行是必然趋势,必须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解决。

“对了,米价一定会降低。光光今年的粮食推上市场,就已经导致不少地区降低了三四成。等到明年新米上市,问题会更严重。从今年开始,要彻底的断绝米实物税,统一改为银钱。”最后,黄百家和郑诛和讨论了米价和税收脱钩的问题。

目前恰好处于米价稳定高位,大米产量猛涨的福利期。

随着二国都司带来的生产工艺、水利工程,以及大量土豆红薯的加成,米价必然要处于一个下行趋势上。

郑诛和很认同黄百家的先见之明。

必须尽快将米价与税收切割开,不然就会落到和德川幕府一样,整个政府都随着米价不停摇摆,不是吃不饱就是没有钱的窘境。

米价下降拉爆的时候,也会对社会造成巨大冲击。农民必须获得更多的土地才能用生产维持需求,所以一定会有一批破产农民被挤出,在红利期后进入城市,或者被迫前往更遥远的殖民地,譬如去美洲开辟新世界。

这都是郑诛和现在就能猜到的事,至于更之后的连锁反应,他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是,随着二国都司向下拉爆米价,以米价为根基的德川纲吉、他的德川幕府、还有整个日本的武士阶级的最终存在日期,也将进入倒计时。

第五百七十二章 满鲜一体!

在二国都司衙门里沉浸了好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郑诛和终于弄完公账,确定了明年的征税额度在420万两金判,以缓步推升财政效率后,回家里休息了。

结果一回家,就被告知朝鲜王国出事了,闵骊和张玉贞都哭的站不起来。

一进房间,张玉贞抱着闵骊,俩女人哭的稀里哗啦,把妆容都哭花了。

而在门口,张玉贞的大哥张希栻跪伏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流。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死了呢。

郑诛和就问:“怎么回事啊?”

还真有人死了。

李焞死了。

在朝鲜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被郑诛和三次夺走老婆,前两次抢走了闵骊和张玉贞,第三次跑了金氏的朝鲜肃宗李焞,一个不小心,在去朝鲜太庙里祭祖的时候,脚下一滑脑袋一扭,用自己的脖子去砍满清大兵的刀,把自己砍死了。

真不是大兵故意,是李焞不小心啊!

正好是在祭祖,现在可以立刻和先祖亲切的面对面对谈,不也是好事吗?

一切都准备好,满清在九月发兵南下,强行接管了边境的几个塞防不说,还直接将满汉两旗的部队放置在汉城附近。

既然新任的朝鲜国王李昀才刚刚六岁,那满清爹地怎么可能不安排一下呢?

与先前的驻朝鲜办事大臣衙门不同,满清这次对朝鲜的控制可谓是深刻到了骨髓之中。

首先就是排斥朝鲜士大夫,派遣了一个堪称豪华的执政

团。

这次带着满人南下的领队,是颇有能吏之称的伊尔根觉罗·伊桑阿。

伊桑阿,正黄旗人,历任内阁学士、六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国史馆总裁,顺治十二年满进士。

随着索尼、皇太子在阴间会面,明珠、岳乐代表的一群亲近汉化党人的崛起,挂在这一串绳子上的汉化党人纷纷得势。比如说伊桑阿,他以伊为姓,善于治理庶务,是相当有才华的理政大臣。

满清任命伊桑阿为朝鲜领议政,他后面的二十几个满汉学士纷纷担任朝鲜高级官员,导致朝鲜政府里的南人党们绝望的发现,跟着李焞坚守汉城,还是要和这么一群带着鞭子的家伙打交道。

不止如此,满清在九月十六日,郑诛和在武江府搜捕流放黑帮分子的时候,直接宣布了《朝鲜剃发令》。

正所谓君颜自国颜,君臣一体,君在上、臣在下,所以朝鲜王国作为大清皇帝的臣子,也必须接受剃发易服的待遇。

和武江府一千多帮派分子的脑袋相比,朝鲜的剃发易服可谓是血腥至极。

如何形容呢?

伊桑阿也就杀了二三十万人吧,在历次剃发易服令里可能算是比较少的。然而此时的朝鲜王国,拢共不过三四百万人口,一下子就没了5%,每二十人死一个。考虑到朝鲜的城市化水平,也就相当于凡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基本都被屠杀一空。

无数被压迫到抽骨吸髓的朝鲜百姓,麻木的接受了剃发易服,成为金钱鼠尾辫、直筒马褂的新新大清人。

张希栻长叹息一声,匍匐着道:

“自从先王...他死了之后,满清便派兵南下,直驻扎在汉南、河南、原州附近,一边圈占土地,一边说着什么满鲜一体,强迫附近的农民入他们的农庄,都去摇织机、采桑麻...”

郑诛和这才明白,满清弄死李焞也不是因为李焞太废物。这家伙在政治斗争上颇有几分手腕,玩的南人党、西人党在棺材板上反复仰卧起坐,每年上供的血税也足以让满清满意,没有什么必要不会折腾他。

满清真正做出反应的,是回击郑诛和。

李焞会无缘无故丧命,纯粹是因为郑诛和的商船在外东北的各处停留,将江户织造生产的便宜棉布销售向满清境内。先不提贸易平衡不平衡,所丢失的白银的问题。那些东西满清短时间内无人重视,毕竟想搞明白经济很考验商业思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连盛京里外迁的民众都抢着购买郑诛和的棉布,这种控制不住的经济,才是满清无法忍受的地方。

棉花种植需要光照和热量,满清适合种棉花的地方只有辽宁、朝鲜两地。辽宁还有大量满清旗地不方便施展,那就只能取地于朝鲜,在朝鲜与辽宁交界的的平安道、黄海道推广棉花。而在更南侧的京畿道、江原道、忠清道,满清的选择是继续发展桑麻纺织,快速的生产以对应二国都司棉布的入侵。

郑诛和听了都连连的惊叹。

别的不说,瞧瞧人家这不要脸的处理方式,完善妥帖的剃头镇压,流畅迅速的反应,一年时间就迅速拿出了对应策略,这才是封建政权的顶峰级水准。

和这种速度比起来,大明那依然慢吞吞的,充满不切实际的反应能力,真是让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满清傻吗?

满清一点都不傻。他们的统治集团可是全中国最聪慧的汉化满人、满化汉人与汉人地主。

在郑诛和看来,满清事实上代表着一种很特别的模式,那就是以满洲权贵、汉族地主为核心的,一个内敛、压抑的军功集团所形成的政治实体。

在明朝,边疆各族加入军队作战是个很常见的事,二国都司一直都只控制五十对五十的比例。但是清军的汉人比例却相当之高,对比明朝的崩溃,清军虽然征服了广袤的边境,却选择更为紧迫的军事统治。

其内核在于,如果撇开满清的少数民族要素的话,那么八旗本质上近似于一次边疆军事集团对内陆的征服。说的再不可直视一点,就是大明王朝周期律末尾的吃鸡大赛里,掌控武力的军阀打败了文官政权。同时在适应自己的特殊性之余,慢慢改变了自己的结构。他们的头领是满人,这种征服叠加上民族差异导致的压迫,就让清朝显得如此依赖汉军,又如此需要警惕汉人。这个道理换到蒙古人身上也适用。

这是满清得以存在,并成功的辗转腾挪的根基。必须得承认,康熙是个身段很灵活,大脑很清醒的人。

这个时候,在急需解决桑麻纺织需求时,顺治喊得出满蒙一体,皇太极喊得出满汉一体,康熙喊出‘满鲜一体’‘满鲜同种’,倒是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当然最搞笑的是,满、鲜还真就是同种。

不只是因为中国人、朝鲜人和东北少民的血统相似,满族与朝鲜族都是靺鞨发展下来

的分支,语言也都有着相似的文化特征。之前可以追溯到唐宋的渤海国,汉代的扶余国。建州女真早期还向朝鲜朝贡,献上贡品。

“有我在,满清绝对活不过二十年。正所谓胡虏无百年之运,太祖何其智也。”郑诛和一时无语,也只能温和的安慰这几个家国灭亡的朝鲜人。

如果说以前的朝鲜国勉强还算有个独立王国的样子,李焞一死,朝鲜领议政换上了满洲大臣伊桑阿,整个朝鲜王国事实上已经灭亡,只不过是一个六岁孩子没人在意,满清权且留下来给朝鲜士大夫当个安慰。

没有别的原因。东北一地的经济结构决定了这个地方一定会和关内产生经济互动。满清用抢掠来的中国财富妆点起辽东、吉林,都是不可持续的资源消耗。现在看不出什么,等他们手里的黄金白银逐渐被抽干的时候,满清的末日也就快了。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希望朝鲜人能再多顶几年。

最好顶到山东人在朝鲜开枝散叶,成为主流。

第五百七十三章 烟草换国土

朝鲜王国的动荡,比郑诛和预想的还要麻烦。

由于事发于圣武十七年九月,所以又被朝鲜人按照过往的习惯,叫作‘甲戌剃祸’或‘甲戌胡乱’。在庆尚道得知这一消息的朝鲜小王国政府可谓是真丧考妣,先死了国王又被迫剃发易服,真是把朝鲜的国格踩进了泥巴地里。

这下朝鲜读书人可就有机会再哭一哭,求天朝大兵赶紧继续增援啊。

郑诛和亲自任命的几个人都顶不住民间和朝堂的压力,内禁卫大将张希载、监国东平君李杭、朝天使张炫、通政使吴泰周四人联合起来给郑诛和上书,恳求增兵入朝,解朝鲜燃眉之急。

自从上次朝鲜士大夫私自给圣武帝上书惹来麻烦之后,郑诛和就严格禁止他们再这么搞。但是东平君李杭以下也都是废物,连士大夫的物议都压不住。

“放屁,他们自己躲在大后方的大邱,他们有个屁的燃眉之急。”郑诛和看到消息鼻子都气歪了。

顶在前线清州,以及在全罗道与忠清道分界的锦江防线上的,可都是郑诛和的朝鲜镇总兵、山东李海月的青州镇总兵两个系统的汉人军队,几时有朝鲜籍的成建制军队上场。这些废物连抓来当后勤兵都不如当地老农,纯粹就是些摆设。

台上打架的两个拳手还没说话呢,你看戏的站在台下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这事没办法。

郑诛和只能向下传,告诉朝鲜王国,他会在锦江防线上修筑更多城塞壁垒,增募更多士兵。

......

但是在朝鲜之外,内部的事情也有点烦人。

湖女拉着春姬进了书房,要春姬坐下好好说一说。

“古河藩啦...古河藩里的崛田家众他们...想和小胜争一争...”春姬摸着脚踝,显然不太想因为这个事情和郑诛和打小报告,可是已经到了不能不说的时候。

古河藩,这个位于利根川中游的战略要地,已经传到了崛田小胜的手中。但是就像伊奈横姬镇压不住日渐富贵的伊奈家一样,跟着郑诛和种棉花致富的崛田家,也开始蠢蠢欲动。有人想分家、有人想把小胜给赶下台,有人则想去崛田家在磐城国福岛城的分藩,把那份家产握在手中。

这两个家族,在跟郑诛和之前都穷困潦倒,不是干土木工程被坑的几乎破产,就是前代家主居功至伟却被砍死在大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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