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隋炀帝 第57节

他们似乎对收购地皮产业没什么兴趣。

也是,兄弟俩自打生下来就没缺过钱,脑子里也从来没想过怎么赚钱,对于他们来说,做生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杨俊就是因为太会赚钱,所以杨坚夫妇越发觉得他丢人现眼。

秦王俊已经出殡,就葬在大兴城与老家弘农郡之间的一个村庄外面。

葬礼结束之后,杨铭返回大兴,立即让徐景去了一趟司农寺,大概打听了一下都有哪些产业要出售,价格又是几何。

埋头算了算帐,自己好像可以买下不少,终究是有五千两黄金打底,杨铭也粗气了一些。

大额交易使用黄金,是最合适的,虽然没有明确的折算比例,但肯定不会亏到哪里。

据徐景打探到的消息,眼下去司农寺问询价格的,都是一些富商,几乎没有见到门阀家族的影子。

这很正常,没有哪个缺心眼的门阀,会自己去收购这些产业,都是让底下的人去办。

在大隋,很多有头有脸的富商巨贾,其实都是门阀士族的马仔,说白了就是负责管理产业的经理人,而门阀才是背后的股东。

如果将整个大隋比喻成一个超级大集团,那么老杨家就是董事会。

杨铭肯定不会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去买杨俊的产业,事实上,他只打算拿出一小部分,不够的,找人借点就行。

他当然不会找老大老二借,免得这俩货觉得自己很丢人。

那找谁呢?自然是杨茵绛了。

杨俊被查抄的产业里,晋阳那边的就不要说了,鞭长莫及,自己不可能跑那么远置办。

剩下在大兴的,老实说,还真不好挑。

因为这里面赌坊、青楼、高利贷占了大头,别说是杨坚夫妇觉得杨俊丢人,杨铭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你好歹是亲王啊三叔,怎么什么钱都赚啊?

其中的青楼一项,在司农寺的备桉中写着“戏楼”二字,完美的规避了敏感字眼。

杨铭真正看上的,是一家酒楼,一条船。

酒楼就是晋阳楼,连带地皮售价十七万贯,不算贵,毕竟晋阳楼可是在都会市,白金地段,这玩意要是和后世一样起价拍卖的话,炒到五十万贯都不算多。

但现在嘛,司农寺既然知道杨铭有意,自然会单独给杨铭留着,底价就能拿到手。

至于那条船,直接便是以黄金计价,价格高达黄金两千六百两。

这条船不会为杨铭创造任何收入,但是其实际价值却非常巨大。

因为这条船来历很大,它曾经是一条战船。

当年隋灭陈之战的重中之重,就是水战,毕竟大隋和旧陈之间隔着一条长江,如果控制不了长江水路,这仗就没法打。

而长江之上的水战,关键在于中上游和下游两部分。

其中中上游由秦王杨俊统帅,下游由杨广统帅。

关键水战分别发生在汉口(武汉)、江夏(湖北宜昌)、广陵(扬州)、庐江(安徽庐江县)、九江(江西九江市)、吴县(苏州)、东海(连云港)等地,

长江水战,直接将擅长水战、号称无敌水师的旧陈水军彻底打垮,其中当立首功者,便是由杨素督造的五牙大舰。

整个大隋水师,一共才有十七艘,也是大隋水师的主力战舰。

长江之战过后,五牙大舰折损七艘,其中五艘损毁过于严重,不能使用,在顺利灭陈之后已经被拆除,剩下两艘,一艘在修缮之后重新划归水师做运兵船,另一艘破损的船只,被不知名人士买走。

那个不知名人士,当然就是杨俊了,既然是杨俊,那就肯定不是买的。

长江水师一半归他统帅,私吞一艘战损的船只,那还不是甩甩手的事?

杨铭对这艘五牙大舰,不对,是商船,那是势在必得的。

因为如今的大隋已经没有了水患,五牙大舰早就不造了,至于建造工艺应该是保存在秘书省,自己肯定拿不到。

而杨铭之所以这么有兴趣,当然是为了以后做准备,不过有一点比较麻烦,这艘船如今停靠在九江码头。

那特么在江西啊,我的封地在河东。

好在江西是老二杨暕的封地,能帮着养护着点。

这条船不买不行,因为世上没有第二条五牙大舰等着杨铭去买。

于是杨铭直接让徐景去杨素府上找到崔谓,而崔谓自然会通知杨茵绛。

这一次约在了晋阳楼旁边的一个小饭馆,因为是傍晚,杨铭不想再跑到西市和对方碰头了,

一直等了很久,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杨茵绛,终于出现在杨铭面前,

脱去斗篷之后,杨茵绛高挑的身形展露无遗。

因为已经入夏,所以对方穿的单薄的很多,内衬是上等的瑞锦,外罩着青色半透明薄纱,香风袭人。

因为来的匆忙,又裹得严实,杨茵绛身上已经出汗了,于是她干脆脱掉外纱,从腰带上解下一条娟巾擦拭汗水。

这条娟巾眼熟啊,这还是杨铭在春游营地的时候递给她的。

杨茵绛天生畏寒,却也特别容易出汗,单是杨铭见她流汗就不只三五次了,这是体虚啊。

“你在朝会的上的奏言我都听说了,叔公回府之后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我,厉害厉害,挽狂澜于既倒,秦王一脉今后当视你为恩人了。”

杨茵绛口渴难耐,端起茶碗一口气喝光,擦了擦嘴角,笑道:

“您老人家没事想不起找我,说吧,又怎么了?”

七九章 负荆请罪

“一向聪明的河东王,原来也有笨的时候啊?”

在听完杨铭叙述之后,杨茵绛修长的手指沿着杯沿打转道:“两千六百两黄金,谁会去花这个冤枉钱啊?”

你不懂,这玩意将来很重要的,杨铭道:“你觉得这条船不值这个价?”

“怎么可能?”杨茵绛挑眉道:“五牙大舰乃祖父当年亲自督造,木料取至巴东郡,皆是优中选优,耗费之巨,远不止两千六百两,倾巴蜀之力,当年也不过才造了十七艘而已,值是肯定值的,但问题是,买来何用呢?”

杨铭道:“先买下再说,总会找到用途。”

事实上,杨铭打算买下之后,彻底搞清楚五牙大舰的建造工艺,如果说隋末大乱斗无法避免,自己可以想办法在长江中游地区,组建一支舰队,只需一两艘五牙做为主力舰,足可以控制很长的一段长江水路。

但这些东西,显然没办法和杨茵绛说。

“不改主意?势在必得?”杨茵绛问道。

杨铭点了点头:“势在必得!”

“好吧,”杨茵绛怂了怂肩,道:“那我给你出个省钱的主意。”

杨铭愣道:“怎么说?”

小机灵鬼杨茵绛甜甜一笑,得意洋洋道:

“虽然是一艘战损的五牙,但这东西一般人不敢买,所以也就注定了其有价无市,司农寺那边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大隋四海承平,襄阳水军早就没了,而高句丽之战也证明,五牙舰不适宜海上作战,既然没了用途,所以我认为,这条船很可能卖不出去。”

这一点杨铭倒是认可的,隋灭陈之后,长江水路的大型舰队被打散,分别置于巴蜀、襄阳、扬州三地,由益州总管、荆州总管、扬州总管管辖。

私人以及门阀,是不能拥有战船的,大点的船都不行,因为怕你造反。

只要是三大总管不买,那就没人会买。

其中荆州总管已经出现空缺,原总管汉王杨谅调任并州总管,剩下的益州和扬州两位,除非吃错药了,否则绝对不会去买杨俊的遗留产业。

“你接着说,”杨铭道。

杨茵绛接着道:“既然卖不出去,何必花那么多冤枉钱呢?我觉得你不如见一见司农寺的杨处道,让他稍作修改,将录桉中的五牙舰改成普通商船,这样一来,最多百金就可以拿下。”

杨铭瞠目结舌,好家伙,狸猫换太子啊?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妥?首先杨处道有这个胆子吗?”杨铭疑惑道。

杨茵绛不解道:“别人找他,他肯定没这个胆子,但你找他,事必成,因为将来如果追究起来,他大可以推到你身上,再者说,这事二圣才不会过问。”

接着,杨茵绛小声道:“我听叔公说,秦王生前喜好之物,都在墓前焚烧殆尽了?”

“这倒是真的,我亲眼所见,”杨铭点头道。

秦王俊出殡,杨铭得当孝子,自然是全程跟随护送灵柩的队伍,杨俊生前收藏的珍玩,全部被打碎焚烧,看的杨铭一阵心疼。

这些都能烧掉,杨坚夫妇哪还会在意一条船?

杨茵绛笑道:“这不就得了?二圣岂会在意一条船是战船还是商船呢?”

“此法倒是可行,”杨铭点了点头:“我试试看。”

杨茵绛俏皮的撇了撇嘴,道:“我已经派人将二十匹突厥种马送到了河东郡,外加十五个擅于养马的突厥人,这些人早以汉人自居,是信得过的。”

“多谢了,”杨铭是真心感谢人家,老实说,目前为止给自己帮助最大的,就是眼前此女。

“哼,”杨茵绛故作不满道:“给你省了这么多钱,又给你送人送马,一句谢谢就行了?”

你这是在撒娇还是邀功啊?对于杨茵绛这种姿态,杨铭选择置之不理。

于是他召来一名歌姬,点了一首琵琶曲。

有外人在场,杨茵绛当然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但还是气不过,于是伸出她的大长腿,从长几下踢了过去。

杨铭探手一抓,立时便抓住了对方脚踝,本着开玩笑的心态,顺势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完了.......杨茵绛如花似玉的俏脸顿时涨的通红,杨铭这才意识到,这尼玛是古代,人家还是黄花闺女,你脱人鞋子干嘛?

于是他赶忙又把鞋子给人家穿了回去。

气氛瞬间尴尬.......

时辰也不早了,杨茵绛不可能在外面呆太久,于是两人于戌时分别,各回各家。

翌日清晨,

杨铭刚刚在暖冬凉夏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就看到徐景憋着笑从外面跑了进来。

“主子,您赶紧去看看吧,王妃都去了前院看热闹了。”

杨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观徐景表情,似乎是发生了极有意思的事情,于是他便匆匆赶往前院。

刚进院子,杨铭差点就绷不住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只见襄城王杨恪,赤果着上半身站在院子里,眼睛盯着脚下的地面也不吭声,背上还缚着一捆荆条。

老二杨暕围着杨恪转了几圈,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道:

“我说杨恪,你这叫负荆请罪?”

“少废话,让杨铭出来,”杨恪始终不肯抬头,嘴巴上倒是硬气的很。

萧妃见到杨铭后,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即竟也“扑哧”笑出声来,很显然,就连一向注重仪态的萧妃,也憋不住了。

杨铭来到对方跟前,弯腰一看,好家伙,半边腮帮子都肿了,

肯定不是杨勇打的,杨勇这个人护犊子,不会对儿子下重手,那就是独孤加罗了。

“你这是给我请罪来了?”杨铭笑问道。

正主既然来了,杨恪再不情愿,总算还是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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