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著是裨将，委屈的被留下来守营，黄忠、严颜引军杀奔刘封中军而来，等他们接近营垒时，听到雾色中喊杀声震天，不时有失了主人的战马嘶叫着冲出。
“君侯有难，希伯，我们杀进去。”黄忠厉喝一声，举刀杀将而入。
黄忠、严颜军至半途，正遇上邓艾领军冲杀，黄忠急问道：“士载，君侯何在，你怎么还有闲心追杀散卒？”
邓艾正拾曹军人头拾得性起，抬头看是黄忠前来响应，忙道：“黄老将军，夏侯渊已被君侯围困，我闲得无事，想着这些散卒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此话当真？”黄忠惊讶问道。
邓艾点了点头，忙把刘封以壕堑石垒层层截击夏侯渊飞军的事情讲了出来，一边说着，邓艾还不好意思的解释，为保密起见，刘封下令不得泄露军中机密。
就在黄忠与邓艾说话间，刘封围堵夏侯渊的战事也正在撕杀中。
邓艾身量还未长开，没有被刘封派上战场，姜维也是一样，只能呆在刘封的身后观敌掠阵。
刘封威风八面的辞别王异，本想要与夏侯渊大杀一场。但在柳隐的严密保护下，他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姜维、邓艾虽然年轻，但皆是大将之材，岂会让刘封上战场血战。
于是乎，两军对垒，骑兵冲阵，刀枪互举，然后拔马回来，如亮剑骑兵连孙德胜一样，悲壮的独臂举刀冲向敌阵，这般场面只能存于刘封想象中了。
夏侯渊一路朝着刘封中军而来，刚一进营还好，虽然有石垒挡路，但绕一绕的话，也能继续前进，但再深入进去，夏侯渊发现不对劲了。
战场上，夏侯渊的孤军轻骑被困在围堵中，马速被困提不起来，刘封军弓箭手又躲在营垒的后面，朝着夏侯渊所在的位置乱射箭矢。
曹军轻骑兵身上，只穿着皮甲，只有夏侯渊、杜袭等将领身上，才有两铛铠等铠甲，这一波箭雨过后，千余轻骑倒下者足有三、四百骑。
“将军，不好了，刘封这营中有埋伏。”杜袭在乱战中被不知是谁捅了一枪，腹部股股血迹渗出，脸色更是惨白之极。
夏侯渊见势不妙，急声大呼：“撤，快撤！”
未等前面的杜袭听没听见，夏侯渊立即带着本部部曲拔转马头，向来路狂奔而回。
找刘封单挑？
这想法要是换作许褚的话，估计会不顾一切冲过去。
夏侯渊则不会。
他大小战事经历的多了，知道中伏并没有什么，曹操当年在酸枣被董卓部将徐荣打得差一点没命，结果曹操不顾脸面的逃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徐荣早就死了，而曹操已经贵为魏王。
靠着雾气的遮护，夏侯渊舍了断后的残骑，向刘封营外逃窜。
而此时，黄忠正一马当先，冲入外围的曹军溃骑之中。
迎面正好撞见夏侯渊惶惶奔逃，黄忠怒目圆睁，苍头老将大喊一声，声震如雷，举刀如炼般的劈落下来。
夏侯渊身边，亲骑已经四散，猛然见刀光闪耀，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啊！”
黄忠刀沉，一刀劈入夏侯渊的胛骨，血光中，夏侯渊已经分成两半血人，倾倒于马下。
“夏侯妙才，死于此地！”
“夏侯妙才，死矣！”
黄忠身后，严颜等人大声叫喊起来，早有麾下将卒奔了过去，将夏侯渊首级砍下，由黄忠挑于刀尖之上。
杜袭刚才腹中受伤，正抱着马脖子逃窜，这会儿听到夏侯渊身死，心惊之下，不及防范竟冲到了邓艾跟前。
邓艾四处寻摸有无便宜可占，见一员曹将逃窜过来，连忙带着士卒一阵乱捅，先将杜袭的战马捅成血窟窿，然后又一把将杜袭拉了下来。
可怜杜袭本就受伤，又遭邓艾甩下马之苦，等头撞于地，立时背过气去。
“绑！”
邓艾兴奋的叫喊一声，命兵士将杜袭捆了起来。
天荡山上，还有曹军将领守卫，夏侯渊已死，没有可利用的价值，眼前这员曹将大小也是将校，正好可以用来欺骗山上之敌。
随后，刘封领黄忠、严颜等诸将，持夏侯渊的首级，并在杜袭的指引下，攀上天荡山，守营的夏侯尚见堂叔都遭身死，更提不起什么抵抗的劲头。
夏侯尚束手就缚，天荡山六千曹军精锐，被刘封一举歼灭。
夏侯渊身死的消息，随后也传到南郑的曹操那里，听到与自己并肩作战几十年的老兄弟身首异处，曹操眼前一黑，即昏死了过去。
等到醒来，曹操禁不住痛哭失声。
夏侯家与曹家，虽然是两个姓，但祖宗是一个。
夏侯渊与曹操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更亲，天荡山一败，曹操失去六千将卒还在其次，失去夏侯渊，让他痛不欲生。
“刘封淫.贼，谁与我取了其首级？”曹操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麾下的众将咬牙说道。
“末将许褚，愿领兵剁了刘封此僚？”
“末将徐晃，必取刘封狗头？”
“张郃不才，愿与诸位将军一起，兵发天荡山，全歼刘贼人马。”
“父亲，彰愿率幽州精骑奔袭刘封营寨，不取其头，决不收兵。”
一时间，在曹操的鼓动下，刘封成为曹营诸将的眼中钉、肉中刺，手底下只有不到六千人的刘封军，牵扯了汉中近十余万将校的目光。
“吾儿果然有勇有谋，当委以重任，盼其再立新功。”天荡山大捷的消息传至刘备军中，正在为战事拖延而焦虑的刘备大喜过望，连声叫好。
这一时，在刘备眼中，刘封就是他的福将，派到哪里，哪里就有胜仗。
刘封此时，尚不知刘备如此作想，要是知道的话，刘封只想告诉刘备一声，再有这等艰难的战事，你交给那些渴望立功的将领。
我刘封不过是区区杂号将军，权利义务相一致，我做得够多了，是时候让那些受你器重的人来挑重担了。
第205章 刘备军五虎上将
“黄忠，猛将也！”
刘备兴奋之余，当着一众将领、谋士的面，对黄忠大加赞赏。
这一场汉中大战，已经持续了近一年半时间，巴蜀的潜力也被刘备消耗得七七八八，诸葛亮不久前来信，说到后勤方面，顶多能再支撑半年时间，要是战事再拖延下去，巴蜀的内政怕是要垮掉了。
刘备取益州，是打着刘璋昏弱，要带给巴蜀民众过好日子的旗号来的。
结果刚刚占领益州没多久，就连续和曹操大战，再这样下去，刘备在巴蜀士人的眼中，将连刘璋都比不上。
内忧外患之下，传来阵斩夏侯渊的好消息，刘备当然喜不自禁。
黄忠一战成名。
阵斩夏侯渊，这等大功就算是关羽、张飞，都没有机会捞到。
黄忠当年在刘表麾下时，虽然颇有武勇，但不得重用，现在成了刘备的部下将领，终于迎来了高光时刻。
刘备重赏黄忠的消息一传开，黄忠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围观将领跟着，有细问具体过程的，有妒忌冷嘲热讽的，也有想投奔到黄忠麾下的，隐隐的，黄忠渐有刘备麾下重将的势头。
刘封虽然运筹帷幄，但由于在斗将中没有一个敌将首级在手，不是很太出彩。反倒是捡漏的邓艾，因为抓获了杜袭、夏侯尚，成为少年英雄。
邓艾在长坂坡时就入了刘备军，只不过由于年纪太小，只能当当后备，这一回有了二份沉甸甸的功劳，他终于可能扬眉吐气的回转家中，让邓母向糜夫人去提亲了。
邓艾、刘兰的婚事，主要的阻碍在刘备。
刘备一共两个女儿，刘月嫁给了刘封，算是将刘封傍到了自己的战车上。
另一个女儿刘兰，刘备本来也想卖个高价，但谁知道刘兰这死丫头性子倔，看准了邓艾，这让刘备很是无奈，只能向邓艾提出立功后再娶刘兰的要求。
其实，刘备也不想想，要不是刘封救了刘月、刘兰回来，他老刘现在纵算有女儿，也还在几个妾室的肚子里，哪有论婚论嫁的机会。
汉中一场大战，让刘备扬眉吐气，尚书杨仪急于邀功，遂向刘备提议按功劳排定一下军中将领次序，论功行赏。
刘备对此颇为认可，刘封善于挖掘年轻将领，他刘备也不差。
赵云、黄忠、魏延等将领都是他一力提拔才有今天的成就，陈到、霍峻、傅肜、陈式等中坚将领也在这一场大战中表现突出。
杨仪兴奋的领令下去，召集一干官员、佐吏忙碌起来，一时间，刘备军中掀起了一场将领排序定名次的热潮。
最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商讨争论，经杨仪、廖立、蒋琬等人组成的专业评审团的商议，刘备军中五虎将共列有五位：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
前面关、张两人，是刘备的结义兄弟，现在各自独挡一面，诸将并无争议。
赵云是刘备中军亲将出身，早年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又有长坂坡救了刘禅、苍梧郡独挡东吴大军的资历，诸将虽然觉得有些勉强，但赵云人缘很好，所以也就认了。
马超虽然曾是西凉一方诸侯，在潼关一战中杀得曹操胆丧，但近年来，其战绩乏善可陈，屡次被曹军击败，列为五虎将颇有些名不副实。
至于排在最后的黄忠，则更让一些资历老，自负的军中将领不忿。
其中，闹得最凶的，是刘备最为信任的大将魏延。心高气傲的魏延不好意思说自己才是五虎将的一员，遂把刘封给推了出来。
魏延认为，以真实的战功来论，黄忠的位置，由刘封来替代最为合适。
对魏延的这一提议，刘备军中响应者甚众，特别是张任、霍峻等与刘封交往甚密的将领、官员，都在私下里表示，杨仪等人的评定过于倾向荆州人，对其他地方的人不利。
这一场杨仪主持的五虎将评议，在魏延等人的闹腾下，最终不欢而散，杨仪也因此事被刘备喝斥，贬其回到荆州。
杨仪由此与魏延结下深仇。
——
刘封对五虎将的评定不感兴趣。
虚名而已，不值得争论，是五虎将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刘封不需要用这些东西给自己贴金。
刘备接下来和曹操的汉中之战，刘封没有什么兴趣再参与了，夏侯渊死后，曹操大势已去，只能退出汉中，以求保全关中。
接下来会不会发生大战，刘封估计中小规模的战事还是会有，但大阵仗是不会了，曹操明显已经快病得不行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想什么时候退兵了。
至于曹、刘罢战的具体时间，没有人能够预料，唯一猜测到曹操心思的杨修，因为口出狂言，已经被曹操押送回了长安，鸡肋两个字，就算杨修说了，估计不会再传到曹操耳朵里。
最终来看，由于刘封的参与，汉中人口曹、刘各占一半，对刘备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比历史上只占地、不得人要强了甚多。
——
建安二十一年，六月。
刘封以身体有恙为名，请求从天荡山一线回撤，率部到巴西郡的阆中休整。
刘备本来想留邓艾在身边，结果被小邓艾直接给回绝了。
在刘封、刘备之间，邓艾顶住了诱惑，一脸凝重的向刘备表示，他邓艾仰慕刘、关、张兄弟结义的情谊，所以，他虽然喜欢刘兰，但更看重与刘封的兄弟情谊。
刘备被邓艾一句话噎住，无话可说，只能挥手让邓艾继续跟着刘封，姜维那里，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些小少年都太小了，他已经等不及了。
刘封、邓艾、姜维带着从陇右一路返回的疲惫之师返回巴西郡。
一路征战回转，全军将士归心似箭，到了阆中城外时，张敏这个新出炉的第四代天师，已经带着天师道众人在迎接了。
“刘道友，平安归来，可喜可贺。不知道友何时有空暇，琪瑛想深入的讨教一番道家真理。”张敏笑意盈盈，向刘封拱手揖礼。
刘封凝神看去，只见张敏穿着得体的格子道袍、手持拂尘、眉目甚是清丽，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迭声道：“张天师道法高深，我只是班门弄斧，不如这样，明日待我梳洗之后，到天师住处一起参祥道家真谛。”
张敏惊喜道：“如此，那琪瑛也要沐浴更衣，以干净之身，等候道友前来。”
刘封一本正经的点头应允，张敏这小天师涉世不深，又一门心思想要学习道家真理，她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男女双修的道法，若是仔细参详，会有惊喜的收获。
第206章 鲁肃病逝，貂蝉南来
汉中。
刘备、曹操这两个死对头，暂时还没有罢手的意思，他们心里或许已经想到了，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