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 第129节

  纪云舒站在灵堂外头,与京兆尹款款道来。

  “我去了一趟凉山,找到了一块白布,发现白布上面,沾了油,而且是两种油,一种,只是普通的猪油,还有一种,却是人肉上的油。”

  呃!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震惊无比!

  人油?

  光是听听这两个字,就觉得反胃。

  京兆尹不大明白,赶紧问道,“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纪云舒解释,“那块白布上,沾了水,溢出来两种油来,如果是猪油的话,那形成一层的油圈,则是外圈的颜色比较重,但是人身体上的油圈就不一样了,是内圈的颜色比较重。”

  “一块被丢在凉山上的白布,沾了猪油,又沾了人油,可想而知,当时,凶手要将死者从城内运出来,但是怕被发现,所以便将尸体和一些猪肉放在一块,出城的时候,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但是凶手想不到的是,死者竟然会逃走了,他一路追随上了凉山,身上的一块白布便不小心拉下了,而那块白布一定是凶手的一直带在身上的,他因为在搬猪肉和死者上马车时候,沾到了猪油,又沾到了死者断手上流出来的油。”

  “刚刚,我也将死者割下来皮用盐水泡过,发现了猪油,如果我的说法都对,那么,加上死者手被砍断的地方十分平整的缘故,可以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屠夫,京兆尹,我需要你现在立刻去查京城内,所有的屠夫资料,但是要记住,不能打草惊蛇,以免在还没有确定的之前,让凶手给跑了。”

  说了这么多,大伙也都听明白了!

  京兆尹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当然,还有敬佩!

  提着袍子,连声应下,赶紧去办事了。

  江夫人却哭了起来,一边喊着,“如果找到那个凶手,我一定会杀了他。”

  声声斥痛!

  纪云舒走到她面前,“江夫人,人死不能复生。”

  “纪先生,多谢你。”

  “无须多谢。”

  江夫人哭得眼睛又肿了起来,纪云舒等人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李府。

  刚回到容王府中。

  琅泊就在景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就听到景容说了一句,“好,让他好生等着。”

  转而,便与纪云舒说,“本王有点事,你也去休息吧,既然凶手的范围已经缩小了,相信京兆尹那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恩。”

  她点头!

  景容便与琅泊离府去了。

  她无心去关系他的去向,现在最重要,大概就是这桩失踪案了,有了线索,相信很快就能破案。

  ……

  桃花源中

  严维夷在亭子内坐着,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壶茶,只是有些凉了!

  此人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教书先生,眉目上还算得上亲和。

  任谁无法将这样一个人,与心狠手辣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见到景容来了。

  他收起了眼神中的恨意,起身拱手,“参见容王。”

  “严先生不必多礼了,坐下吧。”

  景容坐下,嘴角上,带着笑意。

  严维夷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却一直低着,问道,“不知道容王找我过来,是为了何事?”

  “不着急。”

  景容端着面前一壶凉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了严维夷的面前。

  说,“来,严大人尝尝看,我这用桃花泡的茶,可好喝。”

  明明知道是凉的,但是严维夷还是端了起来,放在嘴边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

  “很好喝。”

  “只是很好喝?难道严大人都没有发现,这茶中,加了些别的?”景容挑眉。

  别的?

  严维夷往茶杯中看了看,不明白,“还请王爷直说。”

  只听见景容冷笑一声,“这茶中,可是加了严先生你亲自种的北句子树的叶子。”

  “呃!”

  严维夷脸色顿时一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神之中,带着惊恐和骇意!

  

第164章 替死鬼

  

  第164章 替死鬼

  看严维夷被自己的话吓到,景容满意一笑,却像带着数万根毒针似的。

  “严先生不用惊慌,本王若真的在茶中加了石斑毒,此刻,你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了。”说完,又故意端着困惑的语气,问:“不过,那北句子树是严先生你种的,就算中了毒,也知道如何解吧?”

  严维夷只知道,自己现在,中了套!

  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景容拿捏住了。

  目光从杯中的凉茶抬起,说:“王爷有话,为何不直说?”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开门见山了。”景容身子往前,说:“虽然本王与严先生你从未有过交道,不过严先生的大名,本王却略有耳闻,当年你也是我大临朝中的一员文官,只可惜中饱私囊,被摘了官职。”

  “然后呢?”

  “没多久,你的儿子严旭便任职了兵部侍郎,而正好那个时候,本王受命,负责调查一桩暗藏兵器的案件,哪里知道,这万缕长线,最终落在了你儿子严旭的头上,皇上一怒之下,定了他一个谋反之罪,斩首示众。”

  最后四个字,景容说得尤为清楚!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细细的打量着严维夷的神色。

  大概是戳到了严维夷的软肋上,只见他原本收敛的怒恨,一瞬之间从眉宇上迸发出来。

  景容则继续道:“严先生定是觉得,若是当初本王没有顺着那根线一直往下查,兴许严旭就能逃过一命,可天不由人,向来都是谋逆者必诛,道理,想必严先生比我更加清楚,毕竟,你曾是刑部少寺。”

  对面的严维夷,脸色由一阵怒恨演变成了发青。

  “王爷绕了这么大一圈,真正想说的,其实是此次凉山的事吧?”

  “恩!”景容笑着点了一下头。

  “相信所有的事,王爷也都清楚了吧?”

  “恩!”

  严维夷反倒是舒了一口气,再问:“那么,王爷是否也想将我,送进大理寺的监牢去?安我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那倒不必。”景容勾唇:“只是本王已经下令,让路江带着人,去了一趟严先生你的后花园,大概这个时候,满院子的北句子树,应该都连根拔起了吧。”

  “什么?”

  “如此剧毒之物,留在这世上,也是个祸害,就全当那些树,是替严先生你顶个罪吧。”

  景容说得轻轻松松!

  可严维夷那张脸,黑如焦炭!

  北句子树虽然是用来制石斑毒的,可说到底,也是他的宝贝啊,种了这么多年,竟然让景容一句话,就给连根拔起了,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咽了咽唾沫,他真是一脸死灰。

  但—

  景容收起了唇角上的笑意。

  严肃说道:“严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有两个字,叫‘利用’吧?你我之间,尚且是因你儿子一事,所以你想斩杀本王,倒也合情合理,不过,严先生为何要做他人的替死鬼呢!”

  他人的替死鬼?

  当然就是景亦的替死鬼!

  严维夷不语,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景容慢条斯理的端起的面前茶杯,将杯中的凉茶倒在了地上,一边说。

  “既然做了替死鬼,那本王没有道理不宰啊?不过那些北子句树,倒也算是做了你的替死鬼,所以此事,本王就不再追究了,而且有一句说得好,杀鸡儆猴,严大人有了这次的教训,应该不会再犯下一次吧?毕竟,有人想借助严先生的手,杀了本王,虽说你们的目标一致,可任谁,都不甘愿成为对方的棋子吧?”

  这番藏有深意的话,严维夷心中也都明白了!

  景亦知道他想替自己的儿子报仇,杀了景容,两人目标一致,自然站在了同一阵线,而被仇恨蒙蔽的他,竟然三番五次的为景亦卖命,最后担罪名的,自然也就是他了。

  而景亦的手,则依旧干干净净!

  “多谢……容王的提醒。”严维夷缓缓道出一句话来。

  此时,景容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圆形玉佩,放在桌案上,推到你严维夷面前。

  “还要劳烦严先生,替本王转告这玉佩的主人,下次办事之前,最好不要留下证据,虽然这玉佩代表不了什么,不过若是呈送到皇上面前,有些事,可就难说了。”

  那玉佩,是当初在义庄刺杀自己的那些死士身上佩戴着的。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景亦的死士,会在身上佩戴如此明显的玉佩,让他能顺藤摸瓜,最终查到景亦头上,不知道是景亦有所疏漏,还是那些死士太笨!

  严维夷将玉佩收下,内心一阵翻涌。

  虽然从头到尾,景容都没有将事情全数挑明,甚至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景亦!

  但他的话,却无形之中,还是让严维夷怔了许久。

  待他带着那份心情,俯身离开桃花源后,一直守在亭外的琅泊走了进来。

  小心询问:“王爷为何要放过他?”

  景容冰寒的目光,眺望向远处的一片桃花林,剑眉蹙向眉心,薄唇淡淡的溢出一句话来。

  “身边的蝼蚁越多,一一去剿的方式就不行了,而最好的办法,是让那些蝼蚁……自己咬自己。”

  ……

  严维夷从桃花源离开,直奔亦王府。

  而短短的时间里,关于景容和纪云舒安然无恙、以及失踪案有所进展的消息,都一一传到了景亦的耳边。

  他手里的茶杯“咚”的一声,从手指上落到了面前的桌案上,碎了半截!

  看似冷静的面容上,却冷厉极了。

  “没想到他们能死里逃生,竟然还能挖出这桩失踪案来。”

  失策!

  又冷了一声:“严维夷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好的机会都不能杀了他们,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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