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恐惧，就是这些无能底层们最大的牢笼。
人渣，常常最会把握人性。
“这……还能被称作人？”林君书面无表情地说道，膝上握紧的双拳却已经出卖了他压抑的愤怒。
“别急。”张角依旧是那波水波不惊的语气，平静地说道，“故事，还没有结束。”
还没结束？
林君书刚想开口，张角的声音已经流出，故事的画卷再次缓缓展开。
林君书张了张嘴，还是选择将它听下去。
王锲干起了他无耻的老本行，确实如他所说，一部分姿色最好的孩子被送去了南方贵族的手上。但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是以玩物的身份经历无尽的折磨。
而剩下的那一批“品质欠佳”的“货品”，也被他批量出售给了他的老合作伙伴。
南方的勾栏中，出现了一批面容稚嫩的少年少女。
再一次被藏富包裹的快感让他着迷，城市中的人被一道无形的线分为的上下两层，上层的默契合流让他们享受这从未体验过的人生，在这里他们便宛若神灵，便是皇帝也不及他们来得肆意。
而下层的人，永远沉没在绝望的深渊，被那虚假的渺茫希望吊起，成为这座地狱中最坚固的基石。
很快，它们的美梦就要幻灭。
仅仅几万人小城，根本满足不了他们对“货物”的需求，上层利益的分配开始激发矛盾，牢笼摇摇欲坠。
而此刻，那个身如肥猪的身影，再一次站了出来……
第11章 那猪笼，我去打破！
王锲的手段十分简单粗暴。
“货品”不够？那就给我生！
有人不满？那就全杀了！分羹的人本就越少越好。
小城人头滚滚，跳出来的人统统被他连根拔起。
他将收缴的利益分出一小部分给了听话的人用以安抚，而大部分的权利都收到了自己的手中，他在小城的统御力到达了顶峰。
颁布政令，强制适龄男女婚配。除却他挑选的有潜力培养的“货品”外，所有拥有生育能力的百姓全部成为了为他生产“货品”的工具。
甚至为了惩戒那些表面服从的家伙，他甚至做出了“三年不添丁者，屠一户”的事情来杀鸡儆猴。
小城彻底沦为了他的饲养场，底层的人民们全都是他的财产，他的货品。
从出生，到死亡，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他创造价值。
而他，就是这里唯一的神！
动乱还未掀起涟漪便被狂暴地止住，可供货不足的问题，却不是短时间便可以得到改善的。
于是，他果断抛下了低级的勾栏生意。
在与权贵的交易中，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他原本阶层永远不会知晓的东西。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原来我那点手段，和他们一比，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开始懊恼之前的暴殄天物，开始针对那批挑剩的“货品”二次选拔。
容貌绝对不是最重要的指标，眼光开始脱离了暴发户的王锲，选出了一批批值得培养的“精品”，在他的悉心调教下成为权贵手中最顶级的玩物。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小城在别人眼中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可那深厚的城门之后，确是权贵圈子中出了名的迷魂乡。
而随着大汉的局势开始越来越糜烂，黄巾席卷，天灾频出，一场覆盖整个北方的干旱来了。
已经被他打造成专属享乐之地的小城，早就没了农民这种职业，坐拥巨大财富的王锲，所需的一切物品都从外采买。
而突遇灾年，最开始他还能高价买到一些粮食，可很快周边的城市也都纷纷陷入粮食短缺的局面，他再难买到一粒米。
为了保护他珍贵的“货品”，他开始收缴全城的粮食，优先供给那些有潜力的“货品”，以及生产过优质“货品”的家庭。
饥民大批大批的饿死，没有食物分配的百姓却连逃出这座城的权力都没有，为了防止秘密走漏，凡是意图逃跑者全部就地斩杀。
“岁大饥，人相食”的情况很快在这里出现，王锲却从此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破局之法。
一夜之后，饿死街头的饥民尸体被县令府的官兵以预防瘟疫为借口全部收走。
从第二天起，城中一部分人开始喝上了肉汤。
不知道灾情何时结束的他，又命人在一月之内修建起一座城中城，高墙垒筑，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可在小城周边的难民间，一个传说开始不知不觉地流传起来：
据说在那个位于两州交界的小城，受到了神灵的庇护，在天灾连连的当下，不仅粮食充足，甚至顿顿都能吃得上肉。
满怀期待的难民纷纷向小城涌去，笑眯眯的县令大人也一脸和蔼地肯定了他们听到的传言，将一批批地欣喜若狂的难民迎进了那座城中城里……
说道这里，张角停了下来，想是在回忆着什么。
林君书问道：“那座城中城里，到底有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林君书已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从未小觑过人性之恶，但也从来没有想到，人真的可以如此的禽兽不如！
“据说，饥荒过后，那座城中城被拆除。神秘的高墙之后空无一物，只有堆满了一地的，不知道是什么牲畜的碎骨。”
“……”
“为什么是我？”林君书看向张角，认真的问道。
“唉——”张角长叹，“黄巾军屡次大战受挫，十六渠帅已损失近半，布防调动都在皇甫嵩眼里，不得轻易调离，若被其寻到弱点，可能决战都等不到一个月后了。”
“我原意是想让胡健去做这事，他的实力足够。那王锲虽然是买来的官位，但官印可是货真价实的。大汉的官员都可以凭借官印调动一小部分邪神的力量。”
“只有将那王锲的心脏与官印带回，便可立起最重要的天坛。他只是个普通人，若无官印在手，你也可以轻松将他一击击杀。”
“我想拜托你，主要是因为胡健性子太轴，若他一个人去了，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别人的话，他听不进去，你救过我的命，你说话，他会听。”
林君书安静地听着张角把话讲完，心里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黑矮汉子什么时候能听得进我讲话了？”
不过张角所讲的故事，确实起到了他想要的作用。
林君书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要亲自确定，你的故事是否属实。”
他还是不愿相信，怎么会有人可以恶毒到这般的程度？
“没问题。”张角点头，“如果经你确定，那官不是该杀之人，你可以随时终止，这次的行动一切以你为主。不过，如若成功，你们须得在一个月之内赶回。”
“那如果失败……”
林君书话没说完，便被张角打断。
“若是超过了一个月，或者行动失败了，那就没有回来的必要了。你带着胡健走吧，离冀州越远越好。”
林君书沉默，若一个月后，天坛尚未立起，黄巾军朝廷的决战结果将毫无悬念，这场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也会如他所知道的历史一般，迎来彻底的落幕。
他认真地望向张角。
“那座小城……它叫什么名字？”
“徐水！”
林君书没再说话，起身向着大帐外走去。
身后的张角站起了身来，冲着离去的林君书微微行了一礼。
这一次，林君书没有避开。
大帐的门帘掀起，林君书恍若隔世般走了出去。
那黑矮汉子还一本正经地守在大帐的门口，林君书笑了。
“胡健，你吃饭了吗？”
汉子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就快去多吃些！吃完饭，跟我一起，去打碎那座猪笼！”
……
【叮——】
【任务触发：王锲的饲养厂】
【听闻徐水县县令王锲的所作所为，怒不可遏的你决定亲自前往徐水县了解情况】
【任务要求：确定传闻真实性，如若传闻为真，击杀王锲，拯救徐水百姓】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惩罚：未知】
第12章 徐水城
北方的初秋已经有了些凉意，有些荒芜的官道旁，零星地生长着枯黄的矮树。
斜阳将枯枝拉出狰狞的长影，在偶尔的微风中，摇出难听的声响。
官道的尽头，风尘骤起，两个骑马赶路的身影撞了进来。
“老胡，咱们这……还有多久才到啊？”
满脸疲意林君书坐在马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用袖口掩住口鼻，开口向身边的黑矮汉子问道。
胡健敷衍地打量了前路两眼，随口说道：“就快了，就快了……”
“这已经是你对我说的第十五次‘就快了’！两天前，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就跟我说就快了。我求求你告诉我，在你的认知中，快，它到底是个多长时间啊！”
“谁知道，你才两天就开始问了啊……”老胡小声地低估了一句。
“你说啥？”
“没啥！”
马蹄溅起飞尘，在没有水泥路的时代赶路，林君书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裹成了泥人。
那些细碎的尘土仿佛无孔不入，他轻轻地刮一下耳后，就能刮下薄薄的一层土来。
林君书骑马的姿势略显怪异，他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得刺痛难忍，不由自主地想撑开双腿，摆出奇怪的姿势，以降低接触面。
出发的那日。鬼知道当他满腔愤恨收拾好行李，意气风发准备开拔，却在营口遇见了拉着两匹良驹等待他的胡健，心里是有多么的奔溃。
“我去！我居然忘了这就是需要骑马赶路的时代啊！要是我不会骑，这任务和黄巾军的未来，岂不是还没出门就已经结束了？”
好在林君书小时候，他的叔叔在乡下开马场，他去玩的时候，也教过他一些骑术。
可他充其量也就是勉强能骑的标准，这高强度的四天狂奔，他居然还没从马背上摔死，真的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嘶——”努力维持怪异姿势的林君书在一个颠簸下破了功，大腿狠狠磕在了马鞍上，那酸爽，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你是在练习功法吗？”胡健向他望来，“我看你连赶路都在努力地保持这个姿势，天师也经常教我一些神奇的招式，你这一招，我没学过。”
“我功￥#……&#@￥”
林君书差点给胡健气死，他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这一路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怼得无能狂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