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一挥手斩下一颗人头，再回头，他身后已只剩下五六百骑，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被冲散了，至于步卒，已经几乎没有活着的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
手已经麻了。
脑海中也已空了！
但，
心
还没有凉。
“众将士，且随我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愿为将军死战！”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于禁，我来啦！”
“杀！”
……
“来的正好！”于禁大笑一声，随即命令身边亲卫全部发起冲锋。
于禁身边自然也有骑兵，只不过只有不到一千，论精锐程度，远远比不上虎豹骑，也比不上文聘的荆州骑兵，于禁一直用他们来打防守，也正如此，他们的体力还算完好，此时投入战场，可谓是恰到好处。
两方一接触，文聘的队伍犹如强弩之末，死伤惨重。
“我说过，今天，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于禁话音刚落。
战场犹如沉寂了一般，原本的喧嚣竟被一阵马蹄声给掩盖。
“老天爷救不了的人，我赵子龙来救！”
三分龙吟在前，七寸寒光瞬至。
一杆寒枪直冲军阵，洞穿了文聘左侧三员敌将，随后，一员白袍小将跃马而入，抓住银枪，将三人直接挑飞。
“赵将军！”文聘呼喊道。
“仲业莫慌，子龙在此！”赵云手起脚落，已经杀开一条血路。
赵俨：对面居然还有援军？
于禁：他是怎么突破外面的包围的？
“对方只有一人，给我杀了他！”于禁指着赵云说道。
这时，传令兵来报，说东南方向有一支骑兵加入战斗，山那边还有漫天的烟尘。
“将军，对方的增援来了！”赵俨说道。
“不可能，这一定是赵云的惑敌之策！”
于禁仔细想过，刘备大军就是打襄樊不成才转攻宛城的，得到宛城之后，绝对不敢再全军北上，否则很容易腹背受敌。于禁在得到曹操的将令后，立刻便召集大军赶往宛城，这时间别说刘备在宛城和樊城之间一个来回，便是单程，也得昼夜兼城。
“报告将军，外围的将士看到敌方增援，已经开始溃逃了！”
“杀，给我杀，凡出现逃兵，杀无赦！”于禁大声说道。
传令兵很为难的说道：“杀不过来，敌军攻势太猛，我们逃的人太多了！”
于禁心中积郁了一口闷气，他算准了敌人，却没想到，青州兵退化成了这个样子。
正当他犯愁的时候，赵云的声音响起。
“于禁，拿命来！”
赵云竟然这么快就杀到他跟前，于禁提剑格挡，虎口立刻就传来了割裂感。
想到当初江陵城下，赵云一人独斗己方十数员猛将，于禁退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撤，快撤！”赵俨大喊。
文聘原以为今日自当战死，没想到却峰回路转，不仅没死，而且战胜了，当即便拍马准备乘胜追击。
赵云拦住了他，对他说道：“军师还在路上，此番我只带了不到一千人，仲业久战多时，还请快快收拢人马，退居宛城。”
文聘大吃一惊，他也想不通为啥大军来的这么快，现在听赵云说来，原来真是疑兵之计。
文聘本就是个孤僻冷漠的性子，此时听到赵云说，他仅带了不到一千人就冲进来救自己，也是十分感动。
“那子龙你呢？”文聘问道。
“于禁撤退乃是无奈之局，若是他们见不到追兵，很快就会确认我身后没有援兵，所以，我必须去追击他们。”
“我与子龙同去！”文聘开口道。
“不必，仲业苦战多时，此番由我带领百骑便可！”
“子龙保重，切务小心！”
“放心！”
……
于禁自撤退之时，便想着杀个回马枪，他根本不信赵云身后还有大军。
然则此时，他听得部下汇报，赵云竟真的冲杀上来了，于禁不由得疑惑，难道他身后真的有千军万马？
于禁还在犹豫当中，就听见远处大喊，“活捉于禁！”
赵俨连忙说道：“将军，快撤吧，此时军心已散，若是被赵云缠住，敌人增援一到，我们就全完了。”
于禁哀叹一声，再也不做停留。
于禁这一退，就退到了荆州与兖州的交界，叶县。
当于禁得知，自始至终，追击的只有赵云和数十骑后，差点当场撞死在墙上。
“我愧对丞相的信任啊！”于禁悲愤的说道。
“将军，这一战，我军损失虽然许多，但不过都是一些老卒罢了，随时可以补充进来，不过文聘的荆州铁骑被我们消耗过半，此战我们虽败尤胜。”赵俨说道。
于禁摇了摇头，他用六千人换掉文聘的三千人，这很值，因为这样的牺牲能打出青州军的血气；
但是，最后溃逃的路上，因为赵云的追击，自己这边相互践踏，损失超过了两千人，这才是让于禁难过的，因为这样一来，不仅输了战斗，还输了士气。
于禁痛定思痛，决定在昆阳一带练兵旬日，然后再出兵宛城。
第346章 庞统自向东 功劳从天降
庞统领命后，一路沿汉水而下，先是强攻占取了西城，后得知张鲁投降之后，便继续向东，又以败兵的身份骗开了上庸城门。
此时的房陵，蒯祺身为太守，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信是庞统让人送来的，而写信的人是蒯梓。
信中并没有劝蒯祺投降的话，只是告诉蒯祺，自己正在阆中教书，蒯家已经在益州立足了下来，而如果他能看到这份信，说明张谦已经成功打进汉中，至于接下来如何选择，让他自己做主。
曹操握有天子，刘备乃是刘姓子孙，这两人到底谁能代表汉室？
以前，人们很好区分，因为曹强刘弱，一句站在朝廷那边就可以顺势跟着曹操，但是现在，刘备短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已经不在曹操之下了。
对于蒯祺这种站在双方战场范围内的人，将会是一场重要的抉择。
蒯梓写这封信的意思，其实是告诉蒯祺，让他做决定的时候，不用考虑家族，考虑好自己就行了。
但也因此，蒯梓的意思更为清楚。
人总不能脱离宗族而活着。
蒯梓，蒯赓，诸葛亮都跟着刘备，他无论是战死房陵，还是退回襄阳，都不如直接投降。
想通了这点，蒯梓派出族人跟随送信人回去见了庞统，并且还送上了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曹仁兵败，并且要来房陵？”庞统张大了嘴巴，满心欢喜，“这是老天爷都要我立功啊！”
……
曹仁中伏，后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逃向了西面，曹仁本想逃进襄阳伺机夺回樊城，但是关羽封锁了江面，导致他无法渡江。
无奈之下，他一路往西逃窜。
有部下劝说曹仁沿丹水逃亡武关，后与曹操汇合，但是曹仁哪里能就此认输，于是便想着转道房陵，再度征集大军，依靠着襄阳，夺回樊城，再不济，也能伺机袭击粮道。
曹仁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敢打，就未必会输。
房陵城下，曹仁身后带着数百骑，还有步卒一千多人，溃逃之后，他总共就收拢了这么点人，这也是他不敢去见曹操的原因。
“见过将军！”蒯梓站在城外迎接。
“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曹仁问道。
“在下已经征集到了三千人，还有粮草三万石。”
曹仁冷哼一声，“我给你的命令可是至少五千人，粮草五万石。”
“将军恕罪，房陵地广人稀，我已经把能征的百姓都征了，再要征人，恐怕就得把孩子都给算上了！”
襄阳往西，本就不是平原，所以房陵，上庸，西城人数不是很多，而且曹操北撤的时候，已经带走了一批，所以蒯祺并没有说谎。
曹仁闻言，立刻抽出了宝剑，蒯祺吓了一跳。
只见曹仁对着路边的一根竹竿轻轻一挥，竹竿瞬间两段，立着的那部分比马背略低一点。
“拿着这个，只要比它高，无论大人小孩，一律征用，违令者，斩！”
蒯祺看着竹竿，也就刚到自己的胸口，心中对曹仁的狠辣认知又多了几分。
“在下遵命！只是此事还需要些时日，还请将军稍等数日。”
“我只给你三日时间！”
“是，将军车马劳顿，还请城内休息，在下已经备好了酒肉。”
曹仁看了看蒯祺，又看了看城头，“先生好像有些紧张？”
“在下只是在想如何办好将军交代的事情罢了！”
“是吗？前些日子我遇到了西城上庸的溃兵，说是汉中的贼军已经打过来了，这房陵难道还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只是因为分不清是逃难的百姓还是敌军的探子，所以我把人都安排在南面的绥阳。我想，或许是房陵离襄阳很近，所以贼军一时半会还不敢打过来。”
曹仁点了点头，对着麾下将士一招手，“你们先进城。”
身后百余人入城后，于城门附近巡视一圈，又接管了紧要处，随后回来告诉曹仁，里面一切正常。
“辛苦先生了，先生的功劳，我会如实报给丞相的！”
“多谢将军，这是在下份内之事。”
曹仁将大军安置在城外，随后带领身后百余人进入房陵城，前面都一切正常，只是当他们到达太守府门前的时候，曹仁突然觉得不对。
“这街上为什么连个人都没有？”曹仁一回头，却见蒯祺已经连退了数步。
这时，墙头屋顶纷纷冒出甲胄鲜明的兵将。
“曹仁，你兵败之后，的确谨小细微了许多，但是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