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硬仗是必须的，不要小看了关羽！此时攻城战才刚刚开始，关羽军必定还有大量预备役，现在即使奇谋成功，也很难造成太大的混乱。奇谋只是锦上添花，关键还要看正面战场。”
文聘耐心解释着，眼睛不自觉瞥向不远处的孙尚香。
孙尚香面色如常，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身边的亲卫杜鹃和百合则是在忙碌的记录着。攻打水寨她完全是外行，她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将看到的描述出来，最大程度的吸取经验。
一个时辰后，曹军的第一波攻势被打退，进攻的走舸撤了回来。
同时，新一波攻势已经开始，依旧是船弩先射，走舸随后跟上，没有任何战术上的变化。
第一波攻势并不是毫无建树，曹军多次攻上了寨墙，但很快又被关羽军强势反压，快速镇压下去。
这就是一场消耗战，攻守双方都明白的道理。
关羽军占据地利。
文聘军士兵更多。
午后，江风也变得异常炎热，战场上的战斗则更为激烈。
曹军每次的进攻人数已经翻倍，随着弩箭越来越多，寨墙的防御力，变得越来越单薄，此时守方的优势已经微乎其微。
关羽沉声说道：“是我小看了文聘，没想到他的士兵韧性居然如此之强。”
他对着身边副将，下令道：“你带一半预备役顶上去！”
一个时辰后，孙尚香忍不住望向文聘，她由衷佩服对方的耐心，如果是她早就忍不住掀开底牌了吧！
恰在此时，文聘下令道：“发起总攻，拼韧性我们不可能会输。”
文休如蒙大赦，立刻下令！
他几次三番想要提醒父亲，可都忍住了。在这种大战面前，他不能影响父亲的判断。
鼓声再次响起，曹操水军开始发动总攻。
文聘说的不错，鼓声响起，曹军士气更为高涨，关羽军则开始萎靡不振。
论起训练双方可能差不多，但论起打胜以后的奖赏，曹军就要完全碾压刘备军了。
曹冲详细制定了一系列的奖惩制度，除了传统的个人军功，主要还是在小队表现上，只要表现出色，即使战争失败，有可能也会得到嘉奖。这种嘉奖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不但会波及家人子女，还会额外赐予更好的武器，更容易活下去的内甲。
但如果怯战或者消极应战，战后惩罚那是军中必须的！关键是这支小队就会成为全军笑柄，并且家人获得的各种优待都会被收回，还会在乡里通报批评。
这种做法并不高明，依然是在用奖惩来提振士气，只是增加了集体荣誉感，和捆绑着家人的社会地位！此时也只能做到如此，现在讲什么忠君爱国，理想信念的还太早了。
更多的曹军涌上寨墙，攻入水寨，就是胜利。
关羽捋胡须的左手猛然停住，下一刻，他右手握紧青龙偃月刀，沉声喝道：“所有人随我冲！”
他没想到文聘居然这么果断，想要在一天内分出胜负。
不过这样更好！
他看的出来，己方士气已经在跌落，如果对方更有耐心，不断消耗，那一个月后！他真的坚持不下去。
而现在，有他关云长在，曹军休想再进一步。
关羽亲自率领生力军，加入战斗，大大的帅旗在空中飘荡。
一名士兵不甘的闭上双眼，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敌人的大刀依旧锋利。
猛然间，耳边劲风响起，寒意直入骨髓。
我这是要死了么！士兵绝望的想着，然而，他听到的是沉稳低沉的嗓音：“休息一下，有了力气再战！”
“关将军！”
士兵眼眶瞬间通红，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关羽没有任何停留，已经大步离开，冲向新的敌人！
士兵愣愣的看着那高大威武的身影，内心深处有新的力量涌了出来：有关将军在，我们能赢。
惨烈的厮杀还在继续……
一阵凉风吹过，天色突然变得暗了少许，原来夕阳已经被山尖遮挡，开始缓缓下落。
关羽暗自长出一口气，敌人的攻势开始减弱了，看来今天又是他胜利了。
文聘突然大声呼喊道：“就是现在，擂鼓点火！”
第355章 绝杀
战场上鼓声擂动，这种鼓点有些奇怪。
即使是很多曹军士兵，也不明白鼓声代表了什么，但他们事先得到过提示：特殊鼓声响起之时，就是胜机来临之时。
真正明白其含义的是潜水小队。
他们早就趁着战乱，将火油罐子安放在合适位置。
水寨不同于城池，里面的设施大多是木质的，最多的东西当然是船，还有浮桥。
这些浮桥很大一部分就是由各个船只串联的。还有一部分船只停泊在港口，那是可以随时应战或者撤退的位置。
关羽同样听到了鼓声，他并不在意，每支军队都会设置特殊的鼓声，为了某种特殊的命令。
但此时他已经开始占据优势，敌人即将再次被打退！
就在这时，他似乎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他下意识的嗅了嗅，那是烟味，火油燃烧时的烟味。
关羽抬头寻找来源，下一秒，他完全愣住了！
那条火龙在他眼前不断壮大，蔓延了半数浮桥！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水寨！
最为关键的是，港口那边也冒出滚滚浓烟，大量战船开始起火！
“这怎么可能！朗朗乾坤，怎么可能有人潜入水寨，没有被发现？无数士兵的眼睛都看不到么！”
关羽的脸上第一次显现出惊讶！
他不会知道潜水小队，早已将火焰罐安放完毕。在水中浸泡一天的滋味确实难受，但为了这最后的大火，一切都是值得的。
火焰熊熊，浓烟滚滚！
水寨内瞬间陷入了混乱，火油不可能点燃所有船只，想要直接烧死水兵更是难上加难。
但人天生就是畏惧火焰的，一艘火船就可能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向，别说百余艘火船一同被点燃。
混乱不断蔓延，关羽大声嘶吼，想要稳定局势。
但浓烟遮蔽了他的帅旗，让其瞬间暗淡无光。井然有序的反击，一下子全乱了，支援士兵被火焰阻挡，被浓烟遮蔽，被吓破了胆的溃兵阻挡住了去路。
曹军士兵迅速稳住了阵势，完全占领了数个寨墙，这样就将攻城战，变成了“巷战”。
一方士气如虹，一方懵圈逃窜，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此时，关羽身边只有数百亲信，他能反击一处，随后就会有更多的寨墙失守。
终于在某个时刻，关羽军开始大规模溃逃！
青龙偃月刀也只能耷拉着高傲的头颅，带领残兵撤回公安城。
文聘的这一记绝杀，让关羽毫无时间应对，毫无底牌反击，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
数日后。
江陵曹仁命牛金率领5000士兵，进驻南岸水寨，同时大量的物资粮草也被运了过去。
曹仁的动作，当然瞒不住有心人。
整个荆州很快都明白，曹刘两家又要开战了。
这样大张旗鼓的态度，也有逼迫各方表态的意思。
只其中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坏消息是，郝普等人明确给出了回复，并不会直接反叛。
好消息是，郝普等人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两不相帮。另外，马良在五溪蛮那边进展顺利，数十蛮族营寨愿意出兵帮忙。并且鉴于双方的友好关系，很多好处都可以战后支付。
近日，文休带领大量水军，进入油水。
油水位于公安东侧，最近处距离公安仅30余里，和长江水寨的距离类似，一旦开战，这两处都可以作为运送士兵和物资的基地。
关羽最近火气有些大，水寨的失败他觉得非常耻辱。对方敢以劣势兵力威胁公安，更是对他的羞辱。
那些怒火有些就发在了一些军官身上，例如傅士仁，例如潘濬。
这二人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是世家出身……
如果是以前，傅士仁早就骂骂咧咧，在家中疯狂乱砸了。
而现在，他只是联系潘濬等世家子弟，请他们喝酒，互诉衷肠。
宴席最初有些沉闷，几杯酒下肚后，傅士仁感叹道：“当初玄德对我们多好啊！”
“是啊！”
“就是，我们也是情同兄弟的。”
傅士仁眼珠乱转继续说道：“可现在玄德已经变了，我们这些人已经帮不了他了。看起来，他也不想认我们这些兄弟了。”
潘濬摇了摇头，“哎，不可能！玄德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傅士仁冷哼道：“是么！你说如果云长砍了我，玄德会为我报仇么！”
全场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如今曹操强势，一旦战事不利，玄德不可能治罪云长，那此战的责任就要落到我们头上了！”
潘濬再次无言以对，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一旦战败总有人要背锅的！
傅士仁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还不到时候。
又过了数日。
关羽召开了军事会议，他终于确定，敌人不只是威胁，而是打算真的攻城。
原因就是他得到了消息，武陵蛮族大规模叛乱，守军以兵力不足为名固守城池。而那些蛮族没有四处作乱，而是有组织的北上，逼近公安。
关羽沉声说道：“各位都说说吧，我们要怎么应对曹军和蛮族的联合攻城！”
傅士仁臣率先开口：“当初发现曹军南下，我就说要召回水军，如果不丢了水寨，何至于此！”
“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初要不是你战败，损兵折将，我军又怎么会陷入绝对的劣势。”
傅士仁立刻闭嘴，可面部表情却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你们想想吧！我们必是背黑锅的！
潘濬则是立刻建议道：“我军可以向东吴求援，巴陵庞士元有大智慧，他必可以出兵来帮忙！孙刘两家唇亡齿寒，双方要精诚合作才能共同抵抗强大的曹贼。”
关羽厉声拒绝道，“还没到那种程度，即使有蛮族帮忙，双方军力也是大致相等！今天我们低声下气的求援，就是自降身份，他日再见就会低人一等！”
潘濬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关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自傲了！此时安全第一，求一下东吴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