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曹操从关中撤退后，就命曹彰为先锋，后派出七路大军，火速前往河间，此时，曹彰带着苏伯，田银的首级回来复命。
看到两人的首级，曹操瞪大了眼睛，“竖子，几乎毁我大事！丢出喂狗！”
“喏！”
这时，另有人站出，说河间还有上千降卒，问曹操怎么处理。
“围而后降者不赦，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这时，程昱站出说道：“丞相，河间叛乱，乃为有心人所引导，余者皆为裹挟也，今此必降之卒，杀之不能震慑天下，反使后人惧怕连诛之罪，他日若乱，恐死战到底，今苏伯、田银已死，何不施恩于余众，以示丞相之恩。”
曹操想了想，这些乱民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本有心放过一场。但想到这些人趁着他征战关中，竟伙同周瑜一起制造动乱，就压不住内心的憎恨。
“此辈得活而起动乱，得恕而不知恩，留之恐再生叛逆，自当杀之。”曹操下令后，包括程昱在内，其他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有人来报，说天降大雪。
曹操闻言，走出外面，纵声大笑。
众人询问何故。
曹操解释说，自从他回邺城后，周瑜便有心避战，转而沿黄河攻击周边郡县，意图使自己陷入奔波之中，此时天降大雪，不日将冰雪封江，周瑜若不早退，必败无疑。
“丞相英明。”
第374章 张谦布真相 法正立冰墙
攻占陈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谦这。
张谦并不奇怪，此时双方兵力相差甚多，而且陈仓也得不到曹操增援，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只是看到法正以自身为诱饵把夏侯渊引出了陈仓，张谦不由得感叹，刘备这命中注定的，都是些什么“一次性军师”，眼下一来一回，张谦也无法增援，只能相信黄忠了。
不过此战若成，法正这招引蛇出洞，极大地减少了敌方守城力量，减少了我军伤亡和破城时间，可谓是奇谋一件，法正本人也要声名远扬了。
当然，这种声名张谦可不羡慕，既然有庞统法正这种不要命的，就得有自己和诸葛亮这种稳如老狗的。
张谦继续往下看，当看到郭淮跳城殉节时，不由得叹了声“可惜”，好歹让我见上一面，拍个遗照啊。
城楼这么高，脸该糊了吧？
“先生，这郭淮举孝廉出身，其曾祖父郭遵，曾先后任兖州刺史、光禄大夫；祖父郭全，为大司农；其父郭缊，现为雁门郡太守。其亲戚族人俱在曹操麾下，是不可能投降我们的。”马良以为张谦爱惜郭淮的才干，所以劝解道。
张谦：我只是想回去和诸葛亮炫耀一下，他打得过的人我打，他打不过的人我照打。
张谦点了点头，事实上，从名单上很容易分析出来，这投降的大多是本地的将领，而殉节的几乎是并州，冀州，兖州一路跟随曹操夏侯渊过来的。
特别是世家子弟，用自己的牺牲给族人换取更好的前程，他们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诸葛亮这时候让向郎送东西过来，送的不仅是东西，更是人啊！
有了向郎和荆州学堂新培训出来的人，张谦对凉州的掌控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张谦想着，突然就笑出了声。
“先生？”马良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
张谦“嗯”出了声，看向马良，摸了摸下巴说道：“突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可有在下效劳的地方？”
张谦点了点头，“我想这突然天降大雪，曹军的探子应该跑不了那么快，所以我们是不是帮他们把陈仓城破的真相传出去？”
“真相？”马良有些疑惑。
“当然，郭家世受皇恩，郭淮心向刘皇叔，故而冒死献策，不仅将夏侯渊骗出陈仓，更是开城投降，这个真相怎么样？”
马良一愣，还可……可以这样？
“曹操应该不会信吧？”马良呆滞着脸说道。
“有些事情，只要怀疑就够了！你想想，若不是郭淮欺骗，夏侯渊身为领兵大将，又肩负守护关中的重责，怎么会领兵出城，自赴绝境呢？这事就交给你了，对了，记得把真相编的完整一些，就说跳城而死是假的，这样传只是不想连累郭氏族人，死的人根本不是郭淮。”
“喏！”
……
汧县东北山谷。
一天过后，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腕。
夏侯渊与法正已经近在咫尺，但就是这近在咫尺，也让夏侯渊如临深渊。
一夜之间，法正竟然在山道北侧用泥土，树干，还有水竖起了一座冰墙，墙高三丈，厚三尺，墙面光滑，比寻常的城池还要难攻破。
绝望。
夏侯渊此来，抱着的是速战速决的态度，粮食尚且不足，更别说防寒的衣物了，若非山谷之中不缺乏燃烧之物，恐怕已经出现冻死之人了。
当然，冰墙另一侧的法正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双方都陷入了饥寒交迫的困境。
“法正，此时大雪封山，即便是有援军又如何能进的来？识相的快快投降，否则，我便要放火烧山了！”
夏侯渊一边派人大喊，另一边，则有部下在和他报告，说军中有人在传，陈仓已经失守，现在已经出现逃兵了。
“大雪封山，此时逃跑，只会成为野兽口粮，让他们去吧！”夏侯渊已经顾不上这些人了。
“将军，山谷内敌军数量只有千人，恐怕陈仓那边才是他们的主攻方向，陈仓失守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说话的裨将是夏侯渊的族人，一直唯夏侯渊之命是从，但此时也不得不为前路而担心。
夏侯渊将其拉进营帐内，又屏退了他人，吩咐他把那个负责探路的士兵带回来。
“由此山谷往东北而去，是什么地方？”
小兵回答道：“再前面就是绵延近百里的大山，翻过大山则是安定郡，当地人习惯称呼为北地。”
“大山能够通人吗？”
“小的没有走过，或许只有当地的猎户知道道路。”
于是夏侯渊命令亲信，往山道里，抓几个当地的舌头回来。
等其他人离开营帐后，夏侯渊才一脸垂头丧气的看着地面，然后一拳狠狠砸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丞相让我多读兵书，可惜我连‘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
事实上，如果法正一开始就钻入山谷深处，夏侯渊是很有可能不往下追的，但是法正狠就狠在，时刻蹦跶在夏侯渊面前，造成了只要攻破下一道防线就能抓住对方主帅的假象。
古往今来，兵法也不过寥寥数笔，但是只一个诱敌，就可以写满几本书。欲诱强敌，需下重饵，法正这只大老鼠在猫面前使尽蹦达，夏侯渊不追，他还是夏侯渊吗？
此时的法正躲在冰墙之后，他将麾下不到千人分成五拨，轮流驻守，剩下的人则围着烤火，大锅里煮的粮食一日比一日少，唯一庆幸的是，下雪了，不缺水。
“军师，夏侯渊要是放火怎么办？”士兵们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没事，兵来将挡，火来水浇，他们敢放火，我们就用热水泼他们。”
“军师，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那当然，没看到他们攻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吗？说明我们的人已经在后面了。”
“军师……”
有人说，人在群体之中，智慧就会下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甚至故意放低自己的认知去迎和对方。
但很多时候，这正是人类在绝境当中保持希望的一种方式。
而只要希望在，奇迹就有可能发生。
“所有人下马，闯山谷，救军师，杀夏侯渊！”
“闯山谷，救军师，杀夏侯渊！”
山谷外，黄忠已到。
……
第375章 文武会帐下 诸人有心思
当黄忠带着夏侯渊的首级回到上邽时，张谦只能感叹这就是夏侯渊的命。
“先生，军师仅用一千人就把夏侯渊拖在山谷中数日，我带人杀进山谷的时候，夏侯渊的部下已经饥寒交迫，精疲力尽，一番交手，很快就弃械投降，夏侯渊本人还想沿山道逃走，我亲自带人追了上去，整整追了两里地，发现那夏侯渊陷入积雪中，根本动弹不得，我本有心活捉他，结果他还想把我也拉进雪坑当中，于是我一挥刀就把他砍了。”
“好，老将军神勇，功劳簿上又添一笔。”汉中之战后，黄忠也被刘备封了个讨逆将军，就职位而言，暂时已经无法更进一步，除非，他们先把刘备推到更高的位置。
而现在，荆州除了江夏，大部分已经落入了刘备的手中；益州，名义上还是刘璋的，但是土地有一半已经归刘备所有，至于财物钱粮，只要张谦提的不是很过分，想来刘璋也不会拒绝；凉州，除河西走廊外，核心的武都、汉阳、安定三郡已经尽归刘备。
如此一来，左将军的名号确实不适合刘备了。
当然，这问题轮不到远在天边的张谦来思考。
张谦召集了众文武，思考的问题是要不要雪天进军，直逼长安。
“夏侯渊已死，敌军方寸大乱，区区一个朱灵和不到一万的士卒，根本守不住偌大的长安，应当立即出兵。”马超报仇心切，看到夏侯渊的首级恨不得将其当做球踢，此时率先发表了意见。
“没错，陈仓以西，已无天险，只要攻取长安，便可声震天下，到时四方臣民便可云集响应，叫那曹贼心胆俱丧。”张飞这一路北上，小仗打了不少，本来张谦答应他说，等过了陈仓就是他的骑兵发挥作用之时，结果天降大雪，就是打仗，也未必能骑马了，张飞很难受，但要他等一个冬天，张飞怕是自己难受死自己。
“打！先生，我们被困在褒斜谷内多时，出谷之后，附近乡县的敌军都跑走了，众将士都手痒难耐，争着抢着要斩将杀敌呢。”关平也开口道。
关平和邓芝负责从箕谷——褒斜谷出兵，一开始山谷内还有斥候伏兵，在出口处还遇到郿县守军的抵抗，但是陈仓被围的消息传到，郿县守军发现山谷内敌军人多势众，纷纷逃的逃，降的降，关平是打了胜仗，但是这战功分一分，却没多少。
张谦看了看，武将之中，多是请战者，而文臣中，亦有不少人觉得长安顷刻可下。
“德昂（李恢，字德昂），你怎么看？”张谦问道，法正虽然在山谷内坚持了下来，但是因为冰雪入体，体内受了寒气，此时正在休息，所以张谦先问了李恢。
“天气严寒，正面作战，对于敌我都是一样的，但是守城方无须长途奔袭，我军要攻克长安，最难的不是行军，而是运送物资，以及攻城器械。”虽然李恢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是不支持东征。
“伯苗，你觉得呢？”张谦又问邓芝。
“回先生，我军长途跋涉，远道而来，虽然先生让人送去了羊袄和木炭，但是数量远远满足不了将士的需求，羊袄仅能供给五分之一的将士，所以往往是一件羊袄轮流穿在站岗的将士身上，而其他人则躲在屋内烤火。”
对于这个时代冬天的寒冷，张谦深有体会。
第一年，是在邺城过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虽然寒冷，但张谦还觉得挺有意境的；
第二年，是在成都过的，当时虽然满目皆敌，但也只需烤火吃肉，坐等消息，所以也没感觉什么。
第三年，是在涪城过的，当时专心搞发展，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所以张谦也不需要太操劳。
但是，这一年下半年开始，张谦一路征讨汉中、武都、汉阳、现在更是打下了陈仓，冬天打仗，这对张谦来说，是未经历过的事情，是一种很大的挑战。
张谦不得不感叹，这场大雪帮了曹操的大忙，但凡再晚半个月，张谦一定能兵临长安城下。
虽然关中的关键在于潼关、武关、大散关、萧关，不在于长安城本身，但是自刘邦定都长安起，汉室在长安统领天下两百多年，它具备着非凡的历史意义。
刘备占取了襄阳，世人心目中可能觉得，刘备比以前厉害一点了；
但刘备若是取得长安，那世人心中，可能就要把他和刘邦相提并论了，而这，其实就是人心所向。
张谦比谁都更想拿下长安，但是他没有被这些虚假的战争热情给掩盖，不解决寒冷，行军难等问题，现在占领的地盘越多，一旦失败，就会和曹操兵败赤壁一般，输的很彻底。
张谦没有当众决定。
会议结束后，张谦先去探望了法正。
“子让，这一仗，我打的漂不漂亮？”法正躺在床上，面色虽有些惨淡，精神气却是十足。
“此战过后，孝直之名，当如雷贯耳，曹操闻法正之名，当夜不能寐。”张谦浅笑着说道。
这倒不是恭维，如果法正正面攻城，耗费时日，战损多一些，和褒斜谷内的关平邓芝相配合，也能拿下陈仓，但那时，可能夏侯渊郭淮能利用陈仓的地利消耗张谦麾下很多的士卒，然后从容离去，若沿途皆是如此，张谦东征定然苦难重重。
但法正行了险招，直接拖死了夏侯渊，此时若无大军，张谦往东，长安之前，一定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