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破碎，人头飞舞。
“卜巳来也！”
兵碎人亡。
“彭脱迎战！”
马折身死。
“张牛角与你一战！”
鲜血挥洒，头绑黄巾的大汉，手持断戟，俯与马身行出几步，坠马而亡。
“大汉必胜！”
“将军威武！”
关羽横刀连斩五人，而且皆是以碾压般的优势一刀毙敌，大汉军士气大升。
就连主帅皇甫嵩也俯身向身边副将打听，这如此勇猛之人，是何人手下将领？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一点……”
张角悬于上空，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战场。
“只要将此人斩杀，苍天的全貌必将显于巨鹿！只要杀了他……”
张角面容狰狞，与他紧密的黄天已剧烈的波动起来。
林君书望向气息不稳的张角，他的污染度随时有可能突破90%！
“张将军——”
下一名黄巾军渠帅已经站了出来，林君书大声地冲着天空中已有些魔怔的张角喊道。
除非张角利用黄天之势亲自向关羽出手，不然以黄巾军现在的实力，就是上去多少人，也过不了关二爷那关啊！
可张角作为阵眼，一己之力负担了滔滔黄天的污染，若不是三坛之力分担，他早被污染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了。
就算出手，他可能也只有一击之力，一击之后，不论结果，他还能不能保留神志都是两说。
林君书的大喝，打断了张角的偏执。
他向着林君书的方向望来，原本与他站在一处的渠帅们，已经所剩无几。
“唉……是我着相了啊……”
长叹一声，张角将目光投向了汉军碎裂的上空。
“聚人力，倾心血，费神思。二十年黄天之梦，汇八州民怨于身，三坛为引，本愿以民意替天，扭转大汉之歧途。可惜……可惜啊……”
张角长衫猎猎，身后黄天涌动。
林君书看着不断汇聚的黄云，心中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之前的黄天气势虽大，但却犹如一团无意识的死物，而此刻，随着它的涌动，林君书感觉到，它正在一点点地活过来！
就像……就像那碎裂的长空后的虚影，一样的扭曲与强大！
黄天笼罩之下，普通士兵的异变也陡然加剧，张角批量使用的障眼术法已经无法完全遮掩异相，一根根血肉触须从头绑黄巾的士兵身体中钻出，向着肉团缠裹而去，一点点向着非人的生物迈进。
“怪……怪物啊！”
“妖术！黄巾军的妖术！他们不是人！”
成百上千士兵的集体异变，大大地冲击了汉军士兵的心灵。
若是用系统探查，便能发现，两方的士兵污染度都在急速的上升。
皇甫嵩焦头烂额地不断大喝着，努力维持着军阵。
阵前的关羽已经睁开了双眼，朝着空中望去，望着气势惊人的老人，关羽三番犹豫，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逐渐失去人形的老人发出癫狂的大笑。
“大汉失德，上奉邪神，下压黎民，万民之怒视之不见，昏聩不明积重难返！今日，我张角当以民力屠天！百姓，从来不需要邪神！百姓，也从来不需要昏君！”
老人的气势已经凝聚至巅峰，身后的黄天已隐隐合为一体。
皇甫嵩一手紧握官印，一手拔出长剑护在身前，紧张着看向恐怖的老者。
“这张角……这妖道！他怎么会有如此伟力！难道今日，我将命归于此！”
可张角完全没有看向他这汉军统帅一眼，被血肉触手吞噬仅仅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张角死死地盯着上空破碎缝隙后隐隐而现的身影。
黄天猛地向张角吞噬而来，再也看不见老人的身影。
只听大笑从黄天中传出，老人贯彻天地的声音响起：
“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第29章 苍天破碎，黄天陨落（加长章）
张角裹挟着黄天，以滔天之势，向着汉军上空破碎缝隙后的身影撞去。
“二弟！三弟！”偏阵中的刘备大喝道。
主帅皇甫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拼命地催动官印调动邪神的力量，灰雾渐起，整个军阵气势陡然拔高，军士的脸上却全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
唯有刘备察觉到了不妥，他虽然看不见苍天的身影，但他也隐隐感觉到，张角的目标是大汉上空与汉军紧密相连的某物。
作为讨伐黄巾的一员，更是汉室皇亲，他不能无动于衷。
刘备取下腰间的雌雄双股剑，向着空中的黄天挥去，微薄的万民之气缠绕在双剑之上，挥出两道剑气。
听闻大哥呼喊，关羽双眼一睁，刀光拔地而起！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怒喝一声，猛然扎出，矛头刺破虚空，无形的枪芒直冲黄天而去。
三道凌冽的攻击落在黄天之上，却仅仅只是让它出现了微不可察的一滞。
下一秒，黄天狠狠地撞上了汉军上空残破的缝隙。
“咔咔咔咔咔咔——”
破碎声接连响起，林君书的左眼中，那片残破的天空如同一片濒临破碎的镜子，终于被黄天撞了个粉碎。
一道扭曲的巨型身影浮现。
苍天，降临了……
林君书猛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仅仅余光扫了那邪神一眼，自己的污染等级便陡然升到了二级。而自己的左眼生出了剧烈的疼痛，不断地涌出黑红色的血液。
张角裹挟着黄天气势不减，怒吼着以一往无前地声势狠狠撞向了苍天。
怒吼与惨叫声此起彼伏，天空中开始落下粘稠的血雨。
黄巾军士兵与大汉的军士们都抬头望着上空，那气势恐怖的黄天正与看不见的存在拼杀。
他们只能感受到身体中的污染再增加，疯狂与嗜血在心中腾起，理智正慢慢地离自己而去。
黄天的身影愈发的单薄，刚刚诞生的新神用自己生命再向旧神发起挑战。
旧神虚弱，却也远远不是初生的新神可以比拟，以民怨为心的黄天发自内心地憎恶着代表着大汉的苍天，在张角的操控下，向着邪神发起了换命般攻击。
终于，血雨停止，嘶吼平息。
林君书颤抖着握紧了双拳，不敢抬眼去看。
他怕。
他怕抬眼望去空中不再有那个老人的身影，他怕印入眼帘的只是一个完全失去了神志，被血肉触手包裹着的怪物。
终于，他还是抬起了头颅，望向了天空。
老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依旧悬立于高空，挺直着腰板。
左手与左腿已经不翼而飞，右手紧握的金杖只剩下了扭曲的半截，浑身包裹的触手大多全都断裂，整个人远超正常量地不断滴落着浓稠的血液。
以凡人之力驾驭神灵的行为近乎于异想天开，而张角做到了，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张角缓缓地转身，用仅余的，还差一点未被触须完全吞噬的右眼，艰难地向着林君书看来。
“太……太好了……”
林君书的声音不自觉的哽咽，看着凄惨的老人，心中却升起了一阵开心。
系统的状态栏在林君书眼中显现：
【姓名：张角】
【阵营：黄巾军】
【污染度：97%】
【污染等级：八级】
【状态：重伤】
“97%！他说过，只要没有完全失控，他就有办法压制污染！太好了，真的做到了！历史的进程，改变了！”
林君书虽然没有直视刚才那一场原始又惨烈的厮杀，但他能感觉到，苍天并没有死，虚弱了无数倍的苍天在最后逃离了。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张角还活着，既然可以杀一次苍天，等他休养好伤势，压制了污染，同样的事情未必不能再做一次。
或许他可以完成他的夙愿。
他想做的并不是覆灭大汉，他想覆灭的只是被邪神荼毒已深的大汉。
以民怨汇聚黄天，也只是想最后可以以民意替代苍天。
张角看着身下一脸欣喜的林君书，他也想对他温和的笑一下，可是他自己感知不到自己脸的存在了。
混杂着扭曲混乱杂音的私语声响起：
“终究……终究还是没有做到啊……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啊……苍天已被击碎……我张角……终究为天下苍生……留下了……一线希望……”
“所有黄巾军将士听令！”
张角艰难地举起扭曲的半截金杖，用黄天残存的力量施展出一门拟声扩音的小术法。
原本气势惊人的黄天，只剩下一层淡淡的黄雾包裹着张角，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老人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人耳畔，不止黄巾军军阵，不止巨鹿，不止清河，不止广宗，老人挥洒着黄天仅存的力量，将自己的声音送到尽量更远的地方。
“我，大贤良师张角！”
“将以黄巾首领之名，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对面的皇甫嵩脸色巨变，之前看不见的大战中，苍天拼命的吸取着他们的精气神。现在的大汉军队，怕是能举起武器的人都已经找不出几个了。
若是黄巾攻来，大汉主力军队，怕是就会在今日灰飞烟灭！
而另一侧的黄巾的士兵们，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除了没有与黄天产生链接的林君书外，大多的将士都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障眼法术早已失效，那头绑黄巾的身影，一个个浑身生满了狰狞的触须。
他们双眼通红，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