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当皇帝 第234节

最后,彼得还通过他与莫斯科企业家们建立的私人关系网建议说,俄国工人好糊弄,资产阶级的精英分子就不好糊弄了,所以萨佐诺夫领导的过渡政府是时候挥手告别了。

彼得指出,通过提前换届选举,民众可以在投票中很好地将这段时间的不满释放出来。当然,最后的国家杜马分配应当满足资产阶级的利益诉求,即稳定经济秩序。因此他认为,新任大臣会议主席的当政议题中,应当包括解决通货膨胀的财政措施、满足大资产阶级的利益需求、采取某些自由化原则的手段缩小政府赤字,通过释放经济发展的新一轮红利来化解如今俄国社会的深层矛盾。

彼得最后的建议几乎是在指名道姓地跟尼古拉说,下一届大臣会议主席最好让自由主义党派的某个政治人物上台,这很难说不是彼得和莫斯科资产阶级的亲密关系导致的结果。不过尼古拉也不在乎这些利益集团之间的小伎俩了,他的超凡个人威望足以令莫斯科俯首称臣。

“既然你已经把我所能给予你的建议全都写在备忘录中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请你尽快实施吧!”

最后,尼古拉满意地在备忘录上签下了自己名字,看着彼得跳上返回彼得格勒的汽车。

或许一个新的时代就要在年轻人的手中诞生了,尼古拉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第三十四章,骑士与王子的联盟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

在你们面前,我想用一系列的定语描述我们党:我们党的全面描述只产生于这些定语的总和。

人民进步党是自由主义的政党——它坚持个人自由、公民权利和最广泛的自治。它是民主宪法的政党,是民主社会改革的政党。我认为,在我们每个人的头脑里,我们党的这些不同的定语都融合为对活动任务和方式的和谐一致的理解。

我们党和其他偏左或偏右的政党的实质区别就在于——我们的整个宣传运动中,这一点已多次强调——我们党是非阶级的。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党否定阶级划分、阶级斗争和阶级自觉的任何意义,但在阶级划分之上,我们党找到了全人类的利益和理想。按照我们党的思想,在个别民族生活的这种历史条件下,整个民族应该是这些全人类理想的载体。

因此,作为民族政党,我们党是和阶级党对立的。民族党并非指的是坚持任何享有特权的民族的利益,哪怕是奠定了我们国家的存在基础的那个民族;它指的是国家思想,指的是承认个别人和阶级的利益必须和国家的最高利益相统一。这样一来,我们就和强调阶级思想的政党划清了界限,我们依赖的是国家和法律意义上的民族思想。

——亚历山大·克伦斯基在国家杜马的演讲,《现代俄国的自由主义者》节选

亚历山大·克伦斯基于1881年5月4日出生于俄国伏尔加河畔的辛比尔斯克。这是俄罗斯帝国欧洲地区偏中南部的一个古代边城。在金帐汗国瓦解之后,此地成为俄罗斯人、楚瓦什人、乌克兰人、莫尔多瓦人、鞑靼人和哥萨克人的杂居地。

亚历山大是克伦斯基家族的长子,而“克伦斯基”在俄国人中几乎是一个绝无仅有的特殊姓氏,克伦斯基的祖父早年曾在奔萨省的克伦基(Керенки)村做东正教教士,后来就将此村名作为自己家族的姓氏——克伦斯基(Керенский)。

少年体弱多病的克伦斯基,随父迁居中亚,进入塔什干贵族中学读书。中学时代的克伦斯基以勤奋好学而闻名,并且擅长舞蹈和演讲。

1899年,克伦斯基以优异成绩从中学毕业,奉父命考入了圣彼得堡大学历史-语言系,但因兴趣原因最终转到法律系。大学时代的克伦斯基身材高大,黑发鹰鼻,引人注目。

1904年12月,克伦斯基以优异成绩获得大学毕业证书。他被聘为圣彼得堡著名的大律师奥贝尔的助理律师。充满工作热情和正义感的克伦斯基参加了为“黑魔法”一案无辜牵连的犹太受害者辩护的律师团,这也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自此之后,克伦斯基积极参与维护工人和农民权益,与政府和大企业抗争的辩护工作。1909年12月,克伦斯基晋升为彼得格勒律师协会认证的大律师。

1912年初,克伦斯基参加了多次为工会和大企业做劳资仲裁的公共律师团,严厉抨击了垄断企业造成的政治腐败、分配不公和贫富差距悬殊。

同年,克伦斯基被萨拉托夫省沃里斯卡市推举为第五届国家杜马议员。也正是在这一年,克伦斯基正式加入人民进步党的前身,人民

共和党。由于社会革命党的分崩离析,进入20世纪后,俄国的许多自由主义党派吸收和接纳了革命的左翼主张,为下层的农民、工人发言,这也是进步自由主义的起源之一。

到1917年,克伦斯基已经成为国家杜马里中左翼自由党派间年轻一代的杰出代表,但是由于他的政治思想颇为激进,因此克伦斯基受到了来自党团内外保守派的攻击和压制。所以他还需要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来让自己摆脱束缚,成为独当一面的领袖级人物。

1919年,克伦斯基的机会终于到来了。作为一名业务娴熟和颇具正义感的大律师,克伦斯基表现在公众眼前形象是一名思想激进和为民请命的社会精英,这令他在普通老百姓口口相传中荣获“人民的骑士”称号。

“……在我们这个时代被轻易抛弃的“妥协”这个词,是双重含义的,甚至是多重含义的。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都要不断重复,民主的发展是一连串妥协。因为,正如伯恩施坦准确指出的,民主本身是‘妥协的高级学校’。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应该忘记这一点。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应该忘记,为了我们党的最高目的,我们务必是暴力的毫不妥协的敌人。”

每一名想要在民主政治的舞台上有所建树的政客都必须领悟语言的魅力,克伦斯基恰好正是这样的一位天才。当他的演说结束时,中左翼席位上的自由党派同僚纷纷致以热烈的掌声,中右翼的祖国党温和、保守党中间派座位上也附和了十多声叫好。

克伦斯基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抹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走下讲台和几位一同走上街头的政治伙伴交换意见。他站在台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今天人民进步党的几位大佬都没有在杜马露面。询问党内伙伴时,他们提及近日政府代表和进步党的中央委员会有过会晤。

与政府的会议?克伦斯基思量着这个信息,他先前一段时间一直在街头活动,难道是他们这些行动派惹得当局不快了吗?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假如当局真的要逮捕他们,一定会遵循程序先递交警告令。

“科诺瓦洛夫先生请您去杜马主席办公厅,他有事想与你说。”

结束了杜马议会上的辩论后,克伦斯基离席正要走出会议大厅时,一名进步党的后座议员叫住了他。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科诺瓦洛夫是国家杜马副主席,莫斯科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和莫斯科经济计划委员会工业顾问之一。科诺瓦洛夫家族骄傲地宣称,他们是俄罗斯第一座纺织厂的创立者。和其他的莫斯科资产阶级少壮派一样,科诺瓦洛夫第四代家主亚历山大·科诺瓦洛夫也积极投身于政治活动。

合拢又打开电梯的闸门,转身来到杜马主席们所使用的办公厅,一位秘书好心地请克伦斯基到一件单独的办公室中等待科诺瓦洛夫先生的传唤。

过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耐心等待的克伦斯基抬头看去,大吃一惊。

为首的人是祖国党温和派担任的国家杜马主席米哈伊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罗江科,之后是国家杜马副主席科诺瓦洛夫,两人之后还有人民进步党的元老米留科夫,以及平革新党、激进进步党、民主改革党等并入人民进步党的党派大佬,比如里亚布申斯基、多尔戈鲁科夫兄弟、李沃夫公爵……

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中挤入了可以囊括俄罗斯帝国自由主义和温和右翼政治光谱的众多大佬,令见惯了人山人海大场面的克伦斯基都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不知所措了。

最后走进来的人物更是令克伦斯基心脏都猛地骤停了,一个年轻得有些过分、光彩夺目的王子——皇储彼得,跟着他的还有两位皇帝办公厅的秘书。

众多大人物坐在克伦斯基的对面,气氛凝重,神色中透露出好奇、怀疑、审视、希望……种种不同的色彩。最后皇太子彼得打破了沉默,“如今的形势很不同寻常,但我已经听过不少你的好话了。克伦斯基先生,在我们建立友谊之前,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这个由皇太子彼得一手纠集的进步联盟委员会对克伦斯基抛出了一系列问题。

科诺瓦洛夫谈到:“你愿意对人民进步党的纲领和政治路线做出多大的承诺?”

米留科夫询问道:“你是否同意,我国的民主政治还存在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

里亚布申斯基则说:“你是否认为,我国应当着眼于满足市场经济和法治国家发展的需求?”

场面犹如一次针对克伦斯基政治思想的审讯大会,但这位大律师审慎而热情地回答了所有问题。

“……总而言之,我们的自由主义是一种力求团结民族的一切进步力量,并以此服务于民族全面复兴的思想。”

当提问接近尾声时,克伦斯基以此作为个人

理念阐述的句号。

一瞬之间,办公室内又回归了沉默。皇储彼得先是侧过身去撇了一眼他在莫斯科的重要伙伴里亚布申斯基,后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米留科夫又拉着身边科诺瓦洛夫的衣袖,二人耳语一阵后,也对皇储点点头。

似乎众多政见有所差异的大人物们都取得了一个公约数,于是彼得也为之灿烂一笑。

“那么……克伦斯基先生,您愿意作为人民进步党及其领导的进步联盟候选人,参加1920年的国家杜马换届选举吗?”

皇太子起身与克伦斯基握手,后者难以置信,但又狂喜地跳起来。

一个未曾设想的大臣会议主席候选人诞生了。

第三十五章,自由主义的胜利(大改)

皇太子彼得选择克伦斯基作为政治伙伴是一件颇有争议的事件,克伦斯基虽然在民间有着一定的群众基础,但在俄国政治结构的上层集团中,他的短板十分明显——他太年轻了。

单论自由主义这个意识形态阵营中,比如说以鲍威尔·米留科夫为首的这批老资格的自由派人士从上个世纪90年代起就活跃在政治舞台上,论“革命资历”的话,怎么也轮不到克伦斯基这样略显青涩的年轻一代上位。

但是克伦斯基的年轻又反过来成为了老一辈政治人士可以接受他的理由。

因为克伦斯基年轻,所以他缺乏上层人士的友谊、缺乏政治上的经验、缺乏自己的同盟和亲信。换而言之,克伦斯基需要老前辈的“指点”和“支持”。

而且当下俄罗斯帝国的经济形势很不理想,虽然严重的通货膨胀已经在财政部官僚有意识地调节下逐渐刹车了,但是经济规律不会因为政府的一纸公文马上改变。

根据财政部下属的多组经济顾问、金融人士组成的专题委员会报告指出,即使财政部采取了较为严厉的措施来扭转通货膨胀引发的经济混乱,那么就算从1919年11月中旬开始立即执行,这种对国家经济系统的宏观调控也需要1-3年的时间来展现出成果。

虽然财政部做的内部讨论是保密的,但这种程度的“保密”是相对底层民众而言。因此一部分想要谋求自由主义党派之间统一支持自己去竞选大臣会议主席的老资格杜马议员在多番考量后选择了静观其变。

这批议员打的如意算盘是,等克伦斯基上位后,让这位有人气的年轻政客把经济上的地雷都踩完了,届时再谋求党内和党派间的人事调动。

这些政治上的小算计克伦斯基也明白,可他无法拒绝皇储递来的橄榄枝。克伦斯基可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大贵族或者老资历的政客,假如他放弃这次机遇,那么他未来的议员生命、政治生涯恐怕就等不到下次天降鸿运了。

无可奈何,克伦斯基只能硬着头皮加入了皇储彼得的小圈子。不过留给克伦斯基的工作并不多,因为在皇太子召见这名大律师之前,由自由主义党派纠集联合的进步联盟的几位大佬已经把下一届政府的几个重要的大臣位子给分配好了,克伦斯基只要到时候点头、签字即可。

进步联盟的自由主义者之所以表现得仿佛已经胜利般笃定,原因也很简单:从政治上分析,自由主义者的优势已经无以复加——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输了。

孟什维克?虽然孟什维克如今表现的势头十分迅猛,一扫往日低迷,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孟什维克只能作为在野的最大反对党。至少就众多政界观察者看来,沙皇尼古拉二世从未对这些社会主义者表现过多少垂青,甚至还有打压的历史。

祖国党?1907年杜马改选的最大黑马祖国党与其说是这个党有一鸣惊人的号召力,倒不如说是已故的祖国党主席斯托雷平有无可比拟的统合力。自斯托雷平死后,祖国党固有的大帐篷缺陷已经让这个党陷入内讧,走向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保守党?古契科夫是祖国党分裂的最大受益者,他的政治理念实际上与斯托雷平有许多共通之处,因此吸纳了不少原本投入祖国党的温和右翼人士。但是古契科夫和斯托雷平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不单单是作为一名精力充沛的杜马政客存在,他还是从政府中走出来的职业官僚和受到沙皇尼古拉二世青睐的政治家。

其他小政党?还有一些左中右的小党派夹杂在大党之间,但他们不是影响力不足就是思想过于激进,受众稀少。任何稍有常识的政客都不认为这些小党派有能力担当大臣会议主席以及领导政府的重任。

那么这样分析来看,在国家杜马的各个政治党派中,取决谁能胜利的不单单是依靠个人才华或者党派影响力,还要与时代机遇——其实就是君主的倾向性相互作用。

如此观之,进步联盟的胜算相当之大:

首先,沙皇尼古拉二世当下没有对其他任一党派表现出倾

向性的支持,且他的长子、皇太子主动通过他的私人交际圈向自由主义党派释放出了友善的信号。在过去半年中,皇储彼得的身影活跃于彼得格勒的政府以及国家杜马的政治圈子之间,谁也不会相信这一切活动都是背离沙皇意愿的情况下展开的。

因此皇储彼得的倾向性,已经被彼得格勒的上层人士与沙皇的倾向性划等号了。

其次,在俄罗斯帝国的顶层政治逻辑之外,至少这个国家还存在民主政治的框架。对于俄国选民来说——主要是以农村富农、中小企业主和个体户商贩为主的小资产阶级选民以及工厂、银行、工会的技术官僚、政府雇佣的中底层公务员和技术专家组成的中产阶级选民,对于这一批人来说,他们无异是对俄国政府最为失望和不满的群体。

在过去20年中,随着俄国资本主义的初步发展,这一批人在时代的风向中得到了阶级向上流动的红利,这些新晋诞生的有产者无疑是俄罗斯帝国最有力的支持者。

他们虽有不满但依法缴纳了不断增长的各项税负,听从沙皇的号召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参军,为了表达对俄国的热爱将很大一部分个人财产转化成了战争债券。要论是什么让这些小有产者任劳任怨地出钱、出力、出血,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对国家、对民族的热爱。

可爱国归爱国,至少在他们中的很多人看来,国不爱他们。

好不容易从战时的紧张状态中松了一口气,这些有产者惊讶的发现——等待他们的非但不是喘息——反而是政府新一轮的“抢劫”。通货膨胀在缩减有产者账面上的存款的同时,还消灭了他们持有的战争债券的价值,许多人因此一贫如洗。令一个人从贫困中走向富裕,然后又把他的富裕夺走,这种落差带来的不平远比让他保持贫困更加剧烈。

所以全俄大罢工不单单是工人阶级在表达不满,许多已经滑入和即将滑入无产阶级的小资产阶级与中产阶级也加入了政治抗议活动,成为了撼动俄罗斯帝国的不满群体的一部分。

这些人与工人无产阶级的不同点在于,他们都接受过较好的教育,有自己的政治思想,所以他们对曾经主宰了俄罗斯帝国二十多年的政治强人——维特、斯托雷平之流感到厌倦。这些手腕强硬的“巨人”建立的功业无可置疑,但有产者们已经累了,不想再为以“国家”或者“民族”为大义的各种国进民退政策“无条件买单”。

因此俄罗斯帝国的选民不希望下一位大臣会议主席还是咄咄逼人的强者,他们想要一名看起来好说话,手段温和的“好人”。做个类比的话就是,虽然后世的俄罗斯人普遍认为斯大林是一名伟人,但大家还是更喜欢生活在勃列日涅夫时代。

表现在政治诉求中,这批选民既不喜欢右翼的加强国家统制经济、一如既往的政治强势主张,也对左翼通过累进所得税等大政府手段强行调节贫富差距感到厌恶,而自由主义所代表的稳定经济秩序、尊重私营经济、限制政府权力、减少税负让利于民的许多主张无异满足了他们的种种诉求。

但是设计出一个相对选民而言可以接受的未来,并不能令他们在如今就安分守己地各回各家、重返工作岗位,眼下矛盾频发、遍布全俄的罢工活动仍旧需要政治手腕来摆平。

对此,彼得花了许多力气来摆平不同地域、不同诉求和不同成分的罢工团体。

首先是南俄顿巴斯煤田的煤矿工人罢工。由于矿井工人是一种劳动环境恶劣、生活环境恶劣、劳动权益低劣,受到阶级压迫沉重但又天然具备组织性的工种,因此矿工从古至今一向是反对压迫的造反生力军。但是煤矿停工带来的城市取暖、工业能源需求牵连甚广,所以对矿工的谈判必须尽快解决,满足其他群体的不同需求。

因此在1919年11月中旬,经过3轮紧张的公共仲裁,南俄矿工联合会不得不在政府劳工部和矿业巨头的联手施压下做出让步,这些工会不愿意和政府进行于事无补的全面对抗,声称“作为俄国人……我们不能反对自己的政府”。在孟什维克的斡旋中,南俄矿工联合会接受了直接增加14%的工资作为最终谈判结果,之后三十多万矿工便回去工作了。

其次是彼得格勒和其他多个大城市的金属加工业工人示威游行和罢工活动。金属加工业的行情在和平降临后面临普遍低迷,曾经因为战争红利不断扩张的产能如今也因为军队订单锐减而面临裁员减产的命运。

根据俄国工商部进行的工业统计指出,全国钢产量从1917年的1307万吨顶峰缩减到如今955万吨,在政府订单之外,俄国民间普遍因为经济混乱而缺少消化钢产量的条件,所以钢铁工业的萎缩还在进一步加剧。

另一份来自彼得格勒钢铁工人协会的调查声称,该工

会中有21%的工会成员如今已经失业,还有另外17%的成员即将面临失业。因此钢铁工会在与几家钢铁龙头企业的谈判中表现得比煤矿工会更加强硬——此举实属无奈,工会假如连缴纳会费的会员权益都无法保障,那么将来谁愿意把血汗钱交给工会?

为此皇储彼得的身影也不断穿梭于工会和各大工厂的谈判会议之间。他一边与参与公共仲裁的大律师克伦斯基合作,对劳资双方进行斡旋;一边与彼得格勒的孟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进行幕后的政治交易,对彼此的期望和底线进行了共赢的交换;一边还举行政治宣讲活动,对工人大打忠君爱国牌。这确实有效,毕竟俄罗斯帝国之所以能走到如今,除了客观上的物质积累外,每个阶层都不缺乏爱国之心。

11月17日,当克伦斯基一如既往地钻进黑色高级轿车准备前往公共仲裁的会议场地时,他的司机告诉他,最近有人对这名大律师发出了死亡恐吓信。但是克伦斯基满不在乎,自从他站在劳动者立场进行集体诉讼开始,寄给他的恐吓信就如雪花般飞来。

“要是因为有人恐吓我就马上收手不干,那么我一开始就不会去为普罗大众做法律工作。”

克伦斯基气定神闲地让司机驶向了目的地。

第三十六章,震撼全俄的枪声,其上

“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黄宏《打气》

所谓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对于彼得格勒普梯洛夫财团所属的5号钢铁工厂的车间工人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来说,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一切希望。

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是首都彼得格勒的第二代工人。他的父亲阿列克谢是诺夫哥罗德省的一位村社农民,当年求得村社长老的同意,拿到了入城打工的通行证,成为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俄罗斯帝国启动工业化进程中第一批卷入大工业发展的农民工。

1895年,彼得出生了,在彼得格勒的贫民窟中。同年,皇太子彼得也降生了,在皇村亚历山大宫中。二人虽然同名同姓,但一个在泥里,一个在云顶。二人的命运也有着天差地别的遭遇。

在彼得记不得事的2岁时候,他的父亲阿列克谢就因为身患梅毒和肺结核,在城市建设尚不完善的90年代因为伤寒爆发而去世了。小彼得是被文盲的母亲一手拉扯长大的。

由于家庭生活拮据,彼得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的体态看上去矮小又佝偻。由于生长在单亲家庭中,这令他性格孤僻的同时又格外注重面子和虚荣。

彼得读到小学两年级时,母亲实在是凑不出学费了,于是彼得只能辍学开始打工补贴家用。最开始他做钟表匠的学徒,后来忍受不了师傅酗酒殴打徒弟的日常生活,跑路后开始做些零工——在街道上铲马粪、铁道边捡煤块、给有钱人擦皮鞋。

第一次改变彼得命运的事件发生在1907年,斯托雷平上台后决心加快俄国重工业建设,像彼得这样识字的城市贫民比文盲的农民工更受大工厂的欢迎。于是彼得有了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很快,他和工厂区另一所纺织厂的女工看上眼了,无产阶级之间没什么谈婚论嫁的资本,两人眉来眼去在厂区角落做过爱后就决定一起过日子。

到1914年时,彼得有了一个顾家的婆娘,一个眼睛不好的老母亲,还有2个没有夭折的孩子。这个工人家庭大约是有些盼头了……然后世界大战爆发了。

在战争爆发的第一时间,彼得所属工厂的管理者就向工人们募集“爱国捐款”。“我们俄罗斯的工人绝不能让可恶的德意志强盗糟蹋我们无产阶级的祖国!”工会的孟什维克分子也在大声向工人们进行战争动员。

彼得信赖这些社会主义者,是他们向他许诺一个劳动者富强、自享的未来——通过劳动者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他的生活一点点有所好转不正是一种佐证?于是彼得把一个月大半的工钱全都交了上去。

只是1914年,已经是彼得人生的顶峰了。

1916年,彼得正在吃力地工作,自从战争爆发后,工时限制就暗地里被工厂管理者和工会官僚默认取消了——为了战争!他们理所当然地说。某天,车间工头跑过来找彼得说,他的妻子出事了。

纺织厂的接待员把一盒子血肉模糊的东西交给了呆若木鸡的彼得,他告诉彼得说,是因为女工工作不注意导致了事故的发生。之后彼得才从叽叽喳喳的女工嘴里得知,是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导致他妻子过于疲惫没注意,让手卷进了机器里,然后整个人都被运转的机器吃进去。原本一米五的女工被拉成了两米,皮肤崩裂、骨肉寸断。

彼得很愤怒,想讨个说法。但是工厂忙着应付政府的生产要求,只是叫警察把扰乱工厂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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