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 第469节

  现在好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堵在中间,如鲠在喉。

  见他脸色稀烂,神色左右摇摆,景容便再次提醒,“你应该知道本王想要什么?想听到什么?只要你说出本王想要的答案,本王绝不为难你,你也可安安全全的离开此处。”

  这是在威胁他。

  乔正知道,要是不从嘴巴里漏出点消息给景容,今日,他是走不了了。

  索性——

  一咬牙,“王爷明鉴,那彭元海在跟随下官到吏部之前,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小文官,那时,便与还未成为通政使的曲大人关系甚好,两人,都是鸣山书院的学子,乃是同窗,后来,曲大人由亦王举荐为通政使,彭元海则与下官到了吏部,自那以后,二人再无来往,也极少有人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这次吏部参王爷,通政使的曲大人竟然暗中帮忙,此次他的行径,本官也糊涂。”

  “这不是本王想听的。”景容甩话。

  乔正只要深呼一口气,将头再次往下低了低,沉了沉,“曲江和彭元海……是大皇子的人。”

  呃?

  死去的太子!

  这么说,事件倒是解开谜团了。

  果然,人还得逼一逼,不逼他,便不能在他嘴里得到消息。

  景容总结他的话,“所以说,那彭大人和曲大人还未各自晋升之前,两人都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亦王为了拉拢曲大人,便亲自举荐他为通政使,得了如此厚礼,曲大人便弃车归将,改转使舵,开始为亦王效忠,而你拉拢彭元海进吏部,也意图说服他改换使舵,站亦王那边,但偏偏,他根本不卖你这个人情,故此,他也和那位背叛大皇子的曲大人分道扬镳了,可是?”

  “是!”

  “所以为了替大皇子报仇,彭元海便上书参本,试图接着本王被行刺一事,将矛头全部指向亦王?”

  “是!”

  “而你也正是知道他早有这个打算,为了不惹火上身,便辞了官?”

  “是!”

  回答得倒是挺认真的。

  但——

  景容不明,“可那曲大人不是已经归顺亦王了吗?何故突然背叛他?而你也是亦王的人,为何在知道彭元海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却不通知亦王?”

  “下官……”

  他语塞。

  “你既已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必藏着了,直管道来。这里,毕竟天高皇帝远,你说的话,出了那道门,本王就往肚子咽,绝不会道你一个字。”

  这王爷,还真是贪心。

  不将他全部的秘密掏出来,就仿佛不甘心似的。

  他一咬牙,既然已经踏进虎穴,那就拼了。

  道,“其实,自从王爷离京后,京城内外看守的侍卫,都已暗中换成了亦王的人,下官为官多年,对朝纲时局,也知利害,当年,下官拜在罗崇阳老先生门下的,自然学得一些,亦王离储君之位本来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太心急了,皇上在位二十年,心里,比谁都明白,下官上有老下有小,选择在亦王得势之时辞官离京,也是担心之后……东窗事发。”

  东窗事发!

  可见,这老狐狸根本不信亦王会做皇帝。

  如他所说,景亦太心急了!

  乔正继续说,“想必,那位曲大人也与下官想的一样,所以……”

  才背叛了,与彭元海再次联手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真正的胜利,未必是真的胜利。

  景亦啊景亦,你断然想不到的是,你手边养着的一颗棋子,竟成了一颗墙头草!

  景容很满意他的回答。

  唇角一勾,道了一句,“乔大人,你是个聪明人。”

  乔正不语。

  “你放心,你安安心心的待在御府,今日你与本王说的话,本王绝不会透露半个字,你此次卖的人情,本王也会记下。”

  “多谢王爷。”

  “是本王要多谢你才是。”

  “不敢。”

  “时辰也不早了,你带着乔公子回去吧,但若有别的与案子相关的事,还要劳烦乔大人继续配合了。”他脸上带着深长的笑。

  “是。”

  他乖乖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门,松了好长一口气,一双眼夹带着血丝,似乎是被逼成这样的。

  他抬着袖子抹了一把汗,现在心还是跳的,以前觉得景容在朝堂上是个寡言少语、任人宰割的人。

  一没权利,二没追随者,和那个多病的贤王没什么区别。

  但今日,他才终于领会到景容身上那股气势,一步一步逼得他将全部实情说了出来。

  看来,这大临天下究竟是谁的,还说不定啊!

  

第577章 布娃娃里头的东西

  

  第577章 布娃娃里头的东西

  外头等候的乔子华赶紧迎了上来。

  “二叔,”

  乔正看了他几眼,眉头深深一皱,“你这身上是怎么了?这么脏?还有血?”

  “没什么,就是刚刚摔了一跤。”乔子华笑了一下,笑得十分尴尬,也将那带血的袖子脏身后一藏。

  被人打,说出去丢人啊!

  乔正也没心思去在乎这些,袖子一挥,“行了,回去吧。 ”

  便走了。

  乔子华紧跟其后。

  大厅内,景容收起了深长的笑意,一脸沉思。

  琅泊走了进来,拱手。

  景容问,“都听到了?”

  “嗯!”

  “那你怎么想?”

  琅泊郑重道,“按照方才乔大人所说,彭大人是为了给大皇子报仇才故意上奏,将矛头指向亦王,而那位曲大人,则是因为和乔大人的顾虑一样,担心亦王野心勃勃,早晚会东窗事发,故此,才和彭大人重修,联手对付亦王,看似是合理,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可……”

  “说。”

  “在朝为官的,跟属下作为武将出身不一样,他们懂得见风使舵,精打细算,那背后,如果没有人谋划,或者推一把,是不可能公然与亦王作对。”琅泊将想法道了出来。

  景容默然半响,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敲在自己的大腿上,嘴里轻声念着,“彭元海?曲江?鸣山书院?于夫子?”

  这其中,究竟有何联系?

  那股渐渐在背后形成的势力,到底出自谁手?

  他若有所思,命令琅泊,“你通知路江一声,将彭曲二人的底细查清楚,还有……从鸣山书院出来的学子都在朝中哪些官位上?一定要查得仔仔细细。”

  “是!”

  琅泊领命,正要退出去,驿站的侍尹便来了。

  那人将整理好的资料递上来。

  “王爷,这里都是林侍官整理出来的,赈灾银运送到驿站那天都有哪些货物进出过,所有记录,都在上面。”

  效率倒是挺高的。

  他接过来翻了翻,点了下头,“你回去告诉你们林侍官,若再有关于赈灾银的事,到时候,还会找他过来。”

  “是。”

  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那份整理出来的资料有好几份,毕竟,驿站每日都有货物进进出出,从未间断过。

  他翻了其中一页,那上面,记载着几年前第一次赈灾银运送过来的时间日期,在下面,也是许多密密麻麻的记录。

  什么居家的贡米,十担,从某地运送至某地,运送给谁,运送时间是多久,中间经过多少个驿站才到的御府驿站,存留时间是多久。

  都一一记载详述。

  还有宣城的瓷器、北梁的雨伞、泸州城沈家的玉石……

  景容合上,脑仁有些作疼,揉了揉太阳穴,手肘撑在旁边的桌案上,垂头闭目。

  琅泊上前道,“王爷,不如属下给王爷看一看吧,若有疑点之处,便整理好拿来,由您再过一遍。”

  “不必了,本王休息一会就好,你先退下,将我交代你的事先通知路江。”

  “是!”

  琅泊出去。

  卯时!

  闷闷的天突然电闪雷鸣,乌压压一片的云压在头顶上空,刮起了大风,那树叶飕飕作响,迎着小雨左右摇晃,越演越烈,雨也越来越大。

  因这场雨来得实在太突然,纪云舒有些措手不及,赶紧命人将院子里摆放的骸骨摆到屋子里去,可骸骨还是淋湿了。

  那块白布湿哒哒往下淌着水,顺着桌角边上,流到地上。

  干净的地面上湿了一大片。

  谢大娘用自己的衣裳一遍一遍的擦拭那具骸骨,眼泪直流。

  纪云舒往外头一看,才瞧见之前放在白布上的那布娃娃滚在一盆花的旁边,正被雨水淋打得着。

  她二话不说便冲出了房间。

  “纪先生?”

  妆儿赶紧拿上一把伞追了出去,打在了她的头上。

  她将地上的布娃娃捡起,原本就有些脏的粗布变得更肮脏不堪,冰冷的雨水也从那渐渐笨重起来的棉花布里头渗了出来。

  她手心一紧,想将其拧干。

  只是——

  手心刚刚用力,布娃娃还未被她抓成一团,那棉花里便有什么东西抵了一下,她手一松。

  “先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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